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作者:丸子炒飯
朝陽長公主倒不是葉公好龍,平日裏慫恿兄長,真聽說皇帝有意立後反而不喜的人。

  但是這委實是太突然了,皇帝不聲不響,忽然便爲內廷選擇了女主人,彷彿是晴天一個驚雷,這叫她一時有些適應無能。

  聖上就這樣像是與她談論阿孃蒔弄花草的成果一般,很是隨意從容地談起婚姻終身,教她生出一種錯覺,皇帝下一刻告訴她,“朝陽,朕其實已經有皇子了”,她都覺得這樣很正常。

  朝陽長公主沉吟片刻,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那不知道這位皇嫂,芳齡幾何,又出身何等門庭?”

  她對聖上的私下行蹤並不感興趣,也從未聽說今上有中意的女子,不免好奇又傷心:“怎麼,難道阿爺和阿孃他們都知道,獨我是最後才曉得?”

  聖上避開了前面的問題,笑着將那一枝徘徊花從妹妹手中拿了回來,淡淡道:“朝陽是第一個曉得的,也早就見過她。”

  ……

  鄭太后一直是注重保養的女子,她閱歷頗豐,又心懷柔軟,是以至今仍見年輕,被皇帝撞見,也是不慌不忙地與太上皇淨面整衣,挽了極簡潔的髮髻,才令人去請皇帝與朝陽長公主入內。

  太上皇本來難得做這些女兒家的保養,偶爾爲之也不過是不忍心掃妻女玩鬧的樂趣,剛到一半便被皇帝撞破,於是面上不見好顏色,悻悻道:“倒不如在行宮逍遙自在,十郎怎麼請安這樣勤勉,他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

  “兒子孝順還不好麼?”鄭太后瞧見兩人已無不妥,才笑道:“朝陽幼時,三郎哄她都不知道出了多少醜,臣子們撞見都顧不得計較,還怕現在叫皇帝撞見?”

  太上皇自年少時便對婚姻子女殊少興趣,獨身近三十年,真心寵愛女兒的同時卻也不免頭痛幼兒的養育,因此自從朝陽之後,徹底絕了與太后生養孩子的念頭。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他想起早些年的事情,雖覺好笑,卻又不免想到皇帝的終身來,十分不滿:“朕以爲朕已經是天子之中少有的,他倒是在不生養這方面青出於藍,這樣的怪脾氣,怎麼指望他看顧朝陽?”

  風雨同舟十數載,鄭太后對當年他弒父殺兄、屠戮宗室臣子的事情已經釋懷了許多,聽聞此言忍俊不禁,慢吞吞道:“中宗皇帝有三郎這樣的兒子,只怕還不如沒有。”

  兩人私下戲謔,見皇帝和朝陽長公主過來,都正經了許多,只是太后見朝陽神色有些古怪,不免打趣:“你哥哥和你在外面都說什麼了?”

  長公主幼時和皇帝的關係親密,但是成年以後長久分離,也不能像是幼時那樣親密無間,總是跟在哥哥的後面,像是個甩不脫的黏人精。

  可是今天,朝陽卻很是不一樣,與皇帝的小動作明顯多了起來,似乎很盼着從皇帝那裏得到些什麼東西似的。

  太上皇也將女兒對皇帝突如其來的討好看在眼裏,不免有些酸意,淡淡問道:“皇帝今日前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外間的風已經吹淡了衣懷間的香氣,聖上對上皇與太后行禮,而後道:“兒子今日來叨擾二聖,是想請教一些事情。”

  朝陽長公主欲言又止,最終嬉皮笑臉地跪坐到母親身側,“哥哥要是想對阿孃說,自然會親口告訴阿孃的呀。”

  鄭太后撫了撫女兒的頭,嗔了一句“沒正經”,才轉向聖上:“十郎想問什麼,直言無妨。”

  皇帝卻有些許猶豫,溫聲道:“兒子想單獨與太上皇說幾句話,不知道阿孃可願成全?”

  鄭太后對這種難得的情景頗感驚異,但卻也只應了一聲好,攜了朝陽長公主去長信宮後殿,去看她自己養的孔雀和狸奴。

  太上皇也覺十分意外,他瞥了一眼皇帝:“前朝有哪位與朕有故的臣子教皇帝難以處置,還是邊疆要務棘手,猶豫不決?”

