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3章 從前歲月匆匆,腳步也匆匆

作者:絕世萌寶天才孃親帥炸了
再烈的酒穿腸而過,黎明已至,便也要醒酒了。

  “侯爺,第一軍不會辜負你的提攜知遇之恩,定會大幹特幹,秋遠在外頭,也不會給侯爺你丟臉的!”

  凌秋遠哽咽說道。

  一雙寶石般透亮的眼眸,蔓開了悲爲底色的紅。

  不忍別離。

  終要別離。

  月有陰晴圓缺。

  人也不會時時團圓。

  各人有各人的前程要去奔赴。

  任何人不會和任何人綁定一生一世。

  一輩子啊。

  太漫長。

  “侯爺,第一軍祝你早日登天,去更高的天大展拳腳。”

  趙策安沉聲說。

  李守珩深吸了口氣,涼風吹來,很是清冷,褪去了半數酒意。

  他對着楚月笑:“侯爺是天下人的侯爺,卻獨是我們雲都的楚王。王若有詔,我等絕不猶豫,定會隨時踏上征程。”

  李守珩很少說煽情的話,侯爺的出現,卻是改變了他的一生。

  從前的陰鬱少年,也有錦繡前程和美好的愛情期許了。

  “楚王,你不是孤身一人,你的背後,會有我們。”

  李守珩紅着眼睛,憋住淚,“或許,我們追不上你的速度,高山仰止,他日可能雲泥之別。但我們會一直在你的身後,會爲你保駕護航,會守護着你。”

  楚月嘆了口氣。

  踏上征程,有星辰大海。

  可這一路,也要割捨好多人。

  聚散的朋友,來日是故人。

  她原以爲自己看淡這常態,卻還是紅了一雙鳳眸。

  儘管咽喉酸脹,視野模糊,她依舊鎮定地揚起了笑。

  拍了拍李守珩的肩膀說:“遇諸君,今猶不悔,風雪兼程天各兩道,再見時,我定還會和諸君飲酒談笑,且聽一曲新調。”

  她轉過身,看向了父親、母親。

  他們在等自己。

  他們看見了自己眼中的淚。

  楚月強行用精神力壓了回去。

  這淚水一掉,青雲廣場便會是滿地眼淚。

  “薇妹。”

  趙策安終於來到了屠薇薇的面前。

  屠薇薇神色,難得出現了一絲動容。

  大抵是因爲這風雪中衆人眉宇之間的哀傷。

  屠薇薇抱着喝酒的巨碗,揹着煞氣很重的血殺刀,定定地看着趙策安,等待着男子的下文。

  趙策安是個悶葫蘆,就算暗許真心,也不會太過於表露。

  可今朝一別,往後不知何時相見。

  倒黴點的話,可能一輩子都見不了了。

  有些話,他要說。

  “你還想與我成婚?”屠薇薇問。

  “不。”

  趙策安搖搖頭。

  “那你想說什麼?”屠薇薇不解。

  她的心裝不下很多東西。

  一把刀。

  幾個小師妹。

  好喝的酒。

  好喫的菜。

  鮮嫩多汁的雞腿。

  叉燒鴨也不錯。

  還有紅燒肉,最好是肥而不膩的那種。

  蔬菜也能喫點,但喫不下太多。

  說起來,雲烈的飯菜好次,可惜再也喫不到了。

  太夫人做得也不錯,很合她的口味。

  那牛乳茶也挺好喝的,燕窩不太行,燕子口水有什麼好喫的。

  ……

  “?”趙策安看着出神的屠薇薇,有點兒哭笑不得。

  和屠薇薇經歷過並肩作戰的歲月,大概知道屠薇薇在想些什麼。

  薇妹的殺氣很重。

  跟她的刀一樣重。

  用膳時的薇妹很專注,兩耳不聞窗外事。

  拔刀時的薇妹也很專注,不過專注之外多了些嗜血快樂。

  她是天生的戰士,爲戰場而生。

  更準確來說,她是帶血的一把刀,很鋒利。

  至於是把兇器,還是懲惡揚善的刀,就要看執刀之人了。

  趙策安一直都清楚,曙光侯纔是唯一的執刀者。

  除此外,再無人能握得動屠薇薇這把刀。

  不自量力的結果就是會反受其害。

  “對了,有什麼事嗎?”屠薇薇回過神來,問。

  “薇妹。”

