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按照林疑的尿性，他很可能還要被灌點酒，說不定就回不來了。
他點點頭說：“可能不回來吧。你們明天要玩什麼可以別等我。”
“好。”蕭隱點點頭，隨後說，“我開車送你。”
容亦本來想拒絕，但隨後一想，蕭隱目前來說，是他男朋友了，雖然這個關係不知道還能保持多久，但偶爾男朋友說要送他出門，好像……也挺合理的。
他確實不會開車，B市這邊他人生地不熟，打車也很費勁，一不小心還要擔心被狗仔拍到。
容亦乖乖答應下來：“好，辛苦一下你。回來你就不用管了。”
時間到了晚上，容亦換了身衣服，準時跟着蕭隱出發。
平常容亦嫌找衣服麻煩，通常都是T恤了事。
今天B市降溫，他外搭了一件白色襯衣，配克萊因藍色學生帽和同色系鞋，看起來非常清爽，整個人白得發光。
烏黑的碎髮洗過後隨意吹乾，軟軟地搭下來，襯得後頸肌膚更加瑩潤。
他一出來，刺蛇、灰貓、吾道孤三個人默默都看了看自己。
好像是有些太過於不收拾了一些。
隊裏每天戳着兩個顏值標杆在這裏，他們偶爾也感到一些壓力。
吾道孤安慰他們：“沒關係，我們拾掇了也不會有容隊那個效果的。”
“要不今晚把他暗鯊了？”刺蛇開始腦洞大開，“蕭隱肯定不同意，我們乾脆把Yin哥也做掉吧。”
灰貓憐憫地看他一眼：“線上打不過就線下是吧？”
容亦自然沒聽見他們這堆鬼鬼祟祟的對話，出發前，蕭隱給他遞來口罩，看着他戴好後，推門出去，往地下車庫走。
他們住的酒店車庫很暗，天一黑，路燈光又弱，還真有幾分看不清路。
容亦低着頭，聚精會神刷着消息。
他、林疑、蒼翠三個人爲這次的久別重逢特意拉了個小羣，林疑是個嘴停不住的，一直在羣裏各種逼逼。
-我跟你說你們這次比賽差點沒費死幾個解說，要不是主場是我，誰跟得上？VIT照這麼打下去解說會滅絕的。
-Easy崽怎麼還沒來，死在半路了？
-那容隊長的老火靚湯就由我來代喝了。
容亦噼裏啪啦敲字，一句“滾”還沒發出去，腳下忽然一鬆，整個人往前撲了一下，隨後被一隻有力的手穩穩拽住，拉到了一邊。
“小心。”
他聽見蕭隱說。
蕭隱今天又是一身黑出來，隱在黑暗中，幾乎看不見他，只有那雙淡漠的鳳眼擡起時，能在黑暗中望見微暗的光，像隱約的燭火。
他這麼一拉，容亦就靠得近了一些，手肘碰到蕭隱的手肘，肌膚相貼，夏夜溫度高，體溫也隱隱升騰，讓人覺得有點燙。
他想了想，忽而仰頭對他一笑，快樂地把手整個都塞進他的手中，整個人往他身上靠，乾脆專心致志看手機。
蕭隱短暫地僵了一下，隨後指尖攏起，握住他的手，帶他走着夜路。
到了車庫，蕭隱坐上駕駛位，先安靜地等他。
容亦拉好車門。蕭隱這輛車的副駕駛非常舒服，背靠感覺很好，容亦兩條腿往前一蹬，伸了個懶腰。
隨後，他察覺蕭隱沒有動，視線落過來，他停了停後才說：“安全帶。”
容亦其實聽見了，但是腦子沒有反應過來，淺淺“嗯？”了一聲。
蕭隱於是俯身過來，替他繫好安全帶。
他靠的很近，本身因爲比容亦高一些，低下頭就是他的臉。
容亦往後抵着椅背，呼吸淺淺，柔軟溫和。
車裏的空調徐徐吹拂着，也並未掩去夏夜的溫熱。
蕭隱停頓了一會兒，眼眸幽深，但什麼都沒做。
停滯兩三秒後，蕭隱起身，發動車輛。
蕭隱把他開車送到夜市地點，容亦出於禮貌，邀請了他一下：“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喫？”
蕭隱眉眼淡然：“不用，隊裏還有些事沒做完，你要是……”他語氣停頓了一下，“要是回來就給我打電話。”
“沒問題。”容亦說。
他下了車往夜市走去。
林疑和蒼翠把地點定在某大學附近的私房菜館中，養殖生醃和老火湯是一絕。
容亦過去時，他們兩個已經就位了。
“夠遠的啊。”林疑把飲料遞給他，“那邊過來花了不少時間吧？我坐地鐵過來的，這時候晚高峯，人擠。”
容亦咔噠一聲開了可樂的拉環：“沒，Yin哥送的我。”
“嚯，待遇真的不低啊亦崽。”蒼翠跟他打趣，碰了一下杯，“我本來還想見一下Yin神的，這賽季有了你們VIT，我們是真的打不上去了。”
容亦笑了一下：“也沒有。”
三個人聚在一起聊了聊，天南海北地一通吹水。
林疑和蒼翠攛掇着把飲料全換成了高度果味啤酒，幾輪喝下去，幾個人都有點上頭了。
蒼翠酒量最差，第一個倒，林疑還撐着趴在桌子上，又叫了一輪烤串，一邊喫一邊跟容亦碰杯：“在VIT怎麼樣？我這個工作介紹的還是不錯的吧？”
