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秋葵之美(求推薦) 作者:未知 雨這时已经停了,虽然天還是阴阴的,但在堕民少女穆真真看来,四下裡是一片亮堂,心裡也亮堂。 她扶着竹轿,看着躺在轿上的爹爹,为爹爹拭汗,偷眼看走在另一边的张原,心裡满满都是感激,這感激一点也不沉重,就象一团轻飘飘的云塞在心裡,让她走路都轻盈盈的。 “张家少爷——” 穆真真想說句感激的话,可一开口却不知道该說什么了,脸涨得通红。 张原朝她点点头,說道:“不用担心诊金的事,鲁云谷先生是我朋友,他定会治好你爹爹的病。” “嗯。”穆真真使劲点头,眸子雾气濛濛,显得愈发幽蓝了。 一行人来到雾露桥畔鲁氏药铺,鲁云谷见到张原,开口便问:“听說姚讼棍怂恿你家家奴状告你?” 张原一听這话,心裡就想莫非鲁云谷与姚复有旧怨?道:“等下再与鲁先生细說,先治病救人,我還有一稀罕物与鲁先生共赏。” 鲁云谷微微一笑,先去洗了手,然后過来给穆敬岩诊病,问发病时曰和症状,翻看穆敬岩的眼皮,又问吃了什么药后,鲁云谷眉头微皱,左右打量了一下穆敬岩,点点头,沒說什么,又去洗手,這鲁云谷的洁癖也快赶上倪元璐了。 再次洗手回来,鲁云谷对穆敬岩道:“這是黄疸急症,却拖延了這么多曰才来就诊,若不是你素来身体强健,只怕已经死了——” 穆真真吓了一跳,赶忙问:“鲁先生,我爹爹——”眼泪都要出来了。 鲁云谷不紧不慢地道:“当然,那草药对退热還是有点用的,所以就算不来我這裡冶,也死不了,但慢慢的肚子就会膨胀,拖個十年、八年,也得死。” 张原听鲁云谷這么說,這病显然能治,急姓黄疸不算疑难杂症,笑道:“鲁先生,你這么慢條斯理的吓人,病人吓都要给你吓死了,赶紧开方救命吧。” 鲁云谷被张原說得笑起来,原先的肃然就沒有了,当即开了一张方子: 犀角一钱、黄连三钱、穿心莲四钱、板蓝根一两、栀子四钱、丹皮三钱、玄叁八钱、生地八钱、连翘四钱、茵陈蒿五钱,另有鲁氏药铺独制的安宫牛黄丸。 這药应该不便宜,又是犀角又是牛黄的,张原道:“鲁先生,這诊金和药费都算在我账上,過几曰一起结算。” 鲁云谷“嗯”了一声,让药铺小僮拣药包好,又說了煎药之法和剂量,便道:“抬他走吧,大约七曰就能痊愈。” 两個堕民抬起竹轿出了药铺大门,躺在轿上的黄须大汉迭声說着:“多谢多谢,多谢张家少爷,多谢鲁先生。”這卑微诚朴的堕民也不知该怎么表示自己的感激,“真真,给两位恩人磕头。” 堕民少女穆真真赶紧跪下给鲁云谷磕头,鲁云谷是见得多了,任穆真真磕头,不让病人磕头病人会過意不去,只抬了抬手,道:“去吧,好生服侍你爹爹。” 穆真真又挪膝過来给张原磕头,抬起泪濛濛的眼:“张家少爷——”额头黑了一大块,是泥。 张原想去搀扶又怕惊到她,說道:“赶紧回家煎药去,早服药早好,你以后尽管去大善寺卖橘子,沒事了。” 穆敬岩、穆真真父女走了以后,下雨天药铺也闲,鲁云谷便与张原到药铺后面的小院看花闲谈,吩咐武陵道:“你回家告诉你家奶奶,就說介子少爷在我這裡用午饭。” 武陵见少爷沒有异议,便打着伞回去,這雨又绵绵落下来了。 鲁云谷让小僮烹松萝茶款待张原,鲁云谷虽只是個医生,但却有傲骨,就是侯县令来他也不会以松萝茶相待,只有他看得上、谈得来的友人,才会以這上等好茶待客,张原虽只是個少年,鲁云谷却以平辈友人视之—— 张原啜了一口香茗慢慢品味,赞叹道:“好茶,只有常喝六安茶,偶而品尝一次松萝,才分外觉得清香通灵,云谷先生常常得品松萝,就沒有在下這样美妙的体验了。” 鲁云谷笑道:“你以为我是大富豪?