  趙策安又喊了一聲。

  他深吸了口氣,溼冷的空氣,澆滅了久來的遺憾。

  他張開了手,“我想抱你。”

  凌秋遠正在哭哭啼啼,矯揉造作得很,一聽這話,和其他幾人豎起了耳朵,兩眼生光。

  八卦之事往往能讓人枯萎的靈魂重新煥發新生。

  “趙統領有出息了。”凌秋遠小聲叨叨。

  第一軍弟兄們點頭贊同。

  “他真不怕被打嗎?薇妹的拳頭,很痛喔,會斷掉骨頭的喔。”

  “不管怎麼說,不愧是趙統領,這等雄風,我輩膜拜。”

  “……”

  一雙雙眼睛看着屠薇薇。

  屠薇薇看着趙策安。

  旋即,咧着嘴一笑。

  她伸出手,拽着趙策安的衣襟往前。

  趙策安朝着屠薇薇的方向趔趄。

  屠薇薇直接雙手將他用力地抱住。

  鋼鐵般的手掌在趙策安背上重重地拍了三下,不分輕重的,差點兒把趙策安拍得吐血。

  “趙策安,喜歡老子,你無需自卑。”

  “……”

  趙策安頭腦風暴。

  屠薇薇鬆開了手,對着他明媚一笑,“我對你,也有那麼一點動心吧。”

  趙策安目光大亮,彷彿看到了無限的希冀,好比早晨從東方升起的太陽。

  “但心動而已,算不得什麼啦,我殺人的時候,心跳得最快。”

  “……”

  一盆冷水澆下。

  趙策安忽然想回家找阿孃了。

  凌秋遠等人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去。

  屠薇薇掰着手指數,“我對小師妹也動心過,阿離也動心過,哦對,我對小師妹她爹她娘都動心過。”

  “薇妹,別再說了。”趙策安麻木了。

  屠薇薇自言自語,完全不顧他人的死活。

  葉天帝、慕傾凰宛若石化。

  屠薇薇:“小師妹她祖母我也心動過呢,你不知道,她祖母的飯很好喫。”

  “咳,咳咳咳咳。”太夫人儼然嗆到了。

  “這孩子——”

  慕老夫人目光慈祥地注視着屠薇薇。

  雪輓歌眉眼含笑。

  她很少離開楚王室。

  走出來,才知人間的有趣。

  小月身邊,都是鮮活的人。

  會哭,會鬧,會大喊大叫。

  有時膽小怕死。

  有時又視死如歸。

  只要底色不壞,小月就會接納所有人的一點小瑕疵。

  趙策安渾身僵住了。

  那一點心動,已然不算什麼。

  倒不如死在薇妹的刀下,纔會是真正的怦然心動呢。

  “趙策安。”

  屠薇薇掰着手指數了半天,又喊了趙策安的名字。

  “薇妹。”

  “祝你幸福,此生平安。”

  屠薇薇鮮少說這般的話。

  趙策安怔住,眼睛徹底的紅了。

  “你呢,你也要平安,也要幸福。”

  “我啊,我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

  煽情不過一刻,趙策安人又麻木了。

  屠薇薇總有一本正經讓人哭笑不得的本事。

  愛恨交織,目光所側,她是這人世間最鋒利的那一把刀。

  她要活得漂亮,喫得很飽!

  屠薇薇不再多語,踏步到了楚月的身邊。

  趙策安看着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身影,便知這世上之事,有太多的沒可能。

  他微笑地看着屠薇薇的背影,心聲無影。

  ——薇妹,我不祝你覓得良人,我祝你頓頓喫好,刀刀見血,祝你去最血腥的戰場,披上最堅硬的甲冑。

  他和屠薇薇的夙願不同。

  他的家中,還有病體纏身的母親。

  他志在雲都,只想守着第一軍。

  心動。

  不代表合適。

  更不能代表愛情。

  只說明自己活着而已。

  陸陸續續的人,和楚月說着離別的話。

  雲子君猶豫半晌,只揹着琵琶,在遠處靜靜地看。

  “不過去嗎?”陳帝回來問道。

  雲子君搖搖頭,“天上月的身邊,總會簇擁着羣星,有閃耀的,距離近的,也要不惹眼的,比較遠的。”

