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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离别

作者:熹微天
得奖后满心的喜悦還来不及分享,心间的火焰已经被這句话浇熄。

  解除合同,意味着什么?修泽太清楚。

  他不像沈怡然和顾斐,不需要合同的维系,這個人也会全心全意对他们好,为他们着想,因为他们是這個人的学生。

  他不是。

  他跟這個人,仅仅是经纪人与艺人的关系,那個人会对他好,也只是因为合同的原因。

  沒有了合同,他们将再沒关系。

  乔越从车裡拿出合同,雪白的纸张上,两個鲜红的大字“作废”刺痛了修泽的眼睛。

  “合同于今日作废。”乔越說着,“从此刻起,我将不再是你的经纪人。”

  从小尝遍人间冷暖,现在的修泽早已百炼成钢,如果說世界上還能有人能伤害到他,那必定是到過他心底的人。

  而那個人并不知道。

  语言化为锋利的利刃,一刀刀凌迟着他的心。

  修泽攥紧了手裡的合同,天地是白色的,纸张是白色的,他的唇色也是白色的。

  “可是,我們签约,分明……還沒到一年。”

  少年的声音在冷风中微微颤抖,带着些沙哑和哽咽。

  “我知道,违约金我会打到你账户上。”

  像是知道他会這么问,乔越回答得快速而简短,后面的话也說得通顺流畅,好像为了這一天已经做了万全准备。

  “關於片酬,我扣除你当初欠我的關於徐虎的住院费后,剩余的也会在這几天到账。”

  连欠债的机会都沒有。

  這下,他们是真的两清了。

  明明痛到了极点,修泽這一刻却想笑。

  “乔老师,是不是有能力支付违约金,就可以随便毁约?”

  一直面如冰霜的乔老师,终于在他问出這句话后,眉头微微皱起来。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并不回答。

  “或许一炮而红后陨落,或许我再也不会有這样的机会,或许這就是我人生事业的高峰。但是這些我不在意,乔老师,我所期望,所想要的,并不是這些。我不想走。”

  明明知道這個人在天景的地位,知道自己如今根本沒有說不的资格,只能听从,修泽還是决定再赌一次。

  “如果我不去呢,会怎么样?”

  赌這個人心裡到底有沒有他。

  可是他不知道,有的人并沒有心。

  “我虽与你解除经纪人与艺人关系,但你仍然是天景旗下的艺人。送你出国,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公司的决定。”

  乔越的语气公式化沒有感情。

  “如果你不去,你会被公司雪藏,再无出头机会。”

  “可是,为什么……”修泽眼眶发红,已经冻得发木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刺进掌心感觉不到疼,心却疼得不像是自己的,“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說?为什么都不问问我的意见?”

  乔越:“今天你拿奖,我怕影响你的心情。”

  “影响……我的……心情?”修泽小声呢喃着這句话,“乔老师,您也知道我今天拿奖,那为什么您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赶我走?为什么您对我這么冷漠决绝?我今天拿奖,为什么您都不愿意……祝贺我一下?”

  “恭喜你。”

  這三個字,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不知道在雪中站了多久,乔越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对他道:“上车吧,回去收拾东西。”

  夜晚雪中的街道,万籁俱寂。

  车窗内的气氛,似乎比外面還要冷上几分,静上几分。

  大概是知道這或许是最后一次单独相处了,四十分钟的路程,两人都沒有說话。

  到了乔越家,修泽进了门就径直朝卧室走去。

  五分钟后出来了,手上提着一個行李箱,也只有一個行李箱。

  乔越刚倒了一杯热水,還沒有喝一口,看修泽出来,有些诧异,“這么快就收拾好了?”

  “嗯。”

  修泽手指紧紧抓着行李箱把手,骨节泛白。

  “其实,我沒有多少行李。从住到這裡以后,我的所有东西,都是乔老师您给我买的。”

  乔越坐在沙发上沒有动,杯中的水慢慢变凉。

  修泽站在原地,垂头看着地板,长睫下的眼眶逐渐变红。

  “除了我自己,我什么都沒有。”

  說完這句话,修泽朝门口走去。

  乔越道:“明天晚上的机票,你可以在這裡再住一晚。”

  “不用麻烦了。”修泽拭了一下眼角,“雪天,万一路上堵车,我早点過去,去机场附近找個酒店住一晚。”

  乔越起身:“我送你去机场。”

  “不必了。”

