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那個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白光朝他們兩人迎面撲來，彷彿一下子掉進了光的海洋裏，被無盡的光暈徹底籠罩。
以輪迴眼創造出來的月讀空間，彷彿一個會無限摺疊的萬花筒鏡面將他們徹底吞沒進去，化作千變萬化的幻覺夢境。
足以籠罩和支配整個星球的無限月讀，將他們內心深處最渴望的人和事物全都反映了出來。
剎那間的光芒和失重感，彷彿從極暗的山洞裏離開穿越到白天似的。
泰因再次擡起頭，一切光芒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他自己一人置身於一個奢華的大廳中央，彷彿迷途的旅人。
他有些迷茫地朝四周望去，如同翡翠般晶瑩剔透的皇室大廳映入眼簾，極盡奢華。
大廳的中央擺放着一張精緻的長桌，上面排着純銀的燭臺和滿桌的山珍海味，彷彿一場等待着客人到來的盛宴。
女人的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尖銳地嘶吼起來，她的臉上前一秒鐘還洋溢着致命的誘惑和溫柔，但下一秒鐘卻變得扭曲和猙獰起來，彷彿極惡的魔鬼。
“儘管你在世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神選冠軍，掌管大海的舊日神女，但你自己心裏很清楚，伱只不過是一個出身在北海的普通漁女，在凡人之中微不足道的存在。”
“我……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做得夠不夠好，會不會辜負了你對我的期望，我希望自己可以做到最好。”芙蕾雅對着神座小心翼翼地答道。
而是她無法拒絕這個幻境對她的低語。
就在同一時刻，同處於這個月讀空間的另一片幻境裏。
“你從來都不是他們心目中那個超然的神使，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賜予給你的，所以你每一次都拼盡全力，你跳進東諾斯王國的火爐，你戰鬥在魔鬼海域，你以身爲餌衝入球體神蹟，你每一次都拼上自己的性命，就是爲了向我證明自己值得這些恩賜。”
這裏是……哪裏？
本能般的，他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正在做，但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白色的王座上發出扭曲的神之聲，那個不可直視的光芒形象緩緩說出了芙蕾雅內心所有的想法。
而在王座之下的，則是置身於此的芙蕾雅。
無限月讀的幻境並未能矇騙到泰因，即使想不起來此前的記憶，但眼前這個如夢幻般的美好場景已經足以讓他升起無限的懷疑了。
她此刻正戴着簡樸的花環在頭上，彷彿最虔誠的信徒一般在朝拜着，深陷其中。
舊日的天選出類拔萃，這些幻境無法矇蔽泰因，理應也無法矇蔽芙蕾雅，此時她深陷於自己內心深處的幻境，絕不是出於精神力上的強弱。
約瑟兒牽着他來到奢華的餐桌前，那上面擺滿了各種讓人驚歎的珍饈，炙烤的肥羊，炭燒的牛崽，杯中的美酒，琳琅滿目。
這個“約瑟兒”的面目徹底瓦解了，彷彿夢境破碎一般，她那銳利的尖叫聲迴盪在整個奢華的大廳中央，引發崩塌。
“而現在，你終於做到了，你並未辜負我的期望，”那個光芒形象從王座上站了起來，朝芙蕾雅伸手，“上前來吧，你將領受我的永恆恩賜，得到我的右席。”
“芙蕾雅，你完成了我所有的期望，無愧於你的海洋神女之名。”那個坐在白色王座上的人開口說話了，傳出來的聲音竟然和周曉的神之聲完全一樣。
此前那些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的記憶細節，在此刻全都重新恢復了，讓泰因得以想起自己爲什麼置身於這個空間。
彷彿迷霧散去一般，泰因身邊的一切都在迅速消失，化爲虛無。
泰因帶着戲謔的口吻輕聲笑道，無盡的霜寒隨即從他手中擴散開來。
至深的寒意在剎那間爆發，霜之哀傷的鋒芒穿透了她的身體，帶着冰封黑霧將她釘在了餐桌上。
“她說過，一個明智的國王餐桌上不應該有過多的美食，而且我最近在減肥，你不知道麼？”
“無需疑惑，我完全明白你內心的想法。”王座上的光芒形象輕聲答道。
簇擁着一大團鮮紅的玫瑰，約瑟兒來到了餐桌跟前。
泰因埋低了臉，突然反過來抱住了她，將她按在餐桌上。
這片針對芙蕾雅的虛無幻境，反映出來的竟然是周曉的舊日之子形象。
“你回來了，快過來用餐吧。”約瑟兒轉身迎向他，帶着微笑走來。
那些亮麗的大廳、奢華的裝潢、天頂的壁畫，全都在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周圍重新變回那個白濛濛的月讀空間。
前一秒所發生的一切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就好像是剛剛從夢中醒來，已經完全無法回憶起任何真正的細節，只剩下一股模糊不清的虛幻感。
是了，他剛剛結束了御前會議，正要回宮跟深愛之人享用晚宴，這是他每天結束政事之後的放鬆時刻，和自己深愛的人過着一些平凡而普通的生活——
他是國王，但他和歐陸上其他國王都不同，他沒有在皇室的家庭裏出生，沒有接受過上等人的教育，沒有被神明教導過神性的運用，他在戰亂的法蘭克王國裏獨自長大，在街頭和戰場上把自己磨練成一柄不加修飾的利劍。
沒有精緻奢華的大廳，沒有豐盛的晚宴，沒有迷人的女士，這裏只有一座通往天帷的神殿，四周被無數階梯簇擁着。
這樣的記憶和感覺，從泰因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油然而生。
約瑟兒就像是擁有魔鬼身軀的天使，轉身摟着他的脖子對他輕聲耳語：“您今天勞累一天了，享用晚餐吧。”
彷彿不管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只是一場夢中的虛驚，並不重要，現在的他應該前去應赴一場宴會，享受這個平凡而普通的夜晚。
“芙蕾雅呢？”他環顧四周，發出了疑問。
白色的王座懸浮在神殿中央，那是天上神明的象徵，上面正端坐着一個渾身光芒的形象。
這樣的人，是不會相信美好會這麼輕易就降臨到自己身上的。
隨着劍下的“約瑟兒”徹底破碎，整個場景都徹底震動了起來，沿着那張完美的餐桌和滿目琳琅的美食，一路撕裂到精緻的天花板，徹底崩壞。
她身穿一條晚宴的暗金長裙，抱着熱烈的紅玫瑰裝飾在那張餐桌上，柔軟的絲綢織物緊緊貼着她的身軀，在搖曳的燭光中勾勒出誘人的曲線，一舉一動都彷彿帶着無言的誘惑。
芙蕾雅滿臉期待地向它走去，距離白色王座僅有一步之遙。
這時一道深寒的劍鋒破空而來，從虛無中一刀斬開了這個白色的王座，將它徹底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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