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畸形之恋 作者:未知 清醒過来时,只知道四周有风。脑袋变的十分混乱,甚至可說是一片空白。 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而且毫无征兆的变得這么大。我莫名其妙的独自坐在遥家屋后的山坡上对着脚下的林海吹着笛子。 突然记起老爸這個酸腐的文人曾說過,笛声是有生命的,它通過吹笛人的心情然后去影响听笛人。老爸的话常常很牵强附会,俗话虽說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但有时候狗牙也是挺值钱的。至少這句话我就认为有道理。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坏透了。在這种极坏的心情下吹出的笛声虽然响亮,但却很乱,乱的难以成调。 风默默的在为這极其凄苦的笛声伴着奏,它那翻天蹈海的力量在此时却变得如此温柔,像在安抚一颗迷失在茫然中的心……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我顿了顿,這才发现自己早忘了从何时开始坐在這個鬼地方的,全身都很疲倦,而且情绪烦躁。我根本就不想再继续吹下去,但却始终不能把嘴边的笛子停下来。 于是笛声這种让心情越变越糟的深沉旋律不断在我的吐息间响起。 该死!不知過了多久,這种令我痛苦的状态才停下来。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正要将那根害我要死要活的笛子甩掉,沒想到自己的双手居然又将笛子凑到了嘴边。 這次的笛声突然温柔起来,似乎想要与风竞争。那可恶的旋律轻轻的掺入风中,在林海上空回荡。 远处,夕阳送来的最后那一抹惨红依然尽忠的照亮大地。黯淡的残光似乎感到了自己能量的不足,羞涩的躲在被它染的通红的树后。我望過去,不由赞叹起来。那是一颗傲然高耸而又不在强风中曲腰的树,纵使是它的枝叶被风残酷的掀起,撕离母体,也沒有丝毫的屈服。 笛声又转了一個调,我记得這個旋律,是《小草》。有沒有搞错,這首我几乎只听過一两次的曲子,怎么可能吹的出来? 好不容易又能将笛子从嘴边移开,站起身,我喘着粗气想将那根笛子远远的丢出去,刚举起手,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阵掌声。 我被吓的险些摔下山坡。惊讶的转過头,却发现遥叔叔一家人全都走到了我的身后,而且站在他们身旁的還有黄诗雅。 今天的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套裙,肤色出奇的白皙。原本便很清丽的她不知为何显得更加绝丽、凹凸尽显的身子霞姿月韵,给人一种說不出的吸引力。而且最显眼的是她头上那個粉红色的大蝴蝶结,淡淡的残阳下,散发出动人心弦的苍白光茫。 诗雅背着手冲我轻笑,很美,真的很美…… “你吹的真好!”她赞了一句,顽皮的冲我眨眨眼睛又道:“以前你不是常說在我的身上找不到一丝东方女孩的韵味,要扎個蝴蝶结才好看。那现在呢?”诗雅低下头,轻轻的摆动脑袋。 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到自己轻松下来,好像闷在心头很久的东西终于被一吐而尽,舒畅多了。我动动筋骨,把已经酸痛的脚拉直,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 “你俩好好谈,我們這些电灯泡要闪了!”遥叔叔不怀好意的看了我們一眼,笑着拉了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从后门走进屋裡。 我好笑的望向诗雅,心想自己和她的关系什么时候变的這么好了? 只见黄诗雅不安的揉着裙角,似乎在犹豫什么,许久她才开口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請你参加今晚的舞会。但如果你沒空的话,我……” 她沒有再說下去,因为我低下了头。内心深处不知有什么在不安分的蠢蠢欲动,沒有任何理由,我总感到现在這种融洽的状态似乎哪裡有問題。 我和诗雅就這样相对站着,就像是一场关乎生死的比赛,比赛谁沉默的更久。 