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此岸彼岸
此後押鏢，自己都衝在前方，爲了表現自己，爭取機會！
慢慢的，自己嶄露頭角，幾年後，成了鏢師行的一個小頭領。
後來自己遇到了一個女人，自己很喜歡，於是結了婚，生了孩子，孩子很可愛。
幾年後，葉塵依舊押鏢，這次自己動作有些遲緩了，被人一刀劃破了臉，留下一道傷疤。
僥倖逃生之後，自己看到了自己女人擔憂的哭聲，和孩子的哭聲。
這一夜，自己輾轉難眠。
最終回到鏢師行，提出了想要離開。
結果老大不僅沒有給自己銀子，還打了自己一頓，趕了出去。
趴在鏢師行外的地上，葉塵慢慢爬了起來，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
默默離開，自己沒有破口大罵。
自己心裏清楚，自己只是一個爲他幹活的，自己現在武功不行了，沒有什麼價值了，對方自然不會給自己錢。
自己想要的是人家的錢，人家想要的，是自己的命。
這就是生活啊。
突然葉塵感慨的說了句：“生下來容易，想活下去，真難。”
說完後，葉塵回家，養好傷勢。
決定去幹活貼補家用。
雖然錢少，但自己和老婆兩人賺的也夠家裏開銷，日子倒也過得去。
十來年後，孩子大了，葉塵想着給兒子操辦婚事。
恰逢這個檔口，蝗蟲過境，接連天災，饑荒來了。
自己本以爲饑荒很快就會過去，可沒想到。
竟然持續了幾年，死的人很多，引發了瘟。
老婆得了瘟，自己也是，孩子也沒能逃掉。
最後自己看着老婆孩子死在面前。
仰天大哭，哭，哭這世道爲何如此不公？
慢慢的，葉塵對生活失去了希望。
葉塵本以爲自己會在瘟中死去，但最後竟奇蹟般的活了下來。
但此時他已經老了，將近五十歲。
而且對生活失去了希望。
葉塵成了乞丐。
每天靠在街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潮，骯髒的臉傷上不時發出一聲譏笑。
笑這些人匆匆忙忙，來來往往。
笑他們爲了活下去不停奔波。
一個又一個的四季在輪迴.........一個又一個的年代在變幻
如此，渾渾噩噩幾十年。
某天晚上，葉塵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破敗的巷子裏，一陣微風吹過。
起風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少年時意氣風發，想起了少年時的鎮子。
好想回去看看啊
他爬了起來，穿着乞討來的破爛衣服，走了一天，兩天..........終於在某天下午走到了河邊。
精疲力盡。
看着河上那個年輕人，渾濁的老眼裏有些驚訝，他感覺這人好像只是鬍子長了，似乎沒有其它變化。
“是你？你怎麼還這麼年輕？還是說你是那人的兒子或者是孫子？”
船伕看着葉塵，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你坐過我的船嗎？”
葉塵點點頭：“我第一次坐這條船，是要去城裏當鏢師，是你嗎？”
船伕搖了搖頭，笑着說道：“不是我，那是我爺爺。”
葉塵心中鬆了口氣，坐上船，和那人的孫子聊了自己這一生的坎坷經歷。
船，靠岸。
葉塵走下船，晃晃悠悠的拖着殘軀往鎮子走去。
背後那船伕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葉塵也不知道。
葉塵回到鎮子，自己那間家徒四壁的老房子沒了。
默默走到自己父親墳前，靠在墳包上，緩緩講述着自己這一生。
最後葉塵笑着說道：“爹，您讓我離開鎮子，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明明是在大笑，但是渾濁的眼裏卻是老淚縱橫。
一個女子不知從哪走了過來，看着葉塵，淡淡問道：“今天是第二個九十九年的第三百六十五天，今夜子時就是百年，你要離開了，這些年，你可曾悟到你想悟的東西？”
葉塵張了張嘴，流出了眼淚。
一陣風吹過，葉塵沒有氣息，女子擡起手，轉了一下。
葉塵再次醒來，看着面前的四書五經，耳邊傳來夫子的教導，要考取功名。
幾年後，葉塵長大了，他要坐船進城應試！
說不定自己還會成個秀才回來光宗耀祖！
葉塵再次醒來，看着父親一邊殺豬，一邊說城裏的種種好處，去城裏的心思慢慢埋下
一次次醒來，一次次經歷
三十年衆生牛馬，六十年諸仙龍象，九十年洗盡鉛華
某一天，葉塵一臉老態，衣衫整潔，來到河邊，看着河對岸的船伕，忽然笑了笑。
也不在意岸邊是否髒亂，直接坐了下來。
撿起一塊石子丟進了河裏。
背後一棵樹中，一個清麗女子走了出來，問出了重複了九十九次的話：“今天是第一百個九十九年的第三百六十五天，今夜子時就是百年，你要離開了，這些年，你可曾悟到你想悟的東西？”
問完之後，女子沉默了一下，繼續開口：“我不能送你去下一個百年了，若你這次還沒悟道，我只能送你出去。”
葉塵笑了笑，看着河水盪漾，閉上了眼睛。
他經歷了百味人生。
見慣了悲歡離合，見慣了世事艱辛，見慣了聲色犬馬，他都見了
“謝謝。”葉塵忽然開口。
女子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葉塵。
葉塵睜開眼睛，指着河水說道：“我第一次做擺船人，我很迷茫，我不明白從河岸這頭，送人到河岸那頭的意義是什麼。”
“後來一次次坐船，或絕望離開，或充滿希望而去，一次又一次從河這邊，到河那邊。”
“現在我明白了。”
“這擺的船，不是船，這河水，不是水。”
“何爲生活？”
“生與死之間的距離，便是生活。”
“人生百態，世事無常，萬般滋味，皆是生活。”
“岸的這頭到岸的那頭，這其間的河水，便是人這一生。”
“從生下來，到死後歸去，我們都在長河之內，不過是艱難前行，從河這頭，到河那頭。”
“這河，亦是人生苦海，衆生需渡苦海。”
“苦海擺渡，渡人，渡己。”
“落葉，終究是要歸根。”
葉塵說着，身上生死意境演化而出，背後出現一株樹苗，從稚嫩，到茂盛，到落葉凋零，再到枯死。
而後枯死之樹的樹根長出新的樹苗，生死不斷輪迴，大樹不斷變化。
“生死輪迴，交替演化，生依舊不是生，死依舊不是死。”
“多謝。”
隨着葉塵說完，生死意境之上，一股灰色氣流飛速誕生，此乃輪迴意境！
百年證生死！
百年悟輪迴！
這一刻，他悟了。
女子臉上露出淡笑，擡起手，周圍景象開始慢慢淡化。
與此同時，一絲輕微到極致的聲音傳入葉塵腦海：“他日你若回道極天，帶我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