第145章 死亡爲誰而來？
無需點開她的個人信息，周曉已經立即認出了她是誰。
在北歐神話所有神明之中，只有死亡女神海拉擁有這麼詭異的半生半朽身軀，她的名氣之大，在北歐神話裏幾乎無人不識。
她是詭計之神洛基最小的女兒，死之國赫爾海姆的女王，在必將到來的諸神黃昏裏，她和她的兩個哥哥芬里爾、耶夢加得，將會給舊世界和諸神帶去不可避免的死亡和末日。
這樣的極度危險份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周曉的心跳因一口氣拖動了五十個鯤模型進去而加速，彷彿在跑百米競賽一般，同時目光緊盯着屏幕，立即點擊了那團進入凡間的粘稠黑影。
“海拉，死亡女神，執掌權柄：死亡（完整）。”
“死之國女王，預言中詭計之神洛基那三個將會毀滅世界的子女之一，主神奧丁爲了避免預言應驗，將她的哥哥芬里爾鎖住、耶夢加得鎮壓到中庭的無盡之海，而幼小的海拉則被貶入死之國赫爾海姆，後在此得到死亡權柄，掌控死之國並升格爲死亡女神。”
“無法查看更多信息。”
人物小傳裏並沒有解釋海拉降臨到此的原因。
但毫無疑問，她所帶來的威脅要遠遠比埃吉爾大得多。
埃吉爾只是一個在海洋權柄鬥爭中暫時領先的爭奪者，但海拉卻是持有完整權柄的神祗，實力絕不遜色於神域十二主神的存在。
此時海拉已經從空中落下，彷彿幽靈一般懸浮在半空，停在埃吉爾身旁。
祂的體型並不巨大，身軀更是與凡人無異，只是一半生、一半死；但祂身後跟隨的那一大團漆黑巨影卻無比龐大，彷彿一件籠罩天地的黑色絲綢禮裙，披在祂的身上。
這件長達數百米的粘稠絲滑之物詭異地飄落下來，凡是被它穿過的那些鯤們，全都瞬間變得腐朽老化，在眨眼間化作塵埃散去。
鯤羣的攻擊被祂輕易瓦解，同時也震懾了所有正要朝埃吉爾進攻的敵人。
“你來了。”天地間傳來緩慢的嗡鳴，埃吉爾的聲音在整個海域迴盪。
“我不像諸神，我從不背棄自己的諾言。”海拉輕輕微笑，祂的聲音聽起來彷彿花季長成的少女，但祂的身軀卻只有一半符合這個形象，而另一半則是腐朽潰爛的老屍。
“也正如我所承諾的，你要的人已經來了。”埃吉爾的目光注視着暴雨的海面，無法看清祂在注視的人是誰。
“那，讓我們開始吧。”
海拉笑了起來，身上裹着的那團粘稠漆黑之影不斷在暴風雨中鼓動起來，彷彿黑絲綢的裙襬在風中飄揚一般。
隨後，黑影四散！
死亡的化身在一瞬間散開出去，彷彿漫天死靈一般爆發在天空中，朝四周的生靈衝去。
“那是死亡女神海拉！全部人回防！”泰因作爲半神，又有命運女巫長伴在身邊，自然很清楚自己眼前見到的是誰，立即朝着自己的士兵大喊道。
他此刻不擔心自己，最擔心的是自己帶來的兄弟手足，以凡人之軀要對抗大海尚且有些可能，但要對抗死亡，他們根本毫無勝算。
法蘭克主艦在海上劇烈動盪，約瑟兒抱着船上的桅杆，驚恐地擡頭看向這漫天飛舞的死亡。
死亡女神海拉，並沒有出現在她預見的命運裏！
難道是預言錯了？還是說她並未看到命運的結局？
“約瑟兒，我需要你到岸上去！伱在這我沒法專心作戰！”泰因頂着暴雨跳到甲板上，抓着約瑟兒的肩膀大聲說道。
“集中精神！命運從不會出錯，這場遠征的最終結局是你贏了！記住！”約瑟兒不住地點頭，雙手捧着他的臉龐對他說道。
命運從不出錯，也絕不偏差一分一毫。
她在命運的預言中窺見到泰因的勝利、法蘭克王國的繁榮崛起，這意味着泰因絕不會死在這裏——這對約瑟兒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放心，天亮之前我一定來接你，到時候我們就能一起躺在北海王國的沙灘上，享受我們新朋友的款待。”
泰因像頭驕傲的獅子般笑着回答，他的眼中閃爍着高昂的戰意，永遠都這麼充滿自信，永遠都不覺得自己會輸。
約瑟兒一怔，她忽然意識到，這個男人是屬於這裏的，他必將成爲歷史裏的偉大帝王。
“帶上戒指一起來吧。”
她突然有種感覺，如果這句話她現在不說，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好。”泰因笑着點頭，然後轉身衝着大雨裏高喊道：“雄獅親衛隊！先帶約瑟兒小姐回去岸邊！”
