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武王的刀不見了
硃紅色的門戶內黑黝黝,那尊泥胎神像面朝街上,只是眼睛被蒙上了。
“陸公子,前面帶路,我懷疑此人與一件案件有關,要去問話!”
胖差役捧着官印不由分說的拉着陸正安進入了武王廟,然後砰的一聲把廟門關上了。
外面陰風陣陣,濃霧瀰漫,猶如人間煉獄,可這武王廟中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陸正安穿着一條短褲,被胖差役逼着走進了武王殿,他眼神閃躲,神色不明,似乎不願聽胖差役的話,去找廟祝。
“咦,不對勁兒!”
有人在暗中開口,黑漆漆的武王殿裏,氣氛突然凝重起來。
陸正安走在最前面,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道:“官爺可是發現了什麼?”
他緊緊盯着胖差役,在黑暗中,乾列的那方官印像呼吸一樣,金光忽明忽暗。
胖差役沒有搭理陸正安,捧着官印將這武王殿瞧了一個遍,然後氣沖沖的走到了陸正安的身邊,咬牙道:“陸公子,你敢騙我?”
陸正安懵了,一羣差役也愣住,不明所以。
怎麼好好的,胖差役會如此生氣?
“胖龍夠了,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瘦虎披頭散髮渾身是血的從差役中走出,來到陸正安身邊,瞪着一雙大眼。
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覺得胖差役有些過了,陸公子會出現在武王廟,瘦虎心裏比誰都清楚,就是自己這個搭檔兄弟搞的鬼。
眼下看陸正安這模樣,一定是吃了不少虧,胖龍不但沒有絲毫的愧疚之意,還如此對待陸正安,他早就有意見了。
瘦虎如此,胖差役一愣,當即炸開。
他一把抓住瘦虎,全然忘了瘦虎身上的傷勢,怒道:“你個沒腦子的蠢貨!”
“你懂什麼!”
“我們都被耍了!”
胖差役狠狠瞪了一眼陸正安,拖着瘦虎走到了武王神像前,伸出滿是肉的手指,指向神像腰間,咬牙切齒道:“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的看一看,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兒!”
瘦虎被胖差役抓着領口,呆滯的扭過頭,順着胖差役所指看去。
一時,武王殿裏只有呼吸和心跳聲了。
“刀……”
“武王的刀……”
“怎麼會這樣”
瘦虎失魂落魄,望着神像空空如也的腰間,僵硬的回過頭看向陸正安。
“陸公子……”
聞聽有人叫他,陸正安低下頭,臉色通紅。
像是做見不得人的事情時,被人抓了個正着。
胖差役鬆開了手,雙手捧着官印,嘴裏冷笑連連。
“陸公子,枉我一直認爲你是個可造之材,沒想到,也是一個吃裏爬外的東西了!”
陸正安聽後,雙手握緊頭埋的更低了。
“哼,官爺我誠心爲你們着想,你們不領情也就罷了,還處處挖坑讓我跳,真把乾列的衙門當成擺設了?”
胖差役恨鐵不成鋼,越說越氣,他走到陸正安身邊,揚起手來,又放下了。
“算了,現在打你會被人稱是用私刑!”
“我先給你記着,等天亮就將你關入天牢!”
“還有外面那羣歪門邪道,一個都跑不了!”
胖差役收了手掌,臉色陰沉不已,十幾二十捕快噤若寒暄,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出聲。
他們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武王廟裏的事情怎麼和陸公子扯到一起了。
“你的衣服,給那廟祝了?”
胖差役從一名捕快腰間拔出官刀來,一把挑下神像頭上的紅色布匹,舉到陸正安的面前。
“說話呀,有膽子做這見不得人的事兒,沒膽子承認了?”
“陸公子啊陸公子,那廟祝的身子可還好看?”
“比起怡紅院的姑娘,身材又好的了幾分?”
胖差役握刀的手再顫抖,上下兩片嘴脣都氣的直打哆嗦。
哪知他剛說完,一個巴掌抽風似的打了過來,在衆人懵逼的過程的中,給了他一個大壁咚。
“官爺不要亂說話,那是……那是我的……”
陸正安擡起頭,臉色難堪到了極點,胖差役直接一腳踹了過去,官刀一震那紅衣斬斷,橫在了陸正安的脖子上。
“少廢話,她在哪裏?”
“真以爲瞞得過官爺這雙眼睛?”