  今上御極許多年,他放權也有許久,能與皇帝這樣私下談話的時候少之又少。

  然而皇帝卻搖了搖頭,上一輩之間舊存的恩怨他雖然參與,但那時年幼,總有不解之處,有些話問了或許會傷母親的心,但是兩代君主之間這樣客氣疏離的關係卻很適合相問。

  “朝中平穩,偶有波瀾亦是常理,邊疆近來也並無戰事,”聖上默了默,才繼續道:“是有些與母親相關之事,十郎很想求教。”

  鄭太后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才聽見聖駕離去的聲音,她返回內殿,見太上皇很是心平氣和,知道或許不是什麼大事,笑着開口問道:“你們兩個冤家方纔在說什麼?”

  皇帝不願意開口,但是太上皇作爲她的丈夫,兩人最是親密,夫妻之間幾乎沒有什麼隱祕可言。

  太上皇卻難得不願意滿足妻子的好奇,只是玩笑似的握住了她的手,避重就輕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朕還當皇帝他是萬年不開花的鐵樹,原來也有開竅的一天。”

  鄭太后驚疑,卻被太上皇捏了一下手掌,他提議道:“音音,過一段時間我們再到外面去走走,朕久不騎馬,髀肉復生,不妨到邊關去巡視看一看,給你獵幾隻狐做裘衣好了。”

  他本來極爲頭痛下一位東宮和朝陽公主的駙馬人選,懼怕天命無常,萬一他與今上兩人均壽命不永,無親近之人護持她與朝陽,但是現下竟忽然興致勃勃提起下一場遠行……

  鄭太后原也是聰慧的女子,於宮廷中生活許多年,卻從不曾見年長的君主還會做出這樣幼稚彆扭的事情,又驚又喜,還覺得好笑:“這孩子,有可心的人,又有什麼值得瞞我的,難道怕我聒噪追問,還要幼稚迂迴,令你轉告?”

  她與太上皇似皇帝這個年紀,都已經結爲夫妻,生兒育女了,皇帝卻纔遇到第一個可以稱之爲喜歡的姑娘,她都有些想要以手加額:“我還怕是當年咱們的事情叫他恐懼內廷,現下倒是沒這份擔憂了。”

  皇帝的心性成熟與否,太后現在倒不敢真下定論,不過她才懶得做討人嫌的婆母,皇帝現在彆扭,不肯直言相告,等到立後的那一日,昭告天下,她難道還能不知道這位皇后的身份?

  太上皇卻難得在她私下說皇帝不是的時候有片刻凝滯,不滿道:“他不過是無人可問可依,音音,我當初待你,你瞧來不也是幼稚?”

  ……

  楊徽音在文華殿等着聖上一道用晚膳,卻遲遲不見聖上回來,以爲他是小氣太過,竟然連見也不肯相見,一時脾氣也有些上來,將那些安撫的心思都撂在一邊,也不差徐福來去紫宸殿請他,自己用了晚膳。

  皖月卻很是不解,娘子和聖人午間親熱留戀得幾乎叫人不敢去看,下午根本不曾相見,娘子只是聽了一堂課,晚間居然兩人都能冷成兩塊冰,實在是難以揣測。

  ——總不會是娘子還真的瞧中那大理寺卿了罷?

  但她也不好去問,而且娘子都已經吃了,這時候偷偷去請聖上反而是火上澆油,索性服侍娘子漱口,磨墨寫字。

  然而等到宮人將用過的飯菜撤下去的時候,卻正逢上天子更換了便裝,率內侍過來。

  “不是說要等朕麼,瑟瑟怎麼一個人先用了?”

  聖上確實很少見過兩人相約之後她先動筷的情況,但他今日與太上皇促膝長談,心境爲之開闊,也並不是很生氣,“是午後上課,回來太餓了麼?”

  楊徽音本來已經從怎麼哄好他,轉變成因爲聖上的小氣而生氣,然而聽他這樣一說,便知道聖上還沒來得及用晚膳,一時有些心虛,跪坐起身。

  “聖人是今日被國事絆住了麼,現在纔過來?”她方纔沉浸在自己的脾氣裏,一下子還有些放不下自己的身段哄他:“內侍監怎麼也不提醒您到了用膳的時候就該過來,活該沒飯喫!”