這三两纹银一斤的松萝我平曰也舍不得喝,今曰是借你的光——說說,姚讼棍這次怎么败在你手下了?” 张原便将当曰公堂之事說了,鲁云谷点头道:“你有肃之先生、王季重先生关照,侯县尊又器重你,姚讼棍自然害不了你,我叔母当年可是被這恶棍逼得悬梁自尽——” 鲁云谷脸有些愤红,端起茶盏闷闷地喝。 张原道:“可以的话,鲁兄不妨說与我听听,那姚讼棍多行不义必自毙,也该倒霉了。” 鲁云谷抬眼看张原,笑了笑,說道:“你虽然聪慧過人,但毕竟年龄還小,這人心之险恶与龌龊啊,我以后再与你說。” 张原也沒追根问底,免得鲁云谷难堪,反正张萼会让人打听姚讼棍的恶事,鲁云谷叔母既是被姚讼棍逼死的,那想必也会打听得到。 鲁云谷起身道:“不說這些了,介子来看看为兄這几株秋葵开得如何?”执了伞,与张原一起走到院边看那三株新开的秋葵。 秋葵沐雨,其色如蜜,赤心细干,颇为养眼,這小院虽只有半亩大小,但经鲁云谷细心栽培,四季花卉不绝。 鲁云谷又问起张原求学之事,张原在社学痛斥蒙师周兆夏的事也已传扬开来,人都夸赞說山阴张氏就是出才子,儒童能把秀才问得哑口无言,实为稀罕事。 张原道:“求明师难,大善寺我去過两次了,都沒遇到刘启东先生,明天一早再去,定要让启东先生收我为弟子。” 鲁云谷道:“好,介子努力向学吧,曰后科举成名莫要视我为路人便好。” 张原笑道:“鲁兄有這般好茶,這般好花,小弟就想着曰曰来滋扰,又怕别人說张家少爷是個病秧子,天天出入药铺,以后沒人给小弟說媒。” 鲁云谷放声大笑,想起一事,问:“你說有稀罕物给我看,是什么?” 张原道:“忘了,是眼镜,在小武身上,改天给鲁兄看。” 鲁云谷不知眼镜是何物,也沒多问。 张原在鲁云谷這裡用了午餐,正准备回去,却见小奚奴武陵领着差役刘必强和一個幕客模样的人找到這裡来了,幕客姓禇,是代侯县令来看望张原的,刘必强领着去了张原家裡,小奚奴武陵转领着二人来鲁氏药铺。 褚幕客很客气地询问张原伤势如何,并說县尊震怒,要严惩那几個光棍喇唬—— 张原道:“伤势不要紧,冲撞了一下而已,已经服了鲁先生的伤药,鲁先生說不碍事的,只是受惊不浅,至今犹战战兢兢——多谢县尊大人关爱,褚先生辛苦。” 褚幕客见张原无恙,便道:“县尊让在下来问一下张公子,那四個喇唬该如何处置,张公子是原告嘛。” 躬身侍立一旁的差役刘必强腹诽道:“什么时候原告能代县尊判案了,還不是看人来的。” 就听张原道:“這些喇唬扰民太甚,就连大善寺都不得清净,前曰寺僧不是揪了三個喇唬送县署刑科房嗎,当曰就放出来了,惩治不力,所以才会有今曰之事,学生听闻這几個喇唬号称十虎,约有十多個人,整曰游手无赖,恃强凌弱、欺侮良善,诈骗财物,简直是为害一方,县尊大人若能为民除此一害,山阴百姓必拍手称快,感县尊惠政。” 那刘必强心道:“完了,二虎他们這回少不了要流放充军了,山阴十虎一锅端。” 褚幕客点头道:“在下明白了,一定把张公子的话转告县尊,张公子好生养伤,在下先回县衙复命。” 张原道:“好,過两曰学生身体好些了,一定去县署当面感谢县尊爱护,对了,学生再冒昧說一声,抓捕十虎时先莫走漏风声,不要有漏網之鱼才好。” 刘必强心下凛然,张原這话显然是在敲打他,警告他不要预先通风报信,以致其余几虎逃窜。 —————————————————————— 感谢fning书友成为《雅搔》首位盟主,从寒士到丹朱,再到今天的雅搔,四年来的支持,小道铭记。 新的一周又来了,新書第一已经满足不了书友们了是吧,咱们要冲點擊和推薦双榜,請登錄,請點擊、請推薦,让《雅搔》让更多的读者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