  同行的這一段日程,她擁有了很多快樂的日子。

  她也開始對凡人道肅然起敬。

  侯爺,改變了許多人。

  以及許多的人生軌跡。

  “子君。”

  這是楚月第一回如此喊她。

  雲子君怔了怔,面容端肅,來到了楚月的面前,行了個禮,“侯爺。”

  “女修軍,就靠你了,前路雖難,但我知道有你在,沒問題的。”楚月用平常的語氣說道。

  雲子君壓低了頭,咽喉哽咽,遙遙看去顯得傲慢,情緒卻快要化作星河的眼淚從眸底溢出。

  “侯爺,雲子君的這條命,爲女修而活,爲女修軍而活。”

  “你且放心去——”

  雲子君擡起眼簾,一鼓作氣道:“這裏,有我,有我們。”

  楚月鄭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面龐噙着笑意,又環顧了一圈熟悉的面孔,最後和醒來的夜墨寒,以及家人夥伴們,離開了青雲宮。

  她想悄悄然走的,正如她靜悄悄的來。

  雲都,將是過去了。

  而當她乘坐靈鳥,翱翔於碧空,紅霞環繞着蒼穹,如顏彩豐富的綾羅鋪在朝陽下。

  “雲都修行者,恭送楚王!”

  忽然響起了震徹九霄的聲音。

  楚月靈魂一顫。

  她在靈鳥之上朝下看去。

  密密麻麻的人,單膝跪地。

  都在黑夜裏等候許久。

  都知楚王的歸來。

  並未有任何組織性的,只是最初李舟鶴隨口與旁人說了一聲“侯爺來的了,在青雲宮的大殿廣場喝酒喫肉”。

  消息就像秋風捲落葉般,順着人際關係,傳遍了雲都城。

  他們不知楚王何時走。

  便一直在等,就怕錯過這等機會。

  是恭送,也是一種道謝。

  楚王即位期間,功績皆是有目共睹的。

  雲都煥然一新,不再是死氣沉沉,不再是被權貴壓着夾縫討生。

  楚月立於靈鳥,遠遠一作揖。

  滿城跪拜,恭送曙光侯。

  遲遲纔來的衛袖袖,身邊還跟着蘭若亭,見此一幕,爲之觸動。

  “侯爺功勳,日月當鑑,世人眼睛雪亮,看得清楚。”

  衛袖袖道。

  蘭若亭詫然。

  一身熱血,能換滿城真心嗎?

  “蘭兄,你不知道。”

  衛袖袖說:“侯爺初來雲都的時候,舉步之艱,令人憂心。”

  “原來衛兄那時就擔心侯爺了。”蘭若亭道。

  衛袖袖哽了一下,“沒,那時看個笑話。”

  最早,是在諸神之日的流光海域。

  那天驕少年,搖身一變是女郎。

  執筆鐫墓。

  本源封海。

  三千墨發散,獨擋千萬軍。

  下界之主,葉楚帝。

  衛袖袖在作畫方面,有着過目不忘的本事。

  於是他深深地注視着眼前一幕,銘記那細枝末節。

  回到界天宮,執筆生煙,似有菩提世界躍然於紙。

  他將雲都一幕,落筆成畫。

  足足把自己關在房中不喫不喝三個晝夜,才疲憊又輕快的取出了畫,送往雲都,“就說,是雲都新帝登基的賀禮吧。”

  這是一幅很長的畫。

  畫一分爲三。

  地面黑壓壓的人羣跪拜。

  青雲大殿新帝、趙策安等人的不捨。

  蒼穹的靈鳥,侯爺在曙光當中作揖回禮。

  衛袖袖認爲這等場景百世難遇,實乃震撼,若不裱成畫留給後世那纔是他執筆作畫生涯真正的遺憾。

  “可是,公子……”貼身侍從囁喏着說:“雲都新帝看着這話,會不舒服吧?這豈不是得罪了新帝!”

  新帝既已登臨大寶,舊王的風光就該藏起來。

  否則新帝如何立威,如何把路走得長遠呢?

