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邱寒将箱子放到吧台上。调酒师殷勤的走過来:“請问喝点儿什么?”
邱寒语声沉沉的吩咐:“把高明叫来,就說邱寒找。”
调酒师被他的语气所惊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退远,招手叫了名服务生,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服务生点头哈腰的走远了。
過了不到两分钟,高明从楼上下来了。
面对邱寒,他沒有那种招摇或者是自以为是的气势,反倒显得有些谨慎和小心翼翼。他看了眼林暖,朝她微笑着点了個头,這才跟邱寒正式打招呼:“找我有什么事情?要不要上楼坐坐?”
邱寒并不废话,将手头的箱子朝高明跟前一推:“還你的。”
只這一個动作,只這三個字,高明就秒懂了。
他接過箱子,连验视都沒有验视,就开始翻自己的衣兜,翻了好半天,手忙脚乱的找出了一张條子,很客气的递到邱寒面前,“這是伯母给我的條子。”
邱寒只淡淡的扫了眼,便将條子装到了上衣兜裡。他朝高明抬了抬下巴,眼神扫向箱子,“你打开清点一下。”
高明搓搓双手:“沒必要吧。”
“那随你的便,出了這個门,任何問題我概不负责。”邱寒脸上始终沒什么表情,眼神淡得让人看不出喜怒。
许是他的话吓到了高明,高明讪笑着打开了箱子,粗略扫了眼,便合上,朝邱寒点点头,“都对,都对。”
邱寒站起来,拽了把還在发傻的林暖:“走了。”
坐滑梯是什么感觉?
就是身体全然一松极速下滑的酸爽与愉悦。
林暖感觉自己坐了一回滑梯。
她忐忑不安的站到滑梯顶端,正做着准备动作,却忽然被邱寒从身后一推,猝不及防的从高处滑落下来,那感觉竟然是无尽的酸爽与畅快。
她不傻,高明递條子给邱寒时,她探头看了一眼,那是母亲打给高明的借條。她当时的感觉无以形容,就象是被关在伸手不见的屋子裡好多天,忽然见到了千丝万缕的阳光,不知道怎么乐了。
她以为装着“作案工具”的箱子裡,竟然真的是一百万。
一百万哪!
走出闹腾酒吧,天色已近黄昏,被微凉的秋风一吹,林暖终于是从刚才的兴奋裡回過神来。
不对,邱寒一個苦逼的穷设计师,哪来的一百万?来路不会有什么問題吧?
她紧着几步追上邱寒。歪着脑袋问:“你哪来的一百万?高利贷還是借朋友的?”
话說這邱寒怎么上来一阵這么好心,林暖都怀疑背后会有什么猫腻。实在是自己跟邱寒非亲非故的,虽然有张结婚证挡着,但也說明不了什么問題。若两人身份对调,林暖自认为自己绝对做不到邱寒這個份上。
离车子還有三两步的距离,邱寒看着一脸问号的林暖,挺无奈的点出了事实:“不是高利贷也不是向朋友借的,那是我自己的钱。”
盯着邱寒非常正色的脸,林暖愣了好几秒,追问道:“你下句话是不是会說,那栋漂亮的房子也马上就会是你的了,对嗎?”
邱寒沒想到林暖心思如此通透,很坦然的点点头:“之前沒在我的名下,马上就是了。”
林暖怔了好几秒,忽然就放声大笑起来。
邱寒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不可抑制的样子,他挺莫可奈何的牵了下嘴角。真不知道事实有什么好笑的,难不成知道自己這么有钱,开心坏了?
林暖笑够了,用手指拭着两边眼角笑出的眼泪,脸色忽然就敛了起来。
“我說,邱寒,你沒必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穷人并不可耻,有個富豪朋友也并不值得炫耀。你有钱沒钱在我眼裡都是一样的,我們的形婚可以继续也可以随时终止,你若是为此有什么莫须有的暗搓想法,我劝你還是算了吧。”
邱寒被她的异想天开给弄得哑口无言,半天不知道怎么反驳她。
看在林暖眼裡,就是了然于心了。
“我很感激你借朋友的一百万替我救急,非常感谢,”林暖咬着唇角,“以后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說,只要我林暖能办到的,绝不二话。”
林暖還是觉得挺幸运的。她对邱寒的初始印象就蛮好的,栽在他的手裡,胜過高明千万倍。
這么多天以来,她的心终于是放下了。邱寒助他越過了那些個高山,接下来的困难,渺小了许多。
邱寒感觉误会大发了,他有些口吃的解释,“不是……”
林暖已经行到车旁,拉开车门,朝邱寒绽放了一抹挺灿烂的笑容:“上车吧。”
解释不是,不解释也不是,邱寒有些无语的上了车。
有司机在,他更不想解释什么了。两人各自揣着心思回了家。
林暖有搬家的心思,所以就心直口快的跟邱寒表达了想法:“這么些個东西,若不然,今晚還是帮我搬回去吧,我住這裡就是有些不合适。”
邱寒在那堆东西跟前站了好半天,心念一动,抬头对站在对面的林暖說道:“你不是說,如果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只要能办到的,绝不二话,现在這话還有效嗎?”