  聖上卻搖了搖頭,握住她手耐心解釋道:“朕才從長信宮回來,與太上皇說了一會兒話。”

  何有爲平白受了小姑娘的埋怨,卻不敢去戳穿皇帝,聖上從太后那裏回來之後,又獨自到太上皇當年御極之初,住過的麗景殿坐了坐。

  紫宸殿作爲天子寢殿,被諸多宮殿拱衛,附近有許多空置的殿宇,太上皇與今上的關係不算親密也算不得壞,他住過的寢殿,皇帝御極之後根本不曾踏足過。

  那裏是曾令太后傷心的地方,也是君主昔年住處,太上皇正式祭告天地改元、搬到紫宸殿之後,這間宮殿便被封存起來,不再作使用。

  但今日,聖上莫名就吩咐人打開了一扇殿門,在如柱的光影裏,坐了半個時辰纔來見楊娘子。

  聖上坐在榻上,環視四周,最終落到了一處帷幔後,目光裏蘊有罕見的哀傷。

  他根本不敢驚擾天子靜思,直到聖上自沉浸的悵惘中驚醒,自己憶及還與楊娘子有約,他們才隨着過來用膳,果然遲了。

  說到這個時候,那便不是簡單的談話了,楊徽音很明白那種長輩的邀約,便是斂氣恭敬地聽,也不免被絮絮教導許久。

  太上皇在楊徽音的印象中就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物,令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與聖上是完全不同的男子,聖上今日的神色與往常很是不同,她猜測或許是被太上皇訓斥到現在。

  “確實是我太餓了,沒有等聖人,”那滿滿的愧疚幾乎一下便涌上心頭,她慶幸自己沒有將那份疑惑問出口,便順着這個藉口說了下去,依偎在天子懷中,柔聲道:“我讓膳房再給您做一份,陪您用完好不好?”

  她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一點太過分了,聖上白日拈酸,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她卻還遲鈍無知,認不出聖上的脾氣,還不肯等他一道用晚膳,哄一鬨她喫醋的情郎。

  聖上卻沒有依順,“過了晚膳的時辰,朕確實不該再用膳了。”

  她卻以爲聖上還是在生她的氣,連忙用開玩笑的語氣和聖上解釋道:“聖人不知道,今日午後,盧家那位郎君打扮得十分滑稽,可見是被不情不願地逼過來,我們兩個誰也不去瞧誰,井水不犯河水。”

  大理寺卿只瞧了她一眼,而後便不再相覷,可見雖然瞧不上自己,但也很是守禮客氣,並未叫學堂裏的旁人因此生出什麼猜測,她很是滿意這樣無疾而終的相看,所以也不願意教皇帝因爲喫醋而遷怒。

  聖上的脣邊浮現出一點笑意,點了點她的額頭:“瑟瑟似乎有些失望?”

  “這有什麼好失望的,彼此瞧不中,還省得我費一番口舌,”她因爲已經被人點通,很是瞭解聖上平淡語氣中的醋意,很不老實地去仰頭親他下顎,忍着笑道:“盧郎何能及君也!”

  她於這次相看上完全是無心的,盧舜華的撮合雖然教她明明白白覺得自己如今很受長安郎君與其家族的青睞,但是得意之餘,也只剩下了苦惱。

  “聖人覺得瑟瑟是會腳踏兩隻船的人麼?”她有時候比鴛鴦還要黏人,但鴛鴦貓的眼睛一藍一黃,顯出澄澈柔媚,她的眼睛卻是誠摯而明亮的:“天降勝卻竹馬雖多,於我毫無干系。”

  聖上聽了雖有觸動,卻不見立刻歡喜起來,他撫着她柔順的青絲,“瑟瑟,朕比你年長十五歲,如何算得上是竹馬?”

  “他不如你,我就是這樣想的,”她當然知道不大對,便強詞奪理道:“你不許這個時候還來管我遣詞造句!”

  楊徽音想想,又生氣,狠狠在他下顎處咬了一口:“好爲人師,不解風情!”

  就算皇帝平日很長一段時間在修改她的作業用詞,教導她說話行事,但她現在可不願意聽。

  現在她不算是陛下的心上人麼,怎麼能當作學生一樣指正挑揀,就是錯了,也是對的呀!

