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打賭
乾列靜謐，月明星稀。
黑暗中，小城的長街上出現幾道詭異的身影。
不聞步聲，如鬼飄然而過。
乾列有宵禁，酉時閉門，辰時開啓。
除了打更人，與巡城的差役，
宵禁之後，皆是不能出門的。
他們縱身飛上房檐，身手不凡。
藉着明月，一身黑袍，朝着城西而去。
整個乾列，漆黑一片，沒有一家燈火。
丑時，深夜。
武王廟沒了白日的熱鬧，除了廟中香爐中三根半人高的香，燭徐徐燃燒冒着青煙外，
廟裏頭寂靜的可怕，連個守夜的廟祝都沒有。
幾道身影鬼祟，從遠處的房頂上，縱身一躍，飛過數丈，平穩的落入了武王廟中。
悄無聲息，四道身影落地之後迅速隱入了黑暗中。
也就在此時，武王廟的房門無風自動。
輕輕打開，有東西從正門也摸進了廟中。
看不見身影，只見潮溼的地面上，留下一串腳印。
緊接着，有蛇，有老鼠，有蜈蚣，有蠍子，從四面八方的角落裏出現在廟中。
這些東西一出現，各自藏進了黑暗中，不可得見他們的真身。
幾息後，武王廟中突兀亮起一道金色炁力。
“大膽！”
“武王長眠處，豈容你們肆意妄爲？”
“太上臺星，天清地寧，魑魅邪祟，盡顯其形！”
三聲叱喝，武王殿裏跳出一個廟祝。
手持一把金刀，站在武王殿外，目如金斗，瞪着黑暗處。
霎時，金色炁力之下，悶哼聲遍地四起。
蛇蟲鼠蟻，紙紮，陰魂之人，紛紛不敢與這金氣相抗，悄無聲息退出了武王廟。
“哼，算你們識相！”
“再敢不請自來，必殺你們一個片甲不留！”
“滾吧！”
廟祝反手握金刀，一甩衣袍坐在了武王殿外。
金色炁力消逝，他一臉兇相，親自駐守此地。
若是陸正安在此，一定會驚的掉了下巴。
這氣勢非凡的廟祝不是別人，正是當日，要賣他三錢銀子一柱香的那人了。
金刀插在地上，廟祝瞪着一雙金斗般的眼睛，盯着黑暗處。
他擔心有人賊心不死，再來冒犯武王。
黑暗中，武王廟外。
數道身影盯着武王廟，但見廟門大開，那廟祝守在武王殿外，他們放棄了。
藉着夜色，施展諸般凡人難以理解的術法，朝着城北而去。
即將寅時，這羣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樣。
齊齊朝着一株枝繁葉茂，十幾人才能合抱過來的古樹摸索而去。
那一條赤色長蛇，吐着信子，身形妖嬈，行如流水，速度極快，在黑夜中攀巖走壁。
四個黑袍紙紮，輕飄飄，御風而行，如神仙之術，踏着月光，獨領風騷。
還有一盞燈籠，飄在夜空中，一個壯漢血跡斑斑，一隻手憑空託在腦後，在燈籠的青光下疾馳。
速度僅次於四個紙紮，風急電徹間，竟隱約有超過紙紮人的意思。
“哇，他好快啊！”
黑夜中響起一聲驚喝。
之後，就聽到啪的一聲，
那是巴掌打在頭上的聲音。
“閉嘴，少說話，超過他去！”一道蒼老的聲音不滿。
大塊頭兒哼了一聲，甕聲甕氣道：“爹爹抱緊，我要加速了！”
話音剛落，大塊頭肌肉繃緊，如離弦之箭，霎時約過數丈，與那四道在房頂飄然的紙紮並肩而行。
“臭道士，百丈之內，我的犬兒速度天下第一！”
大塊頭的肩頭，青燈之下，一個垂死老人顯出身影。
這兩父子是真的厲害，衆人都藉助他物探夜，他們父子二人，則是真身親自出手。
可見，他們有一定的底氣。
四道紙紮人齊齊看向老引魂師父子，黑袍下，塗了紅撲撲的硃砂的面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
“姜正修道數十載，從未服過任何人！”
“諸位，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敢不敢討個彩頭？”
四道紙紮開口，黑暗中，頓時無人回話。
一人分四魂，御物之境？
衆多奇人異士，附身之物皆都一滯。
這個道人，真是不凡了。
老引魂師溝壑遍佈的臉上露出笑意，道：“少在此唬人，你若真到了御物之境，爲何不靈魂出竅，還需附身紙紮？”
“道家之術，變化莫測，想必是你用了什麼祕法吧！”
“好，這個彩頭老夫接了！”
他開口，身後一羣人沉默不言。
“就比速度，老夫這裏有誅百年何首烏，你若是贏了我，就歸你了！”
老引魂師從懷中掏出一物，根鬚密佈，活脫脫一個人形，根鬚像墨魚一樣動着。
大塊頭看到了，不由得一喝：“爹爹，這可是我明天的早飯，若是輸了，我就沒飯吃了……”
兩人身後，響起一陣吸氣聲。
這等百年老藥，只是早餐？
老引魂師訕笑兩聲，一巴掌拍在大塊頭腦後，恨鐵不成鋼，氣道：“說什麼喪氣話？怎麼會輸？”
“再者，一頓不喫能餓死嗎？”
大塊頭不敢違背老引魂師意願，只能幹氣，他哼哼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得慌，我最怕餓了！”
老引魂師：“……”
紙紮人：“……”
衆多附身之人：“……”
這個大塊頭兒，還真是可愛啊！
“好，我應下了！”
“也不讓你虧！”
“我這裏有株百年的人蔘，就以此做賭注吧！”
四個紙紮人開口，亮出了一株根鬚密佈的人蔘，老引魂師看到，下巴都快笑掉了。
“來來來！還有誰？”
“快下注了！”
“拼一拼，石頭也成金，有了這兩個東西，乾列之行，就算一無所獲，也不虧了！”
他回過頭去，對着身後大喊，奈何沒有人理他。
這讓老引魂師很不開心，他轉回頭，對四個紙紮道：“沒人蔘與，還玩什麼？”
四個紙紮人異口同聲，回道：“那是他們怕了，你要是有種，咱倆就可以比試！”
老引魂師沉默，盯着與大塊頭兒並駕齊驅的四個紙紮人，孤疑不已。
他摸不清對方的實力，只認爲，能達到第二境界的人，幹嘛還需如此藏拙？
趁着京都玉闕和天師府的人還沒來，早就破了這乾列的謎團了。
想到這裏，老引魂師心一橫，道：“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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