林暖愣愣的点点头:“有效啊。”
“那還等什么,收拾东西住下吧。”邱寒如释重负的脱下外套,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哎?!”林暖半天沒反应過来,“這是哪儿跟哪儿啊?”
邱寒半個身子进了卧室,头探出来,给了林暖一個似有若无的笑:“你住在這裡就是帮我的忙。”
說完,人便隐入了卧室裡面。
只余林暖木木的站在那裡。
這反转来得還真是快。刚刚還大刀阔斧准备搬走的,這两秒钟過后就变成甩开膀子安家落户了?
說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林暖不好食言,這憋了一天的活儿,临到夜晚了,還是得做。她认命的忙活起来。
看着是一大堆行李,可真整理起来就沒有什么了。林暖的衣服不多,她买衣服和鞋子的观念就是贵精不贵多,每年穿来穿去的就那么几身。
衣服和随身物品,她直接搬到了二楼卧室裡。
余下的鞋子和一些杂物,她顺手推到了一楼的杂物间。上午在房子裡溜达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這個储物间是放杂物的地方,她觉得自己和這房子唯一有些搭的地方就是這裡。
有双长筒靴子其实早该扔了的,连鞋盒都沒有,可林暖舍不得。几年前,她可是花了好几百买回来的。当时特别喜歡,来来回回去看了好多次,心裡的草长得老高老高了,才终于是狠心去拔了。
虽然鞋子已经陈旧到不行,可那毕竟是她曾经的心爱之物,总免不了一份怜惜在裡头。
收拾完东西,林暖就手找了块湿布,蹲在地上将地板给擦得干干净净。
忙活完這些,她才猛然间发现了墙角的大纸箱,就是邱寒回家时抱回来的那個。箱子沒盖,就那么大喇喇的敞着。林暖伸手在裡面扒拉了几下,净是些装修方面的书或者资料。
她盯着這個纸箱愣了会儿神。
邱寒洗完澡出来,脖子上搭着條毛巾,问她:“都收拾好了?”
林暖点了点头,指着纸箱,抬头问他:“這是什么?”
“那個啊,”邱寒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是我的工作资料。”
“你不会是辞职了吧?”林暖很迟疑的问出了口。
邱寒自己去餐桌那裡倒了杯水,边喝边走過来,挺无所谓的“嗯”了声,“辞了,只有一份设计稿,等着顾客一签字,就算全部了结了。”
林暖本来是蹲着的,听到這些话,忽然有些颓败的坐到地上,债务一大堆,這邱寒怎么說辞就辞了。還有這房子,即便是不要房租的,那物业费也是一项不小的开支吧,估计比普通房租也要贵上几倍。
自己跟邱寒是形婚,說白了也就是一纸结婚合约牵在一起的两個陌生人而已。他的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說到底,债务還是自己的,高明能帮自己到這個份上,那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想到這裡,林暖叹了口气,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我上楼洗洗睡了。”
“你白天洗過了,晚上還洗?”邱寒感觉林暖有些不对头。
“中午吃饭了,晚上就不用吃了?”林暖闷头反问了他句。
“就是啊,晚饭還沒吃,你干嘛就要洗洗睡了?”邱寒觉得她奇奇怪怪的。
林暖正挖空心思想找個独处的理由,自己的手机忽然响了。
這电话来得還真及时,林暖打算借它遁去楼上,可還沒迈开步子,整個人便顿住了。
张狂大呼小叫的声音传到耳朵裡。
“你在哪裡?怎么忽然就搬走了?我妈和你妈,现在正在你租房的屋裡等着呢,說是无论如何也要跟你清算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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