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已至(結)

作者:未知
白千羽閉着眼睛,她知道自己在逃避,不斷拖延自己回合歡宗的時間,這樣她就可以不去親眼見證法無鹽的傷究竟有多重。 之前她纔想着,覺得自己夾在這對師兄弟之間的女人,從物理上來說,這話還成真了。 左邊的衛澄之呼吸均勻而綿長,似乎像是睡熟了,右邊支茂倫似乎醒着,白千羽轉向劍尊。 “你醒着?”白千羽伸出手指想去戳他的臉。 支茂倫抓住她的手指放到脣邊輕輕一吻:“怎麼了?” “我師父墮魔之後,你是怎麼想的?”白千羽輕聲地問道,她試圖從別人應對苦痛之事的經歷中汲取些許經驗。 “你和法無鹽之間的關係有這麼親密嗎?”支茂倫露出了迷惘又有些厭煩的神情,那是他不願意再向任何人傾吐的一段回憶,他忍不住用不太客氣的語調反問道。 “那我不問了。”白千羽感覺自己被冒犯了,正準備抽走自己的手,卻被劍尊握得更緊了。 “剛入門的萬劍山弟子都是睡的大通鋪,我和澄之睡在一個通鋪上,隔壁還有繆誼和現在的掌門宗友,其中練劍最狂熱的人就是澄之,十天中有九天都不會準時上牀入睡,還有一天通宵練劍。” “你們這一羣夠可以啊。”白千羽輕聲笑道。 “我們師從當時的劍尊。” “讓我猜猜,當時的劍尊就把你們未來都給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吧。”白千羽壓低嗓子模仿老者的聲音,“茂倫這幾人之中你的天賦最高,希望你不要辜負爲師的希望,而澄之這孩子嘛刻苦勤奮,可惜執念太深……” “你倒像當時就在那兒一般。”支茂倫搖了搖頭,“師父沒有明着給師兄弟幾人的天賦排位次,卻也不止一次地提點過澄之,不可執念過深。” “嘛,我覺得這個要分兩方面來看,執念深纔會鑽研得深嘛,只是對於修仙確實不怎麼好就是了。” “他住得僻靜,平常鮮少與宗門內其他人來往,他墮魔初期想必自己也嘗試過拔除魔氣,然後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地繼續留在萬劍山,可我一直到他不得已離開生活了千百年的師門前往魔域之後才知曉這個消息。”劍尊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白千羽的指尖卻能感受到他的一絲顫抖,“繆誼偷偷去看過他,回來之後眼眶紅紅的,與我喝了一夜的酒,我們商量好了不告訴曼音,生怕她個小炮仗做出點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掌門師弟同正氣盟私下也有過交涉……” 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當事人竭力使得敘述變得平靜和緩,白千羽難以從其中體會到同門墮魔對於其他師兄弟造成的影響。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衛澄之醒轉,他貼上白千羽的後背,手環住她的腰,“墮魔至少讓我變得坦誠了。” “纔不是墮魔讓你變得坦誠了,是誰在魔皇那裏見到我還想逃的?哪裏坦誠了?”白千羽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衛澄之。 衛澄之拱了拱白千羽的頸窩:“不許對師父這麼說話。” “千羽,回去吧,回到合歡宗吧,儘管法長老身邊可能還有其他人陪着……”劍尊輕輕撫摸着白千羽的臉頰。 “你是不是想說,墮魔初期陪在我身邊就好了?”衛澄之有些不滿地看向支茂倫,“不存在的,以我原來的性子,最不想見的人大概就是你了。” “哇哦,看來,我是不是應該先走一步了?”白千羽一點也不想夾在這對師兄弟之間,物理上和心理上都是。 “要走也是他走。”衛澄之抱緊自己的寶貝徒弟,“支茂倫,過於糾結我墮魔一事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因爲從劍術上超越你這件事,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放棄。” “千羽,你要是早點出現就好了,說不定能讓這個傻師弟的注意力轉移一點……” “茂倫,不要過於神化情感的力量,不要寄希望於外來的變數。”白千羽很清楚自己的情感偏向,還是善意地提醒着劍尊。 衛澄之聽得出來白千羽更加偏向自己,頗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 “不過,你說得對,我確實應該回去,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拖延不會帶來任何好處。” 譚文毓坐在議事堂的主位上,保持着以手支頤的姿勢足有叄天了,他的內心對於“激憤”而口若懸河的長老是相當的佩服。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之前門派中盛傳的“白長老對合歡宗貢獻更大”“宗主是不是刻意把白長老排除在外”之類的流言就出自這幾位的徒弟們口中,怎麼現在又變成了“建議將白同修的長老之位除去,將她對合歡宗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他們配合得多好啊,一方唱紅臉:“白千羽這樣的人,敗壞了合歡宗的名聲,竟敢爲了一己私利,媾和魔域爲禍人間,對自己的同門都能刀劍相向!” 一方唱白臉:“白同修這兩年爲合歡宗也做了許多事,也許魔域的事只是她一時糊塗。” 譚文毓知道自己只要不說話,裝出思量着、抉擇着的表情,這幾位搞事長老就會一直演下去,他在等,他知道白千羽一定會有所作爲,讓他儘快擺脫這場鬧劇。 “宗主,白長老回來了,徑直去了法長老那兒。”一名弟子率先跑了進來。 這個消息讓譚文毓略皺了皺眉,怎麼回事,難不成她啥也沒做?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譚文毓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弟子趕緊下去。 “宗主,我猜測法同修必定是意外得知了白千羽的陰謀,纔會被她痛下殺手!眼下殺害同門、與魔域勾結屠戮凡人城鎮與散修的元兇已經回到宗門,望宗主早做決斷,儘快將妖女控制起來。” 譚文毓沒有聽到自己預想的消息,心情不甚美好,正在盤算着怎麼給自己搭個梯子下去,那長老的聒噪令他頗有些惱怒,隨即說道:“戴長老,你說的很對,既然你教宗門中的弟子劍法,不如你去將她抓過來問罪,如何?” 被點名的長老瑟縮了一下,隨後梗着脖子對站在他一邊的另一位長老說道:“同修,咋們一起去!” 那位長老不動聲色地將拉住他衣袖的手拂去:“我認爲,合歡宗還是應該再給白同修一個機會的。” 譚文毓還沒來得及將輕蔑的笑容掛到臉上,一名弟子神色凝重地抱拳道:“宗主,正氣盟的人來了。” 譚文毓努力想要把自己的眉心熨平:“讓他們進來。” 來者一個是有正氣令牌的妙音門長老,一個是萬劍山的普通弟子,那長老見到譚文毓帶着叄分笑意,倒讓譚文毓有些摸不着頭腦。 “雖說白長老肯定不會在乎這點懸賞的報酬,可正氣盟還是應當前來表明個態度。”妙音門的長老笑道,“只是白長老的做法稍欠妥當。” “她,又怎麼了?”譚文毓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用“又”這個字眼。 “哦,這個消息還沒傳來啊。”妙音門長老略微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議事廳內緊張又帶着點尷尬的氛圍,“白長老隻身完成了15份丁級懸賞、8份丙級懸賞、7份乙級懸賞和1份甲級懸賞。” 方纔叫囂的最狠的戴長老幹巴巴地說道:“23個魔人,7個魔將,1個城主,她這是去屠城了吧。” 妙音門長老皺着眉頭瞪了他一眼,雙手交迭放在身前:“咳,看破不說破。根據現場去查驗的正氣盟弟子打聽,據說是白長老隻身前往魔域探查了傷害法長老的罪魁禍首,盛怒之下……哈哈哈,若白長老是男子,這舉動可說是衝冠一怒爲紅顏了。” 譚文毓嘴角抽了抽:“宗門無權替她本人收下這些懸賞,只能代爲保管,等白長老自行處置。” “也是,總之東西送到了,咱們也走了,希望法長老早日康復吧。宗主留步。”妙音門長老抱拳一禮後,大步離開了。 “林同修,送送兩位使者。”譚文毓差遣了在議事堂從頭到尾沒有發表意見的長老出去。 “嗨呀,我就說白同修是合歡宗之光!”戴長老的迅速倒戈倒讓譚文毓不好說什麼,其他長老也難掩嫌棄的神色。 “大家都散了吧,想必也累了。”譚文毓解散了這場持續叄天的荒謬議事,他也有點好奇這麼多份懸賞擺在一起究竟有多壯觀。 葉魚和融禮已經隔着院門看到了白千羽,可她就只是站在那裏,呆呆地越過低矮的竹製院欄望向裏面那扇偶有綠衣的藥王谷弟子進出的那扇門。葉魚的腦海裏忽然想起了在那個被波紋攪亂月之倒影的夜晚,白千羽同他說的那個天之嬌女的故事,故事裏沒有提及朋友之事。 也許是白千羽呆滯的神情令人心折,融禮想出去把她拉進來,葉魚拉住了他,搖了搖頭。 他們守着的門後轉出兩人,是申屠玉河與況孟,兩人幾乎同時發現了呆在院外的白千羽, 況孟快步走了出去,輕輕推了她一把:“進來吧。” 白千羽勉強地笑了一下:“我就不進去了。” 申屠玉河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你放心,她已經沒事了,只是現在用了藥還沒醒來。” 豆大的兩滴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白千羽閉上雙眼,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頰,有些失聲地說道:“太好了……” “你呀……”況孟攬過白千羽的肩膀,“這只是飛來橫禍,不要過分責怪自己,你進去吧,我和玉河去你那兒休息休息。” 薰煮藥草的氣味將血腥味蓋去了不少,推門而入右手邊的圈椅上坐着綠衣束冠正撐着腦袋閉目養神的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在諸多事務之下,她似乎下意識地將這個完全不明白爲什麼會莫名傾心於自己的丹修排除在外,或許還有他曾經喜歡過羊霜蕾的芥蒂於其中。啊,這是多麼遙遠的一個名字,似乎都快被記憶的塵埃所掩埋,連同他在內。 門樞吱呀作響,以及透過的日光令他睜開了雙眼,臉頰稍顯瘦削,可那瞬息間從眼中迸發出的光彩是白千羽從未見過的,他扶着圈椅的把手站起身,欣喜地笑了。白千羽發現自己從未如此仔細地打量過他——清瘦的身材,眼尾不似桃花眼那樣上揚卻在笑時足以傳達到情意,鼻樑筆挺,脣峯明晰。 “好久沒見。”莘不危站起身,爲免驚擾內室的人兒壓低聲線,他有些不確定地向白千羽走去,最終白千羽補上了最後一步,莘不危將她擁入懷中,“我好想你。” 即便如此,白千羽仍然不習慣他的擁抱,她側過頭隔着紗幔,看到身着銀絲滾邊袍子的山初趴在法無鹽的病牀旁,浮起了微笑。 ####### 吸溜子:論學好一門手藝對於追妹子的重要性 白白:你直說工具人的修養不就行了? 吸溜子:含蓄,人家好歹是個奶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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