雄獅親衛隊的精英騎士們接管主艦，護送約瑟兒先行返回東大陸岸邊。
被無邊水幕徹底覆蓋的海上，如今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神戰了。
大量深潛精靈全都圍繞在埃吉爾身邊，與他們同行的還有深海泰坦和迷霧之門號，全都朝着這副遮蔽天地的海之身軀開火。
而鯤羣和剩下的所有艦隊則跟漫天的死亡化身在周旋，他們之中神性最強的泰因和芙蕾雅也在此列之中，不斷擊落雨中的黑色幽靈。
“你要的人？什麼意思？”
屏幕外，周曉正思索着這兩位神明剛剛的對話，意識到這其中必有蹊蹺。
托爾說過，海洋權柄的爭奪歷來已久，就連其他神明都無法插手。
既然如此，海拉怎麼可能突然跑到這裏來支援埃吉爾？
雖說海拉和埃吉爾都同屬巨人這一族裔，但實際上埃吉爾是屬於更爲古老的始祖巨人，跟如今與諸神敵對的霜巨人、火巨人、山巨人並不屬於同一血脈。
況且埃吉爾爭奪的是海洋權柄，而海拉司掌的是衰老和死亡，就算她幫埃吉爾掌控了海洋又能撈到什麼好處？
他的目光落到窗口上方的神明警戒表上，看到了停留在刻度表上的25%警戒值。
“……不對，她沒有出現在警戒值裏，她不是衝我來的！”周曉瞬間明白了過來。
海神埃吉爾的每一次注視都忠實地反映在神明警戒表上，但與之相對的，死亡女神海拉卻一次都沒有出現過在警告裏。
除非是窗口這個功能出錯了，否則只有一個合理解釋，那就是海拉壓根不是衝着周曉來的，更不是衝着他們這趟遠征、這次權柄爭奪來的。
她的目標是一個人，而埃吉爾許諾了她這個人的出現！
周曉的思維飛速轉動起來，所有想法都在電光火石之間串聯到一起，立即打開了麥克風功能，急忙朝着窗口裏喊話：
“海拉的目標不是我們，是泰因！馬上讓他退回來，別再留在海上了！”
漫天的雨幕中，舊日之子的聲音瞬間迴盪在天空，彷彿神之警告！
海拉是諸神的敵人，尤其痛恨主神奧丁，因爲奧丁在窺視到諸神黃昏的命運之後，將他們三兄妹分散各處，以囚禁或流放的手段試圖放逐他們，而他們的父親洛基也被奧丁囚禁，以殘忍的手段日復一日地折磨他。
泰因是奧丁的半神血脈，又是天賦出衆的凡間國王，他顯然是個絕佳的報復手段！
大雨之中，芙蕾雅捲動海水形成巨大的漩渦，帶着自己衝向艦隊所在的那頭。
“泰因！死亡女神是衝着你來的！小心！”她穿過無數海盜船的殘骸，終於找到了泰因的身影，穿過雨幕衝他大聲喊道。
此時整個海域到處都充斥着大暴雨，所有人的視線都是模糊不清，只覺得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無處不是水，彷彿即將被徹底淹沒的一個封閉空間。
一抹濃烈的金光從模糊的雨幕中刺出，叉開成無數道金光閃電，不斷在空中刺穿死亡的化身，最終回落到泰因手上。
“見笑了聖女小姐，誰又敢說自己沒有被死亡追在身後呢？”泰因的笑聲從雨幕中傳來。
他的魁梧身軀上鼓脹着空前的金色薄霧，因興奮而感到神性激盪，他瞬間擲出手中的金光長槍，彷彿流星般散作無數把槍刺向暴雨上空的海拉。
芙蕾雅驚呆了，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比自己還莽的人！
流星雨般散開的金光穿過雨幕，海拉身上裹着的漆黑巨影化作一隻只地獄之手，拉出數十米的長度全部抓向這些長槍，竟然將這些金光長槍全部拉停了在半空中，僵持不下。
海拉拖着自己身後的“裙襬”往下漂浮，目光看向這漫天的金光長槍。
“真是熟悉的身影啊，還有這熟悉的……長槍。”
祂伸手輕輕撫摸其中一道金光，眼前彷彿看到了永恆之槍昆古尼爾朝自己眉心刺來的那一幕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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