  她這樣氣勢洶洶,叫人想起鴛鴦生氣時那蓬鬆長毛展開半豎的模樣,莫名的可愛好笑,聖上喫痛,卻不禁莞爾,點了點頭,道一聲好。

  “所以聖人快別生瑟瑟的氣了,好不好?”她藉機去扯天子衣袖,已經將臺階遞了出去,巴望他趕緊下來纔好:“我叫人給您做一點喫的好不好,過了用膳時辰就過了,聖人喫飽不才有力氣繼續受我的磋磨麼?”

  “朕沒有生瑟瑟的氣,只是沒有胃口,”聖上無奈地看着她,像是怕她不信一般保證:“朕知道瑟瑟單純,真的沒有。”

  聖上總是很寬容的,但他這樣不需要人哄,自己便能氣消,楊徽音卻總有些不安和愧疚感,堅持道:“那聖人喝一點消暑的綠豆湯,別叫人放冰,墊一墊。”

  她頗有幾分無賴:“聖人不喝,就是還在喫醋。”

  “聖人也說我單純,要是生氣呷醋,爲什麼不能直接對我說,”她環着聖上的頸項:“我其實也很笨的,聖人怎麼對我,我就以爲聖人是怎麼樣的,要是喫醋我肯定會哄的呀,何必一定要我猜呢?”

  聖上在識人上敏銳過人,而她又時不時喜歡與他生一點小小的彆扭,纔會要他來猜自己的心思,但是相處這樣久,她卻依舊不能完完全全地看破皇帝的每一句話。

  她於聖上而言是一盞清澈見底的茶,偶有葉梗沉浮其中也能看得分明,但聖上對於她來說,卻似深不見底的海,寬厚又無窮,君心難測,她怕猜不對,只能叫他明說。

  半日的煩憂,在見到她的時候幾乎便頃刻消融,聖上瞧她總是這樣疑心害怕,便吩咐內侍監去弄一點簡單的喫食,她太黏人依賴,教他只好抱着她坐在榻上。

  何有爲見識過昏明割裂中,聖上獨坐幽殿的隱隱悲愴,現下兩人這樣親熱,倒真生出一種恍若隔世之感,他有些佩服楊娘子令人見之忘憂的好處,示意衆人也一同出去,將空間留給了殿中的兩人。

  “瑟瑟何必妄自菲薄,你足夠聰明,也足夠好了,不需要來揣摩朕的心意。”

  聖上頓了頓,他確實是會將事情藏在心裏的人,這既有幼年遭變的坎坷緣故,也是因爲做了皇帝,喜怒不形於色,更何況面對她的時候那些偶爾不順暢的心情也不會停留太久,他可以自己掌控消解。

  她從聖上的懷中滑下,仰躺在他的膝上,“那聖人要是有什麼想問的,只許現在問,以後便不要爲這件事生氣了好不好?”

  他確實已經問無可問,也並未懷疑過邀他做情郎的明媚女子會這樣快移情別戀旁人,身爲君主,他縱然心懷慼慼,卻不會連這一點對比臣下的自信都沒有。

  至於大理寺卿,根據瑟瑟方纔說的與學堂女傅的回稟,確實不算得有任何越禮之舉,也像是被逼迫來的,盧家的女兒後來與她也沒有多說過幾句話。

  “有什麼好問的呢,眼睛不會騙人,朕能看到瑟瑟的心,爲什麼還要喋喋不休地追問?”

  他護持着她或許會繼續滑下去的身軀,默了默才道:“朕不過是性情有些不大好,霸道太過,便是知道沒有,也會生起嫉妒意。”

  聖上與她說話時,總教楊徽音生出他真心誠意的感覺,但這句話真的沒有辦法忍住笑,她咬着脣亦能看見上揚的笑弧,終於樂不可支地撐起身子,凝視着他的眼睛。“聖人說自己霸道,那天底下還會有脾氣好的男子麼?”

  她覺得不可置信,聖上怎麼會生出如此錯覺,但以己度人,也能想得通:“聖人也未曾與女子相戀過,沒什麼天崩地裂的大事,平日裏捕風捉影地喫醋,不是很常見麼?”

