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父之仇，子之報
“海拉……”泰因的眼神鋒利得如同刀刃，直視着眼前這個赤裸的女人喃喃說道。
雖然面容和在魔鬼海域的時候不一樣，但這副半生半朽的身軀已經說明了一切。
眼前這個女人就是死亡女神海拉——至少是祂代行的一副驅殼。
黑色的濃霧從海拉腳下噴涌而出，朝四周的超凡者撲去，他們的希望、勇氣和毅力被一瞬間全部吹滅，變得百般驚慌起來，四散逃命。
整個鏡廳懸吊着的燭火全都被這股黑霧污染，化作詭異的綠火，將這處原本金碧輝煌的大廳變作一個陰森恐怖的冷宮。
“刺穿我也不會改變任何事情，國王陛下。”海拉發出嘲弄的聲音，冷笑道。
在祂這副身軀上，腐朽的那一半身體迅速冒出黑煙和老化，將泰因的金光長槍逐漸黑化，直到徹底被吞噬到祂體內爲止。
“收起那些無謂的話，直接說吧，你有什麼要求？”泰因從王座上站起來，身上的神性之力鼓滿了衣服。
“要求？”海拉笑着轉身，踱步在這奢華的鏡廳裏，看着鏡中折射的幽綠鬼火。
“你特意來人間不止是爲了嘲笑我吧？約瑟兒對你來說只是一介凡人，伱的目標是我，所以直接說吧，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她？”
泰因知道海拉是衝着自己來的，由始至終都是。
否則以她堂堂死亡女神的身份，根本犯不着特意從死之國前來中庭，大費周章就爲了收割約瑟兒一個人的靈魂。
所以祂一定對泰因有所求——而只要有所求，他就還有機會救回約瑟兒。
“嗯，很聰明的猜測。”海拉重新轉向泰因，臉上依舊帶着享受和嘲諷的意味，“但很可惜，你只猜對了一半。”
“一半？”泰因皺眉。
“我確實渴望着某樣東西，但那樣東西……你給不了我。”
海拉的眼神忽然好像陷入了沉思一般，但稍縱即逝，很快又再度恢復到那副冷笑的模樣。
“所以你要的答案是——沒有，我從來就沒打算要你做什麼，我想要的，僅僅是你的痛苦，你的憤怒，你的後悔，這就是我想看到的。”
海拉放聲地大笑起來，享受着泰因臉上的暴怒和悲憤。
他手中的金光長槍再次暴漲起來，但這一次，那股黑色濃霧迅速衝向他，霧裏伸出一隻只黑色的手抓住他的四肢，將他緊緊束縛起來。
死亡女神的權柄，瞬間壓制住了泰因。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泰因無法掙脫開她的束縛，憤怒地朝她大聲喊道。
“我完全理解你的困惑，畢竟諸神平時連正眼都不會看中庭一眼，更別說這麼大費周章地針對其中一個凡人了，對吧？讓我來給你一點小小的提示。”
海拉沿着階梯走上王座，來到泰因面前，輕輕捏着他的下巴將他的頭轉向身後，看向立於他王座之後的那柄超凡物品。
世界之殤。
“……奧丁？”泰因怔住了，一瞬間脫口而出。
“沒錯，當年是你的父親親手將我們三兄妹拆散，分別投入九界不同的界域，讓我們離散各處，他還將我同父異母的另一個哥哥變作巨狼，讓它咬死自己的親兄弟，用這個血脈至親的腸子化作鎖鏈，囚禁了我的父親洛基，讓他遭受永恆的痛苦。”
海拉彷彿在控訴一般，幽幽地訴說着將奧丁的行徑。
血親之仇，樁樁件件都印在祂的腦海裏。
“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但如果你真的想找人復仇，你可以拿走我的性命。”
泰因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海拉，聲音逐漸低沉了下去。
“放了她自由，我願意代替她。”
海拉笑着搖搖頭，半生半朽的臉龐湊近到泰因臉上，朝他輕輕吐出一個字：“不。”
泰因的雙眼頓時充滿着血絲，彷彿想要狠狠撕咬海拉的一頭野獸，但海拉絲毫不在乎他的眼神，而是轉身走下王座，一邊舉起手一邊彷彿演講般繼續高聲說下去。
“你一直都渴望着死亡對麼？泰因·奧丁森。”
“我特別瞭解你，因爲你和我很像，我們都帶着疑惑出生，從未見過自己父親一面就被遺棄，被迫要面對一個殘酷而陌生的世界——而到最後，我們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王座。”
海拉的聲音帶着殘忍的笑意，但不可否認的是，祂確實從泰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從來都不愛這個世界，也不理解自己存在的意義，死亡對你來說只是一種解脫……只有帶走她，對你纔是永恆的懲罰。”
“這簡直可笑！我從來沒有認過他是我父親，憑什麼我要爲一個素未謀面的人負罪，摻和進你們這些神的恩怨？”泰因咆哮起來，衝着海拉怒吼。
“你就是奧丁之子，不管你承不承認，這都是事實，不容更改。”海拉冷酷地笑道。
“這不公平！”
“這是你父親當年親口對我說的話，而我當時也是這麼回答，但結果呢，今天我還是站在這裏，成爲了赫爾海姆的死亡女神，完成了我既定的命運。”
海拉的話讓泰因愣住了。
在命運面前，從來就沒有公平這一說法。
咬斷世界樹的是黑龍尼德霍格，毀滅神域的是火巨人蘇爾特爾，爲什麼神域偏偏要針對這三個剛出生的兄妹？
奧丁只用了輕飄飄的“命運”二字，就詮釋了他們的一生。
“我無法逃避我的命運，正如你也無法逃避你的命運，這就是你的宿命，泰因·奧丁森。”
海拉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恢復到祂真正的模樣——那是一雙和泰因一樣、充滿着永恆仇恨和憤怒的眼神。
“父之仇，子之報，你我都無法逆轉這一命運。”
海拉的身後撕裂開一道幽冥通道，彷彿烈火把空間點燃了一般，在祂身後展示出那個永恆冰冷的死之國的一角。
那是一個簡直如同地獄般的醜惡國度，冥河的守渡人古德手持鐮刀站在遠處，被海拉收服了的血斑魔犬加姆正狠狠盯着泰因，它是海拉成神之前的死之國守護者，命中註定是戰神提爾的宿敵，將在諸神黃昏裏殺死彼此。
“我永遠都無法讓我的父親歸來，正如你永遠都無法讓你的愛人歸來，現在，我們公平了。”
海拉朝他發出悲愴的大笑，身後緩緩被死之國的領域覆蓋，直到空間徹底縫合，將祂帶回到那邊的世界。
在海拉徹底消失的同時，泰因身上的束縛也全都解除，將他拋到地上，單膝跪在了那柄世界之殤面前。
泰因渾身震顫，怒吼着衝向面前這柄衆神之父的神蹟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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