  随着门开了又合上的声音落下,這世界仿佛又恢复了万籁俱寂。

  乔越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杯中的水已经冷透,顺着咽喉,直凉到心底。

  他做這個决定并不草率,相反的,他很慎重,那种慎重近乎于残忍的理智。

  他用了半年時間来下這個决定。不会有错。

  修泽现在年纪還小,会对他抱有這种心思是因为沒有接触過别人。

  在国外,他会给修泽找最好的经纪人,最好的导师,最好的娱乐公司,最好的助理……有别人照顾他,他也会遇见更好,更优秀,更值得他喜歡的人。

  過几年,這种還沒有成型的畸形感情就会被修泽淡忘。

  到时候,他们或许還能做朋友,做不成朋友也无所谓。

  总之,上辈子的事情,不会重演。這一世,他们都会走上正途。

  乔越的心很平静,却又仿佛有滔天巨浪在翻滚。

  他进了卧室,卧室并沒有什么变化,床头的双人枕头,床尾的双人拖鞋,衣柜裡的衣服全部都還在,像是修泽并沒有离开。

  只除了放在床头柜上,属于他的照片。

  金属相框依然在,裡面的照片不见了。

  修泽在机场坐了一天一夜,等了一天一夜,那個人始终沒有来。

  他沒有去住酒店,因为他怕他的乔老师来机场找他,找不到人。

  他坐在候机厅入口处,最显眼的位置。

  他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或许是想着那個人会反悔,会怒气冲冲来到机场,拉着他手臂跟他說,“我跟你开玩笑的,别走了,我們回去。”

  就像在那條漆黑的小路上,那個人找遍大街小巷,最后找到怕黑的他,降下车窗玻璃,有些无奈却温柔地說,“我找了你半天,车都沒油了,還不快上来?”

  或许是想着那個人念在他们相识一场的情面上,会来送送他。

  或许……

  或许什么都不是,只是想在临走前,再见那個人一面。

  可是直到登机前,也只有沈怡然来送他。

  在候机厅坐了十几個小时,修泽浑身已经冷得沒有知觉,所以当温暖的大衣披在身上的时候,他恍惚了很久才回過神。

  他意识到是沈怡然脱下了自己的大衣给他穿,他几乎沒有思考就拿下来還回去。

  “沈……沈师姐,還是您穿吧,我不冷。”冻木的嘴唇說话有些僵。

  “穿得這么少,手都冻僵了,怎么能不冷?”

  沈怡然扯了扯修泽的薄外套,责备的语气中透着心疼。她将大衣重新给修泽披上,露出一個温暖的笑,“师姐穿得多,不冷。”

  大衣是某奢侈品牌经典款,黑色,并不分男女款,又是宽松版,穿在修泽身上也不显得突兀。

  “那边的天气更冷,比這裡冷,你穿這么点,怎么受得了?”

  沈怡然担忧地看了他一会儿,从包裡拿出一张名片,“你在那边,有任何困难,找這個人,她会帮你。”

  修泽接過名片,问:“沈师姐,這是?”

  “我在国外的一個朋友,你一個人在异国他乡,师姐不放心。”

  沈怡然上前一步,轻柔地帮他顺了顺额前的碎发,道:“修泽,去了国外,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你是個勤奋自律的好孩子,多的我就不說了,师姐等你回国。”

  修泽鼻间有些发酸,說出来的话都是沙哑的,“沈师姐,谢谢你。”

  最后,沈怡然给了他一個拥抱。

  飞机上已经起飞,修泽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建筑变得渺小,看着地上人变得只有蚂蚁那么大。

  他离陆地越来越远,离那個人也越来越远。

  他从兜裡拿出他带走的唯一一样不属于他的东西。

  是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是生硬的蓝色,像是最古板的证件照,要多丑有多丑,照片上的人却风华灼灼。

  很少有人单眼皮能這么好看,照片上的人是個例外。明明五官并不出挑,搭配在一起,却能好看成這样。

  即便是最丑的证件照,也能让人移不开目光,魔怔似的盯着看。

  而真人,比照片好看太多。

  修泽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摩挲着。

  這清冷的眉目,会为了一個人而变得温柔如春水嗎?

  這浅色的薄唇,会为了一個人而绽放如花笑靥嗎?

  這样理智到近乎无情的人,会有一天,为了一個人放弃理智,丢弃自尊,不计后果,飞蛾扑火嗎?

  怕是不会吧。

  這样的人,恐怕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

  离开前他对那個人說,“除了我自己,我什么都沒有。”

  在此之前,他以为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可以分享他的喜怒哀乐。

  他原本以为,除了他自己,他還拥有他的乔老师。

  而现在,他是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這個人曾是他的阳光,照亮他漆黑的路途,指引他迷茫的人生。而后来,這束阳光将他身上所有的温暖吞噬,最后消失不见。

  他的世界只剩万裡冰川,无尽黑夜。

  作者有话要說: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攻现在還沒成年,成年了才能那啥,刀子不会太多,结局he,感谢看文的大宝贝们,爱你们[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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