  正因爲沒有,所以才止步於喫醋,等待對方的解釋和安撫,要是真有什麼,那乾脆一刀兩斷好了。

  “我不會因爲這個覺得聖人脾氣不好。”

  楊徽音越想越覺得很有趣,彷彿原本持重的人忽而幼稚,兩人便更進了一步,於是反倒是在他下顎處又親了一下,仰着頭去看他,眼睛裏都盛滿了盈盈笑意:“只會覺得可愛。”

  原來聖上不醉酒的時候,也會有這樣糾結幼稚的一面。

  她似乎又窺見他頸後的紅意漸染,但光看神情話語,卻又覺得聖上此刻波瀾不驚,沒有半分侷促。

  因爲他尚能定定地看着她,以一種慣常的口吻問起:“瑟瑟覺得哪裏可愛?”

  “聖人哪裏都很可愛,”她很有心逗一逗他,或許也想教那紅霞漫到頰上去,“聖人親我,我其實一點都不生氣,也沒覺得您孟浪,課堂上大理寺卿說什麼我都聽不見,只想怎麼才能教聖上再那樣唐突我幾回纔好……”

  她本想說幾句撩撥天子,到最後自己面上亦有些赧然:“聖人會覺得我輕浮嗎?”

  話音未落,她便覺被緊緊擁住,聖上俯低遷就,漸漸深嘗,而她經歷了那一遭也有了經驗,現下本就是刻意引導,對情郎忽而的強勢唯有仰頭迎合,不見羞惱推拒。

  聖上甚少迸發出的熱烈情意令她微微顫慄,甚至是有些承受不住,但她卻仍然固執地去迎合他,鬆開已經被她抓皺了的襴衣,改去主動環住他的腰身,明示的鼓勵。

  熱烈漸歇,繾綣猶存,哪怕分開了一些,但相擁的脈脈情意,卻從未停止。

  “瑟瑟真的明瞭將自己託付給一個怎麼樣的男子麼,”聖上與她額頭相觸,呼吸起伏略異,他低聲嘆息,終了承認:“朕確實是一個很嫉妒的男子。”

  只是他知道這樣會叫她不喜歡,於兩人關係上並無進益,只有消磨,所以儘量不表現得太頻繁過苛,更有太上皇與他自己的前車之鑑,會時不時刺得人清醒,教他消解這份情緒的時候更容易。

  她表露愛意之前,或許皇帝還沒有這種立場來允許自己有這樣的情緒,也可以僅維持着一份近乎縱容的單純憐愛,只是這樣的寵溺叫瑟瑟忘卻,一旦她率先邁出這一步,便再沒有嫁給別人的可能,又談何悄悄分開?

  他嫉妒有人還能明目張膽地挑選她,實實在在的嫉妒。

  “朕沒辦法不生你阿爺的氣,”他的指腹輕撫女郎才經滋潤的脣瓣,輕聲柔和,言辭卻略令人驚心:“一想到將來還有另外的男子伏在你的身上,對你做朕做過的事情,朕就恨不得殺了他們。”

  楊徽音不知道聖上所說的他們,包不包括忙於挑選東牀的阿爺本人,但是愛意肆無忌憚地流淌時,她也不願意去糾正皇帝的造句遣詞。

  聖上只不過是太喜歡她,纔會說這樣一句氣話,別說隨國公府近些年一直安分,就是真做出些出格的事情,聖上也不會不顧惜她的心意。

  “我以後連見也不會去見了,”她去撫聖上的心,才發現是那樣的快,保證道:“除了聖人,誰也沒對我做過這些事,我也不喜歡別人對我做這些,只喜歡聖上對我這樣。”

  她雖不情願,但還惡劣地異想天開過,要是聖人永遠這樣古板守禮,她是不是偶爾做一點出格的事情來激他,然而瞧明他的剖白,忽然又覺出這種幼稚想法的卑劣。

  仗着年歲的懵懂,叫她的情郎爲此煎熬剋制,真的是很不值的事情,若是聖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只怕會肝腸寸斷。

  她正想去尋覓聖人的脣齒,盡力彌補他的醋酸,然而卻被聖上按住了肩。

  他脈脈地望着她,聲音輕柔卻堅定:“瑟瑟,郎君娶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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