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石階之下
“我就是拿着那縷頭髮施法，在你身邊用出了五雷正法。不然，還真沒辦法救你。”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頭頂，老郭把我扔出去的時候，的確抓掉了我一縷頭髮。
老郭在臨死前還在想着如何救我。
我跟老郭非親非故，只是相處了那麼短短兩天而已。他卻拼上性命救了我，這就是出馬弟子間的情義麼？
不僅僅如此，老郭是怕我死之後，他無顏去面見師父胡九。
狐族多情，胡家的出馬弟子一樣多情，爲了情義，他們可以奮不顧身。
我曾經問過胡三奇，等我解決了身上的問題，他會不會帶我出馬？
我問胡三奇這句話的時候，甚至有那麼幾分小心翼翼。
我捨不得胡三奇，胡三奇就像是閒雲野鶴，喜歡自由自在。他不帶我出馬，就不會像過去那樣天天和我待在一起了。
胡三奇卻告訴我：你不要去走出馬弟子這條路。
出馬弟子最難過的關是情關，最難度的劫是情劫。
你聰明，冷靜，但是越是聰明，越是冷靜的人，一旦動心就越是難以收拾。
放出去的心，再也收回不來的時候，你會經歷這世上最痛的苦楚。
我當時沒把胡三奇的話放在心上，因爲我還不知道什麼是情愛。
我只是不死心地問了他一句：我將來走別的路，是不是也得遇上情劫？
胡三奇只說了一句：人不論走什麼路，最後修的，都是太上無情。
我收回思緒，向葉默問道：“你對觀山閣上面的事情知道多少？”
葉默道：“我只是聽施工隊的人說，用望遠鏡看的話，能看見觀山閣正對水面的地方有一條石階。”
“到了下雨天，石階上會出現石人。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如果是放在現在的話，像觀山閣這樣的遺蹟早就有文物單位進行保護，開發了。但是，那個時候，地方上對文物保護意識並沒那麼強，因爲修這修那被推平的遺蹟數都數不過來。
觀山閣還是在深山裏，沒人去過倒也不算奇怪。
但是，下雨天石階上會出現石人，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葉默也在這個時候說道：“我們現在就是在往石階的方向走。”
我剛擡頭往山上看時，天上就落下了雨點。
“下雨了！”我本能地看向天空時，天上已是暴雨傾盆。
就這麼短短几秒，山道上掀起的雨幕就達到了，相隔過米就難以見人的程度，從山道上衝下來的雨水，掀起了一片片雪白的水花，衝在身上，涼得人腿腳有些生疼。
我推開手電的時候，葉默已經走到了我前面，打着手電在往山道上看。
我跟到對方身後：“你看見什麼了？”
葉默沒有回答，而是把手電筒往山上照了過去。
我順着他手電光往上看去，就看見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出現了一條石階。而在石階的盡頭，站着一道灰色的人影！
那人除了腦袋看得分明之外，從肩膀到腳面都是一樣粗細。
石人？
我腦袋裏剛剛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十多道同樣的黑影從山道兩邊橫着挪了出來，樹立在了山道兩側。
葉默邁步就想要往石階上走，我卻擡手把他攔了下來：“別動，這些石人怕不是防備活人用的。”
葉默微微一怔之後，低頭往我們腳下看了過去。
我們從山道上走到階梯前面只不過走了二三十米的距離，這麼短的時間裏，石階下面已經積起了半米高的積水。
急促的雨水還是順着山道向下流動。
我沉聲道：“老話講，水過一尺淹死人。這條路，是水鬼上山的地方。”
水鬼，有落水而死的人，這種水鬼雖然會在水邊拉替死鬼，但是不會追着人跑。你能躲過去，也算是萬事大吉了。但是，有些生前被人害死的水鬼，可就能追着人跑了。只要是被他們鎖定了氣息，你不去水邊，他也能順着有水的地方找到你。
而且，你也別認爲水鬼就不能上岸。
現在這樣的暴雨天，就是水鬼上岸的時候。
暴雨天裏，雨水會向江河裏流，也就等於是給水鬼架設了一條自由上岸的通道。
水中鬼怪會隨雨而來，也會隨雨而退。
但是，他們走的時候，一定會帶走點什麼東西？比如說，人命。
葉默猛然轉頭之間，用手電照向了山下，從山上滾落的滔滔雨水當中果然出現了像魚一樣扭着身子游動的人影，這些人影游到水淺的地方，甚至還會手腳並用地往前爬行一段，等到水深處再次逆流上游。
葉默的手電光落向了人影的當口，水中鬼魂似乎也感覺到了有人在隔空窺視，齊刷刷地擡起了頭來，山道上立刻泛起了成片的紅光，乍看上去就像是一羣匍匐在水裏的惡狼，正在準備着向上衝刺。
葉默飛快的說道：“你會不會摺紙船？快點折幾條紙船出來。”
“這能行嗎？”摺紙船，我倒是會，但是這麼大的雨，什麼紙船拿出來，還不得被雨直接給打進水裏？
葉默急聲道：“別管那麼多，照我說的做就行了。”
其實，我揹包裏就有現成的紙船。到了水邊跟鬼祟較勁，紙船那是必不可少的東西，我昨晚上就折了十多隻紙船放在包裏備用。
我從包裏把紙船翻出來一看，那紙船早就全都溼透了，紙都已經貼在了一起。
我小心翼翼地撐開一條紙船拿在了手裏，葉默用兩指夾起了一道靈符：“我讓你放，你就放。”
葉默唸動咒語之間，雙指迎風一晃，那張靈符竟在暴雨當中燃起了火光：“放！”
我聽見葉默說“放”，馬上把紙船平放在了水裏，葉默不等紙船沉水，便把帶火的靈符給扔在了船上。原本已經要沉到水裏的紙船，竟然帶着燃動的火光浮在了水上，順着激流飛快地向山下衝去。
葉默再次說道：“再放，快點……”
我連續放下了十多隻紙船之後，葉默才停了下來。
我眼看着十多道火點猶如流光順水而下，片刻之後就在水中轟然炸開，沖天而起的火柱，暴起三米之後，才向四周爆裂開來，方圓十多米之內，都被火光染成了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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