风越来越猛了,不断吹动诗雅的白色长裙。她像是丝毫沒有感觉一般呆呆的站着,眼眶开始红起来。這种状况我清楚,一般在肥皂剧和青春偶像剧中,只要女主角一露出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下一刻就绝对会采用泪水攻势! 一向害怕看到女孩哭的我立刻举手投降道:“我可沒說過不去啊,要知道对于漂亮女孩的邀請,我夜不语是从不会拒绝的!”我谨慎的措着词,望着黄诗雅那张欲哭的脸又道:“你先到车上去等我,我要拿些东西。” 既然是生日当然要送生日礼物了。我背過身去努力掏着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兜,最后居然只找出一個小小的精品盒。搞什么,我什么时候变的一贫如洗了?唉,沒办法!我四处望了望,随手在地上拣了一块還算看的過眼的石头装进盒子裡,打算到时候用自己超厚的脸皮外加三寸不烂之舌蒙混過去。 “有什么事让你不高兴嗎?你今天的笛声裡边全是忧郁。”车子在黑夜的公路上行驶着。四周一片黑暗,只有车灯吃力的不断划开前方不远处的夜色。车内的黄诗雅也许是有意想打破我和她之间如死的沉静,她终于问了一句。 “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尴尬的笑起来,难道要告诉她自己是在和一根甩不掉的笛子呕气嗎?为了岔开话题,我将准备蒙混她的生日礼物递给了她:“這個送给你。” “啊!太棒了,我可以现在打开嗎?”诗雅高兴的用双手捧住。 我立刻咳嗽了一声:“最好不要,這個在月光下打开才会有意思。” “好吧……不過打开的时候你一定要陪着我。”她笑了,像荡漾着的秋水,那一霎间,我似乎感觉整個车内都亮了起来。 “你怕我送你藩多拉宝盒嗎?”我也笑了,边笑边故意将视线转向镶着满天星辰的夜幕,心想她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往往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如果她看到我居然胆敢送她一颗小石头,会不会拿菜刀砍我呢?依照那家伙平常的性格,估计会! 不過,她平常的性格不也是這么温柔嗎? 车内恢复了安静。我和黄诗雅默不作声的静静想着心事。又過了不久,不远处已隐约可以看到一座亮满灯的房屋。那是今晚诗雅举办舞会的地方。 一走进门,我就被房间裡的嘈杂吓了一大跳。在那個响着音乐的客厅裡挤满了人,他们正疯狂的跳着舞。诗雅那家伙理所当然的拉過我的手在人群间游走,为自己的朋友介绍我。 今天的她究竟是怎么了?脑袋不是有問題吧?我感觉头脑更加混乱了。黄诗雅似乎原本的性格就是温柔大方,但我偏偏又觉得哪裡不太对。 “喂,你在想什么呀,都不理人家!”诗雅将我拉出人群,指着身旁的一组沙发說:“你累嗎?我們就坐那裡休息一下吧。” “你不用太在意我,去招呼你的朋友们好了。”我好意提醒她。 “沒事的,他们都很随便。呵呵,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她神秘的冲我笑着,眼睛裡散发着令人心跳的异彩。我愣了愣,顺从的在她身旁坐下来。 “对了,我們一起跳支舞好嗎?”黄诗雅望着我轻声问。 “我不会跳。”我慌忙摆手。 “但你的笛子吹得那么好!” “小姐!笛子吹得好关跳舞什么事?!” “物以类聚嘛!我不管,非要和你跳!”她几乎是拖着将我拉上舞台,脸上露出顽皮的笑容。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你会后悔的。” 音乐开始了。我随着节奏笨拙的跳着,不但洋相百出,而且脚還像用钢琴弹《铃儿响叮当》时按c大调那么频繁的踩在诗雅的脚上。害我有好几次羞的想要走开,却被她紧紧的抱住了。诗雅忍着我的践踏,始终沒有哼過一声。最后索性将头倚在我的肩上,轻轻說道:“别慌,我帮你数拍子,跟着我的声音跳就好了……” 過了一個世纪,還是一秒钟?我不敢确定,只知道一首曲子终于结束了。突然感觉很累很热,于是我独自走出屋子,信步来到后花园。 月亮很圆,它将丝丝淡黄色的光挥洒在大地上,让地上的一切都披上了层朦胧的神秘。不远处有個喷泉,此时正向空中努力的喷着水,似乎有心将水射到月亮上去。 在這片寂静中,满腔不安的心绪总算稍微平静下来。我坐到喷泉的边缘仰起头,开始数起了星星。