  衛袖袖笑了笑,搖搖頭:“不礙事的,侯爺親自選出來的新帝,不會是泛泛之輩。”

  新帝陳瑤瑤收到畫很是訝然,正和雲子君、南皇澗討論雲都的民生大計,和修行者相關的賦稅。

  “這畫……”

  陳瑤瑤打開畫,眸光一亮,“真乃好畫,子君,南皇,你們且看——”

  “畫不錯。”雲子君說。

  南皇澗:“下筆有神,靈氣十足。”

  陳瑤瑤將這畫懸掛在了鎮龍道場的匾額處,她要每個修道之人都能看得清楚。

  鎮龍道場的門口,尋常的修行者也能去得。

  她相信這雲都還有許多未曾和侯爺有羈絆就已不捨侯爺的人。

  她爲這些人,留了一個地方。

  供他們信仰熾熱,觀摩仰望。

  雲子君回到雲府,又見父親雲天翔耷拉着腦袋,提不起精神。

  “子君,侯爺他不曾提及爲父嗎?”雲天翔問。

  他和侯爺,交誼匪淺。

  那麼深的感情。

  可恨侯爺來雲都的那晚,他喝多了酒早便躺下歇息。

  既無緣在青雲大殿和侯爺把酒言歡暢說諸侯之事,又錯過了晨時滿城恭送曙光侯的機會。

  雲天翔如個叛逆少年在家中捶胸頓足,好幾陣哀嚎。

  雲子君看着傷心的父親,欲言又止。

  “父親,侯爺的心再大,也裝不下那麼多人。”

  女兒嘆息。

  這父親,竟比她還多愁善感。

  從那日過後,就是茶飯不思。

  她能理解幾分,但生活還要繼續,眼前的路也還是要走的。

  雲天翔悔斷腸子了,猛地一拍腦門,“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好喝呢。”

  要是那晚沒有喝過了頭,定還能見侯爺一面。

  侯爺不再是雲都的楚王。

  不能和從前那樣,近水樓臺先得月,想拍馬屁隨時拍。

  “能追隨她一程,見證凡人王曙光侯的成長,就已是有幸,父親何必還要央求太多?太貪婪的人可不好。”

  雲子君莞爾一笑,眼角噙着苦澀。

  她又何嘗不是在告誡自己。

  雲天翔提不起精氣神,面色頗爲失落,惆悵都寫在眼角眉梢。

  “子君。”

  “往後山高路遠,她自有前程要奔赴,不會再想起我們了吧。”

  雲天翔有點兒難受,悶悶的。

  從前倒戈,決定跟着楚王,是爲了家族的利益和私心,與楚王之間並無多少感情。

  甚至還在背後蛐蛐過楚王幾回。

  可當楚王一去不復回,甚至還不曾好好道個別的時候,雲天翔覺得喪失了所有力氣。

  跟隨過那樣一個轟轟烈烈的張揚明媚的王,是他年垂垂老矣滿頭白髮,都會在彌留之際迴響想起這一段歷程的。

  “她非池中物,還是上界人屠宮的朝華公主,又是諸天殿欽封的曙光侯。”

  雲天翔深吸了口氣長嘆:“罷罷罷,何必在這冬日裏玩着傷春悲秋的把戲。子君,父親讓你見笑了。”

  父親沒個父親樣,他還真覺得自己有些失敗。

  雲天翔轉過了身,一瞬間似乎蒼老了好幾歲。

  恨自己人到中年,不是騎馬縱歌輕狂笑蒼天的少年時期。

  他想啊。

  要是自己少年時期遇到這麼個驚豔的人。

  他定會踏上皇圖霸業的旅程。

  又恨自己是一家之族,揹負太多。

  恨自己實力太弱,無法繼續追隨一直在前進的興旺的王。

  “家主,子君小姐。”

  侍衛步履匆匆,喘着氣出聲。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雲子君擰眉,甚有女修軍的鐵血風範。

  “信,有信。”

  雲天翔聞言,頭也不帶回的。

  什麼信,都吸引不起他的興趣了。

  他要出家當和尚,剃髮爲僧。

  “侯爺的信。”侍衛說話大喘氣。

  雲天翔“鋥”的一下,從內門到了侍衛的身邊,狐疑地盯着侍衛看:“胡說,侯爺怎會送信?”

