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你跳水溝裏
“找轎伕？”我疑惑道：“那轎子不是有轎伕麼？”
我話說到一半就反應過來了：“紙轎是要出遠門？”
我問過胡三奇，古典小說裏怎麼都說是“僱頂轎子”，轎子不應該是大戶人家都有麼？怎麼還去僱轎子？
胡三奇告訴我，那是你沒活在古代。古時候大部分的轎伕都在轎子行裏幹活，只有少數官宦人家才能養得起轎伕。古代，你想買轎子容易，養轎伕可不容易。
擡轎子這種事情看似簡單，卻不是你有把力氣就能幹。擡轎子的講究的就是“四平八穩”最上等的轎伕在轎子裏放一碗水，擡轎走十里碗裏的水一滴不灑。沒受過專門訓練的人，根本做不到。
況且，轎伕的人數還不固定。老百姓常說的“八擡大轎”，你真以爲只用八個人擡？那是隻是近路才只有八個人。走遠路的話，就得用上十六個人，甚至三十二個人，中途換班輪着擡轎。
一般人家，能養得起那麼多轎伕嗎？
所以，有些大戶人家，家眷出行也是僱轎子。
那頂紙轎子裏已經有了四個妖鬼作爲轎伕，他還要不斷抓人，只能證明他是要出遠門，四個轎伕不夠用。
我說道：“那頂紙轎子以什麼標準挑選轎伕？”
小雙搖頭道：“我不知道，總之那頂紙轎不是隨便殺人，他一定是挑選好了某個對象纔會動手！”
我一時間也弄不清紙轎究竟藏着什麼祕密？
紙轎的祕密，看似條理清晰，實際上已經全都混亂了，有太多的人盯上了這頂轎子。
三眼蟒，鬼面瘤，陰陽先生，轎子的原主。
這些人，就像是坐在轎子裏的人，你明明知道他們就在轎子裏，卻被轎簾遮擋了視線。
不到轎簾被掀起的一刻，誰也不知道，坐在轎子裏操縱一切的人究竟是誰？
我思忖之間，腦海中的忽然靈光一閃。
胡三奇跟我說過，如果，某件事有太多的疑問和線索擺在了你眼前，讓你眼花繚亂，無從下手的時候，你就從事情的源頭上開始查。
這就好比，你在逆流而上的時候，可能會遇上很多分支和岔路。但是，你從源頭往下看的話，很多事情就會一目瞭然。
整件事的源頭在什麼地方？
就在熱泉寺！
我向小雙問道：“當初，那個陰陽先生把佈置出雙虎守門局之後，有沒有讓你來闖過門？”
“有！”小雙道：“當年來闖門的是一個女人。我和姐姐也是拼了命，才把她給擋回去。後來，那個女人再也不來了。”
小雙的話，不禁讓我眉頭一動。
看來，我最開始的判斷是對的，棺材裏的人沒有一開始就對村民下手，的確是因爲她在闖熱泉寺。直到她在熱泉寺那裏受阻，不得不回到棺材裏休養生息的時候，他纔開始在魚尾村殺人。
熱泉寺裏，不是有對他至關重要的東西，就是有他的仇人在。
我對小雙說道：“我們現在去熱泉寺。你幫我擋着點死人，我身上詛咒發作時間還有兩天，別我沒弄明白熱泉寺裏的玄機，就先被咒死了。”
小雙撇嘴道：“這麼麻煩啊！”
“那個狐仙到底靠不靠譜啊？”
我心裏話說，胡三奇特別靠譜，只不過，他是對我靠譜。換成你，可就不好說了。
小雙嘟囔着道：“你先別動，我出去給你探探路再說。”
小雙從房樑上跳下去沒多久就趕了回來：“人都回去了，我帶你走。”
我從房樑上下來之後，小雙就跳到了我的肩膀上：“你往前走，我告訴你怎麼回去！”
我快要趕到村口的時候，小雙忽然在我耳邊說道：“別擡頭看那棵樹，樹上有人看你呢！”
小雙不說還好，她這麼一說，我反倒是下意識地往樹上看了一眼。
我看到只有一株光禿禿的大樹，小雙卻告訴我樹上有人。
我迅速低頭的時候，纔想起來，老李頭說過，當年工頭李進的家人因爲受不了村裏的逼迫，吊死在了村口的一棵樹上，當時，所有的屍首都在面向村裏，就像是在等着看村裏的報應。
小雙看見的人，不會就是他們吧？
我剛進村的時候，還沒覺得那棵樹怎樣？可我剛纔那一眼，就發現那棵樹不對了。
村口那個大樹，雖然得有兩人合抱粗細，但是樹上卻只有稀稀疏疏的幾片葉子，乍看上去就像是即將枯死的模式。
山裏人講：不怕枝繁葉茂，就怕樹葉稀少啊！
那種枝葉茂密的大樹，就算能藏住東西，都能藏什麼？最多就是藏着鳥，蛇之類的東西而已。
但是，那種沒有幾片樹葉，還能活着的大樹，可就不是樹上藏着東西了，而是整棵樹都有可能盤踞着冤魂惡鬼。正是他們陰氣壓住了大樹，樹上纔不長葉子。樹木在陰氣的長期滋養之下，本身就招邪，以後再招來多少東西，可就說不準了。有人甚至看見過，從樹根到樹梢長着幾十張人臉的鬼木。
我看不見樹上有人，小雙卻在低聲告訴我：“樹上有六個人，全都在看你。你惹着他們了麼？”
我低聲迴應道：“沒有！我從來就沒接近過那棵樹。”
小雙道：“那你貼着牆根走，離他們遠一點。”
我按照小雙的話，貼着村子最外面那家牆邊一點點地往遠處蹭。
小雙卻告訴我：“不好了，有死人晃到牆上去了。他在往你這邊來！你肯定惹着他們了。”
我這才猛然醒悟了過來。不是我惹到她們了，而是，我身上的東西惹了這些吊在樹上的死人——我那天晚上把棺材釘給老李頭，告訴他，釘子能把樹給釘死，他不會是把釘子給釘進村口那棵樹裏了吧？
要是老李頭真這麼幹了，那些鬼魂肯定會記住棺材釘上的氣息。現在，棺材釘就在我身上，他們還能不追過來嗎？
小雙急聲道：“那人是奔着你來的，已經要快過來了。”
不用小雙去說，我也能聽見像是布鞋在牆頭上擦動的聲響，後面的人已經距離我不遠了。
小雙說道：“你別說話，憋住氣，跳水溝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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