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定計
燒紙靠樹，就是怕有冤魂過來從後面拍人肩膀，靠着樹至少能讓他心裏多好有點安慰。不過，也給我創造了機會。
我悄無聲息地爬到了村長背後的那棵樹上，踩着樹杈樹葉擋着身子，使勁搖了幾下樹枝。
貓着腰燒紙的村長，頓時被嚇得打了個激靈，過了好半天才戰戰兢兢地擡起了頭來。
我只從樹葉裏露出了一個腦袋，要是站在村長的角度看，看到的就只有一顆人頭。
村長嚇得慘叫了一聲連滾帶爬地往村裏跑。
我也用最快的速度從樹上滑了下來，用刀尖挑破手指，把血滴了還沒熄滅的黃紙。
老輩人說：手破了得包好再去動火，不能把血滴進火裏，血珠子被火一燎，就能把附近要喝人血的東西給招來。
我的確是隱藏了身上氣息，但是從山上一路走下來，每隔一段距離就往地上滴一次血。爲的就是把秋霜從山上給引下來。
鬼怪，不僅兇狠而且記仇，我昨晚上打了秋霜，她絕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順着我留下的血跡找過來。
我這次把血滴進火裏，就是爲了讓秋霜進村。
只不過，我現在還不知道村民和秋霜，誰能先來。
村長燒紙的地方就在村口，但是，他回去喊人卻需要點時間，這個時候，秋霜要是先來了，我可就玩砸了。
沒過多久，就聽見山上傳來一陣像是人腳踩在草葉上的沙沙聲響由遠及近，顯然是有什麼東西正在飛快的逼近。
與此同時，村莊方向也亮起了十幾道火光，村長帶來的人沒用手電，而是打着火把。
看樣子，他們對秋霜並非一無所知，至少他們知道秋霜怕火。
我眼不看着村民接近，趕緊一貓腰鑽進了附近的草叢裏面。
趕過來的村民，正好看見了山上下來的秋霜。
半山坡上的秋霜，身上披着一張帶血的狼皮，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掛着血跡，看上去像是剛剛吃了一頭野狼，又把對方皮剝下來蓋在了身上。
村長驚叫道：“敲鑼，快敲鑼……放槍。”
跟着村長後面的人，拿出銅鑼玩了命地敲了起來，有人在天上放槍，有人一邊搖着火把一邊嗷嗷亂喊，喊的是什麼聽不出來，總之就得聲大。
村裏人這是把秋霜當成野獸了。
東北農村雖然是山多，林多，但是村民卻是以種地爲主，真正靠着打獵，趕山爲生的人家，幾個村裏都找不出一戶。
村裏有槍的人家，平時打個山雞，兔子還行，真正敢去打狼獵熊的人太少了。
一旦發生野獸進村的事情，一般都是敲鑼，放鞭把野獸趕出去就行。即使手裏有槍，也很少往野獸身上打。
因爲，你這一槍打不準只是傷着野獸的話，它肯定發狂，傷人的可能性更大，要是打傷的是野狼這種記仇的野獸，它跑了之後還會回來報仇，那就防不勝防了。
所以，把野獸嚇走纔是最好的辦法。
但是，鬼怪可不是野獸，弄出的動靜再大也嚇不走她。
秋霜在發出一聲狼嚎似的低嘯之後，身形一閃沒入草裏不見了蹤影。
村長喊道：“快，快……她進村了，快回去。”
村民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了鬼怪，這些人還沒進村口，村子裏面就亂了套。
秋霜衝進村裏，其實是找我去了。但是，村裏人可不知道，她要幹什麼？有些人看見秋霜就開了槍，結果兩邊當場打了起來。
等到村長帶着人趕回了村裏，村裏已經死了三四個人了，趕回來的村民也不管那是不是什麼秋霜娘娘，舉槍就往她身上打。
五六條老洋炮輪着打向秋霜之間，後者終於調頭跑回了山裏。
村長啞着嗓子喊道：“都看看誰家少人沒？趕緊找大夫給人看看傷……你們幾個拿槍過來，跟我往村口看看。”
我趁着村長說着話的工夫，遠遠喊了一聲：“叔！”
村長頓時嚇得打了個哆嗦：“你是人是鬼？”
我趕緊說道：“我是人，郭大爺讓鬼吃了，我好不容易跑出來的。”
村長從身邊的人手裏抓過槍指着我喊道：“你站那別動！”
“你們過去看看，他是人是鬼？”
村裏有幾個膽子大的人，拿着棍子慢慢往我這邊靠了過來，離着老遠拿棍子往我身上捅了幾下，有用火把往我身上照了幾下，才說道：“叔，他是活人。”
村長想了想：“你們先去把他捆起來，扔村部去。等咱們忙活完再說。”
“你捆我幹啥啊！叔……”我掙扎了幾下之後就被村民捆上帶到了村部。
村長忙活了半夜之後，也帶着人過來了。
村長來了之後並沒直接找我，而是帶着一羣人進了隔壁的房間：“看看各家管事兒的都來了沒有，還沒來的，趕緊派人過去催一催。”
村長的話剛問完就有人從外面衝了進來：“那小子呢？把人叫出來。”
村長怒吼道：“你要幹啥？”
“我弄死他！”那人喊道：“要不是他，村裏也不會被禍害成這樣。”
那人一喊，就有人跟着喊道：“對，都是那小子害了咱村。把他拖出來，弄死他。”
我心裏不由得暗暗一沉。
我沒想到這步啊！
我想到了，怎麼把秋霜引過來嚇唬村民，想到了怎麼去騙村長跟我上山，卻沒想到，村裏人會把我給當成仇人。
怪不得，胡三奇跟我說，世上最可怕也最難測的就是人心。有些人想要害你的時候，並不需要跟你有仇，只要你比他弱，或者你找不到他就足夠了。
這些村民家裏死了人卻不敢去找秋霜報仇，就只能把仇算到我的頭上，把我打死，他們心裏才能好受一點，以後也可以名正言順的說自己替親人報仇了。
可更加讓我沒想到的是，村長猛地一拍桌子：“都給我消停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們心裏沒個數嗎？”
“都特麼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兒添亂？”
“誰特麼要是再擱那瞎咋呼，老子就大嘴巴子抽死他。”
村長這一生氣，倒是把人都給鎮住了。
看樣兒，這個村長在村裏有些威望，而且勉強能算個明白人。
胡三奇跟我說過，最好騙的，就是半個明白人。
不懂的人，防備心重；懂的人，辦事精明；只有那些半懂不懂的人才容易上當。
看來，我選擇村長作爲目標沒什麼錯。
村長看那些人都沒了動靜才說道：“秋霜娘娘已經進村了。她這一來怕是就不好弄了。都說說吧！該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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