  “當真是侯爺的信,還有一個儲物袋呢。”

  侍衛急道。

  雲子君半信半疑地打開了信,目光微閃,把信給了雲天翔,“是侯爺的字跡,不怎麼好看,但筆鋒很利落,父親,是給你的信。”

  “侯爺真是大忙人,現在知道我了。”雲天翔莫名其妙的將雙手負於身後。

  那賤兮兮模樣,看得雲子君眉心狂跳,毫無耐心可言。

  雲子君:“看不看?”

  雲天翔:“看——”

  他故作倨傲高冷地接過了信,仔仔細細去鑽研着侯爺提筆所寫的每一個字。

  「雲家主,見字如面,你和子君、大族老,近來可好?」

  雲都相伴一程,亦師亦友,小侯永記之。

  望天翔兄珍重己身,富貴恆昌,大族老康健平安,子君前途光明。」

  雲天翔怔怔地看着這一封信。

  沒有惜字如墨,都是真情流露。

  “父親,你哭了。”雲子君老實巴交地說。

  “沒有,你這孩子怎麼胡說?!”雲天翔瞪目。

  雲子君緘默,卻在思索信的內容。

  這輩分,是不是有些許的亂了?

  侯爺稱呼父親爲天翔兄的話。

  那她算什麼?

  侯爺的侄女?

  她還以爲自己和侯爺是金蘭之情。

  怎麼跟葉塵一個輩兒了?

  雲子君鬱悶不已,眼神哀怨地看了眼父親。

  雲天翔則護犢子似得護住了自己的信,“怎麼?這可是侯爺給我的。”

  “?”雲子君嘴角狂抽了幾下,實在不願見這不成樣的父親,擡步就往外走。

  走至門檻處聽到身後的談話,險些一個趔趄摔得四腳朝天。

  那雲天翔鬼鬼祟祟湊近了侍衛問:“這信單是給本家主的,但是雲都城內人人都有?”

  “。”侍衛詭異的沉默了,被雲天翔灼熱目光凝視得快要頭皮發麻。

  “侯爺給不少人送了信,都是過往交情好的。”侍衛迎着頭皮回。

  果不其然,雲天翔的眉間出現了傷心色。

  不患寡,而患不均。

  “父親,你要嫌棄,女兒這就給你一把火燒了,眼不見爲淨的好,省得你煩心意亂。”

  雲子君在門楣處回頭看。

  “燒什麼燒,敗家孩子,誰說爲父嫌棄了。”

  雲天翔揣着信就走了回去。

  繞開屏風,跨過內門。

  又一陣煙般腳底抹油溜了過來,把侍衛手中侯爺所賜的儲物袋給拿走。

  “子君小姐,這……”侍衛啞然。

  “無妨,由他去。”雲子君看穿了父親的德行,這個家的大梁終究還是要靠自己來挑起的。

  雲天翔回到房中,小心地打開了儲物袋,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倏地,渾身僵住——

  那是一枚丹藥,環繞着淺淺淡淡若有似無的神農氣息。

  這丹藥雲天翔未曾見過,也不曾看到《丹藥史書》上提及過。

  應當是侯爺所煉。

  雲天翔八歲那年,跌進了冰湖,傷及根本,膝蓋骨裏積了沉痾舊疾,每天都會疼。

  從前年輕倒也扛得住,現在年紀到了,時常困擾自己休眠。

  這件事,雲子君都不知道,他藏得很好。

  卻被侯爺看出來了。

  侯爺早就知道。

  只待風平浪靜,有閒心爲他煉製特有的丹藥。

  如若雲天翔知道,拿到這治癒波棱蓋舊疾的丹藥之際,就是徹底和侯爺分道揚鑣的時候,他定不想要痊癒。

  確實如那侍衛所言,楚月給雲都的雲府、白府等關係好的人,都送了信和丹藥,都是對應不同人的。

  從前歲月匆匆,腳步匆匆,很少和人好好告別,都是被時間推着走,習慣了離合。

  而今,她學着師父從前寫信的模樣,在燈火下,寄與雲都諸君。

  “砰!”

  楚月擡眸看向窗外,煙花漫天,映如眼底恰似盛開的星河。

  眉眼泛起了笑。

  還好。

  還好邪不壓正。

  很快,就到了上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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