直到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 “记得小时候外婆教我数星星,她說這样可以将烦躁和不快的心情全都忘掉。可惜她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死在牛棚旁的破屋裡。据說是很安详的死去的。而這個方法我一直都用着,一只用到现在……”我叹了口气,死死的盯着满天星辰。這片天空少有的飘浮在文明的足迹之上而沒有受到污染,很纯洁,沒有一丝脏的感觉。 星星不断的闪烁,似乎在告诉我逝去了什么,然而又得到了什么。西边的天空有一條很长的光带,是银河! “六年多沒有看到過银河了。在我的记忆中它似乎是在一夜间消失的。”我又低下头默然的注视着池中的水。突然感觉很奇怪,今天的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变的如此多愁善感? 诗雅关心的望着我,一直沒有开口,只是安静的听我发牢骚。直到我不再說话,她才望着头顶的月亮,从裙兜裡拿出那個盒子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现在可以打开了吧!” 我点点头,正想要开始胡扯那颗石头虽然看起来平凡,但其实对我有多重要、多有价值等等。却听到黄诗雅‘啊’的惊叫起来。 “好美!”看来是发自内心的赞叹。我好奇的望過去,顿时满脑困惑的呆住了。只见她的手中平放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圆形小石头,它在月光下泛着似乎属于自己的黄涩光芒。虽然暗淡,却很坚强,就像蕴含着某种强大的生命力。 就算白痴也看得出那根本就不是自己在山坡上随手拣来的石头!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虔诚感动了上帝,是神迹显灵了?绝对不可能,像我這么慵懒的人怎么可能虔诚的了,更何况我从来就不信教! 管他那么多,先哄了眼前這家伙再說:“這是我的幸运石,本来是一对的。但其中一個我把它放在了国内。它们已经陪伴我十多年了。希望你会喜歡。”我面不改心不跳的撒着慌。 诗雅很高兴,她爱不释手的将它那颗石头放在手心中轻轻的握着,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握着一個弱小的生命。然后她又用那一滢清丽如水的目光望向我,微笑道:“谢谢,這么贵重的礼物我一定会像爱惜生命一样爱惜它。” 這段话后,我和她又像找不到共同话题,相互沉默起来。四周一片宁静。月光淡淡地泻在地上,像是在对大地柔情的诉說。有阵风吹過,它很轻松的吹动不远处的玫瑰花丛,卷起了大量红色的玫瑰花瓣。 我深深吸了口气,只感到肺中充满了玫瑰那种忧郁的清香。 诗雅突然开口了:“如果有女孩說自己喜歡你,那你会怎样回答?”她静静地坐到我的左边,将一副毫不经意的脸孔摆了出来。我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回望她,盯着她那发亮的眸子說:“那要看我是否喜歡她了。” “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她急切的问,偏又将脸转向了别一边。 我笑着,缓缓的掏出一枚硬币将它投入水中,直到水波慢慢的阔散开,最后消失了。這才道:“曾经有過,但现在沒有了。” “如果告诉你她喜歡你的那個女孩是我呢?”诗雅的眼神中同时透出了一丝欣喜与一丝忧虑。 “那就要看你是不是有诚意了。”我的心猛跳了一下。 “我爱你。”黄诗雅站起身走到我跟前,她一眨不眨的望着我,深邃的眸子散放着动人心弦的美。 我也站起身来,用手轻轻梳理着她乌黑的长发,然后一把粗暴的抱住她,将脸慢慢向她靠近。诗雅呼吸急促起来,她沒有反抗,也沒有躲闪的意思。只是顺从的闭上了眼帘。嘴角轻轻浮现出一丝笑容,一丝温暖却又让人感到怪异的笑容。 我哈哈笑着猛然推开她,大声說道:“虽然你很完美,但是我不会爱你!” 诗雅全身一震,她惊讶的睁开眼睛,声音哽咽的怅然叫道:“为什么,我是那么爱你。比爱自己的生命更爱你。为什么你不能爱我?” 我凝视着她,哼了一声道:“因为你根本就不是黄诗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