“我早就看出她是個女子了!”
瘦虎:“”
一羣捕快:“”
陸正安:“!”
“真把官爺當傻子了?”
“三月初九以後進入乾列的所有生人,我一直都有留意,不然,我苦守城門做甚?以爲束胸,男裝,改頭換面就能瞞天過海?笑話,天大的笑話!”
“步姿,腰肢,皮膚,以及身上獨特的香味,無一不證明她是一個女子!”
胖差役嗤笑連連,原本他打算將計就計,想要看看這個女扮男裝的廟祝接管了武王廟究竟是什麼打算,哪知道他還沒查出什麼,就着了對方的道,連武王廟裏的鎮器也不翼而飛了。
武王挎上的金刀,非同凡響,雖平日所見,是一把泥刀,實則不然,泥胎中藏着一柄絕世寶刀。
如今,那柄金刀已經不見了,被人從神像的腰間掰斷,盜走了。
“陸正安,不要敬酒不喫罰酒,我再問你一句,那個賤人去哪了?”
胖差役沉着臉,一手抱着官印,一手反握着官刀橫在陸正安的脖子上,逼問陸正安。
陸正安躺在地上,雙手捂着腹部,方纔胖差役那一腳不輕,劇痛差點讓他昏厥。
“官爺,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陸正安強忍着劇痛,他神色痛苦,身子那麼淡薄,哪能禁得住胖差役一腳。
“少他孃的放屁!”胖差役啐了一口唾沫,手裏的刀往下又落了兩寸,鋒利的刀刃貼着陸正安的脖頸,胖差役面目猙獰,低下頭來看着陸正安低聲道:“陸正安啊陸正安,你讓我失望了!”
森然的刀刃割破了陸正安的脖頸,一絲血跡猩紅,比之地上那件紅衣還要醒目。
“官爺,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殺了我吧!”
陸正安閉上了眼睛,清秀的面上同青灰一色,這個少年啊,在此時此刻,固執的可怕。
胖差役聞言,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臉上帶着獰笑,吼道:“陸正安,你真以爲我不敢殺你?”
“那把金刀事關重大,若是丟了,你便是乾列的千古罪人!”
“縱使魂墜九幽,輪百世畜牲道,也不足以抵此罪!”
陸正安苦笑,他的脖頸處鮮血直流,胖差役真下了狠手,殺意毫不掩飾,只需手在低上兩寸,陸正安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胖龍,你先停手,陸公子若是死了,線索也就斷了!”
瘦虎衝過來,伸手握住刀刃,他的掌心被割破,鮮血說着刀鋒滴滴落下。
他半跪在地,也僅僅是握住刀刃,並未將之擡開,可見他內心糾結,想要救下陸正安,又不敢忤逆胖差役的意思。
“頭兒,有話好好說!”
“先放了陸公子,等過了寅時,弟兄們修整一番,就是翻遍整個乾列,也要把人給你找出來……”
“頭兒,手下留情啊……”
“……”
十幾二十個捕快紛紛開口爲陸正安求情,胖差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突然嘆息一聲,將握刀的手抽了回來。
“罷了罷了,該來的總是要來!”
胖差役丟掉了官刀,捧着官印轉過身去,他望着神像,有些失魂落魄。
泥胎神像頭上的紅衣被取下,露出一張栩栩如生的威嚴面容來,黑臉,虎目,蚺須,不怒自威。
這是武王神像,自大齊開國,至今已經過去了三百載,武王神像也屹立在乾列三百載了。
陸正安聽着刀兵掉在地上的顫聲,悠悠睜開了眼睛,看着身旁圍着的一羣面上掛着擔憂之色的捕快,只覺得眼角一熱,頓時熱淚盈眶。
“衆位官爺,正安有愧啊!”
他只說了這一句,然後起身,在一羣人關心的目光中,朝着黑暗中走去。
“陸公子……”
瘦虎低聲喊了一句,陸正安沒有回頭,黑暗中傳來一句輕飄飄的聲音:“官爺們稍等,我去拿些東西!”
胖差役聽到這話之後,低喝道:“都瞧見了吧,所說他什麼都不知道,鬼都不信!”
一衆差役沉默,瘦虎張開嘴欲言又止,看了看黑暗處,又看了看胖差役,搖了搖頭望向了武王廟外。
這一刻啊,他忽覺的誰都不認識了。
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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