容亦也有點醉了，他強撐着意識笑：“謝謝哥，真的還挺不錯的。”
林疑又壓低聲音，醉眼朦朧地盯着他問，“那你跟蕭隱的關係……說好了麼？”
當初容亦跟蕭隱談戀愛的事，林疑是完全清楚的，因爲容亦這個小屁孩第一次談戀愛，天天跟他分享細節，他差點被成噸狗糧噎死。
這個小孩自己玩脫了是他沒想到的。
但他人感情，他也沒法摻和太多，更何況另一方還是Yin這個級別的，他更插不上話。
“說好了，我跟他重新在一起了。”
容亦認真把面前的魷魚須撥進碗裏，聲音因爲醉了，而有些淺淡的冷靜和沙啞，“不過沒以前那個關係了，他純粹覺得方便，我也覺得這樣挺好的，起碼不耽誤隊內合作。”
燈光下，酒意升騰，他臉頰微紅，氣質卻透着一種安靜與沉穩，睫毛長長，顯得很靜美。
酒過三巡，三個人都搖搖晃晃地爬起來。
容亦拼着最後的理智結了賬，還打包了幾份冰鮮生醃，記着給隊裏的小孩們帶回去。
林疑和蒼翠已經接近睡着狀態，容亦一時間叫不到車，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凌晨兩點了。
他猶豫了半天，還是試探着給蕭隱打了個電話。
打過去後他才覺得自己腦子不清醒，現在已經凌晨兩點，按照蕭隱的作息，絕對已經睡了，這一通電話打得不論如何都不合適。
撥通剛半秒，容亦把電話掐了，接着專心等叫車軟件的回覆。
然而過了三秒之後，蕭隱的電話打了回來。
深藍的電話頁面，配圖是六角形小冰晶，那種微涼的氣息似乎能透過屏幕傳過來，隱有壓迫感。
容亦盯着他的那個來電頁面，愣了兩秒後接了起來。
“喂？”容亦用指尖抵在太陽穴，重重揉了揉，隨後說，“我把你吵醒了？”
“沒有，我在看資料，還沒睡。”蕭隱那邊的聲音仍然很隨意，“喫完了？我過來接你。”
“這邊有點遠，我沒打到車。”容亦解釋了一下，“但再等等應該有人接單，我想先把他們兩個送回去。”
“沒關係，順路的事。你找個暖和的地方等我，我二十分鐘後到。”
蕭隱掛斷了電話。
容亦拽着兩個東倒西歪的人，隨便坐在路邊，伸長腿。
啤酒喝了之後身上發涼，店家已經關門，他在路燈下縮着脖子刷手機。
社交列表有不少人來恭喜他。慶祝VIT從B組出現成功，期待他們的A組表現。
理智上容亦告訴自己應該客氣一點回，但是他今天喝了酒。
-“容隊打中單真是意想不到的厲害！改天發場訓練賽，讓我們學習一下吧！”
——來自某關係不冷不熱的牆頭草戰隊經理。基本上是哪家戰隊火就站哪家。
容亦回：“沒用的，你們學不會的。”
發完後他在內心暗暗說了一聲“耶”，接着回覆消息。
-“E神太強了，今天我全程直播解說看您打比賽，你和Yin神配合絕了！什麼時候回B城，我們幾個熟人喫頓飯啊！”
來自某位轉了幕後和解說的職業選手，知名看人下菜碟。
有他在的解說，基本上私貨都非常明顯，也是被RS戰隊經理買通了，在被請上嘉賓解說席上時瘋狂地輸出私貨，帶容亦的節奏。
容亦桃花眼微彎，酒氣薰染，讓他眼尾帶上一抹銳紅，在路燈下顯得驚心動魄的漂亮。
他回：“你配跟我一起喫飯？”
發完後，他又“耶”了一聲。
接着搜尋下一個目標。
沒等到他搜尋到第三個人，遠處有人打起雪亮的車燈，很貼心地鳴笛一聲。
容亦擡頭看，望見蕭隱別開車燈，將車停在路邊，於是把手機放了下來，撐着地就要起身。
一站起來頭暈目眩，找不到天南地北。
容亦在空氣中胡亂抓了兩把，勉強抓到微涼的路燈杆子，還有一角微熱的衣領。
一隻有力的手臂環住他的腰，蕭隱低下頭，先看一眼自己被扯着的衣領，容亦指尖死死地揪着，細白的指尖，指甲淡粉透明，力度很輕，像小貓掛着。
“你來了。”
容亦的腦子也變得有點遲鈍，環在自己身後的手臂十分穩定，他靠着這隻手臂站穩了腳跟，隨後低下頭喘了一口氣：“我們都，有點喝醉了，先把他們兩個送回俱樂部。”
他低着頭，看神情仍然在努力想要保持理智，只是最後繃着的那點理性餘韻已經消失在果味的甜香中。
眼已經很紅了，眼尾像是受不住的脫力，往下淺淺的墜，烏黑的眼睫如同鴉羽，漆黑中帶着星星點點的水光。
是理智散盡後的餘韻和惘然。
因爲在路燈邊靠得太久，白皙的臉上多了幾道無名印痕。
蕭隱伸出指尖，順着他頰邊那道印痕，緩緩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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