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踏破鐵鞋無覓處
“沒有，隆騰軍的將士們沒有任何退縮，走不過去，那就徒手挖！一點點地將石塊搬走，將泥土挖開，挖出一條能走的小路。”
“將士們手裏全是血，可眼看着就要到平州卻又發生了地動。隆騰軍的將士們依舊沒有一人退縮。他們在橋毀路斷，餘動不斷的情況下，繼續向平州挺近。”
“後來又有一個大地動襲來，不少將士都受了傷。在這惡劣的情況下，若換做是你，是進還是退？”
面前的村民們都不說話，寧嫺接着繼續道：“他們還是進。因爲在出來前，他們的將軍容翎就說說，要不惜一切代價去平洲。”
“他說在災難面前，任何一個性命都不能放棄！所以他們能徒手挖路，他們能踏上因餘動而不斷落下滾石攔道的生死之路。他們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前進到平洲，就是要救出被困的百姓。有個將士甚至在行路中，硬生生地被落下來的大石塊給砸死了。”
“到平州時，那些死在了路上的將士們就連屍體都沒能收拾。可和一片廢墟的平洲相比，他們都來不及悲痛就投入了救援中。他們跋山涉水，片刻都不敢休息，與閻王搶人，救回了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
“地動後定然會山崩路跨，而當時偏偏下起了暴雨，百姓們出不去怎麼辦？他們就用雙手舉着受傷的百姓，托起了一條生命之路。”
“有將士聽到了孩子的哭聲，轉身就奔向廢墟，可他已經連着三日不曾閤眼，身上也有幾處傷口，生怕他撐不住，其他人紛紛拉住他，可你們知道這位將士是怎麼說的嗎？”
“他說我知道我再過去會很危險，也有可能進去就回不來了。可總要有人去的，你們去救別人人，我去救孩子，真我還能再救一個的。後來孩子救上來了，他卻再也沒回來了。”
這些事，是寧嫺聽鷹九有次喝多了說的，當時她聽得時候都淚眼汪汪的。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都是隆騰軍所爲，都是將士們所爲，你們現在卻因爲這個誤會而質疑他們，甚至還詆譭他們！”
“你們沒有親生經歷過那樣的人間地獄，也沒有遭受戰火的洗禮，那是因爲有隆騰軍這樣的將士們擋在前面！”
“連郝梅這樣的小姑娘，都知道爲大楚強盛而讀書，你們呢？山河無恙，人間皆安，不是一句空話。是那些將士在你們看不到的地方，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爲你們擋住了那麼多的風雨！如果他們在前線這般付出，你們在後面捅刀子，他們難道不會心寒嗎？”
“他們是將士，可誰又不是誰的孩子，誰的丈夫呢？”
被訓斥的村民們都不敢說話，甚至大部分都默默地低下來了頭。
“他們用實際行動告訴平州百姓，別怕我們來了，朝廷沒有放棄你們！也不會放棄你們！可是難道現在百姓卻要先拋棄他們了嗎？
“至於撫卹金的事，我也有認識朝廷的人，會盡力讓人徹查這件事。如果是有人貪了將士們用血換來的撫卹金喫喝玩樂，朝廷絕不會姑息的。”
“好！”郝仁帶頭鼓起掌來，今日他算是徹底服了這位姑娘，這說的話每一句都讓他服氣。
其他村民們也跟着鼓掌附和，被她這麼一說，衆人也都表示以後不會對隆騰軍再有什麼誤會。
待村民們都散去，寧嫺正打算走時，聽的郝梅驚喜的喊了一聲：“阿孃！”
寧嫺回頭，只見門口站着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豐腴婦人，身邊還站着一個和寧嫺差不多年紀的姑娘。
“阿孃！”郝仁也開心的大喊了一聲，幾步就蹦到了那個中年婦人身邊。
那中年婦人慈愛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女兒：“我晚回來了兩日，你們是不是又闖禍了？”
“怎麼會我們不僅沒有闖禍，還給村裏辦了件天大的好事呢？”郝仁滿臉的驕傲。
中年婦人顯然不信。
田老姆笑着道：“這次你別不信，他還真做了件好事，晚上用膳時我和你好好說。”
郝梅道：“阿孃，你這次可是遇上了什麼事了？怎的足足晚了兩日纔回來。”
中年婦人剛想說話，一眼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寧嫺，整個人都愣住了。
“夫人？”中年婦人喊了一聲，隨即快步走到寧嫺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覺得她的年齡跟夫人對不起來。
夫人？
寧嫺心裏一動，莫非她是認錯人了，把她認錯母親了？畢竟舅舅說過，自己和母親長的很像。
“你可是認識我的母親？”寧嫺道，“我是來自京城昌碩侯府。”
中年婦人頓時紅了眼眶，一把握住寧嫺的手：“小姐！你是小姐！”
一衆人等又都進了屋，中年婦人拉着寧嫺的手不肯放，一直上下打量着，逐漸溼了眼眶。
“阿孃，她就是您說的以前您伺候過的那位夫人的愛女嗎？”還是郝梅先開口了。
婦人情緒激動，怕自己一開口就哭出聲來了，點點頭。
寧嫺驚訝：“你是……山藥姑姑？”
山藥點頭。
這下寧嫺更加驚訝了，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當初一直託人找山藥，卻一直沒有她的蹤跡，沒想到竟然在這遇上了。
山藥好不容易纔穩住了情緒，用絲帕按了按眼角：“當年夫人病逝，我離開侯府，小姐也就四五歲這麼大，當時是真捨不得走，但我若是不走，只怕也逃不過淩氏的毒手。”
“我當時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我夫君拉着我連夜逃離了侯府和京城，一路回來他老家田山縣，便一直在這兒落了腳。”
“原本也想寫信去問問小姐的情況，但又害怕暴露了蹤跡，反倒給家人帶來殺身之禍。”
說到這，山藥滿是愧疚之色：“那淩氏不是個好相處的，這些年來小姐怕是受了很多委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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