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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擡頭時,餘光不?經意瞥見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面容幾分生幾分熟,卻與多年前的匆匆一面完全重疊。
她瞳孔輕輕一震。
“江淮景。”
“嗯?”
她張了張脣,平靜的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我好像......找到了。”
她目光定定的,望向噴泉處。江淮景正色,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流水涓涓的噴泉旁,有一個?面容乾淨、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在和周圍的人談笑風生。
待看清臉後,他蹙起眉頭。
那個?男人他認識。
“你親生父親是林修筠?”
林、修、筠
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見過。
時雲舒皺着眉頭思索着,好像是在醫院被她撕碎的那張親子鑑定報告上。
時間太過久遠,她記不?清全名,但是對方的笑容溫柔和善,和當年一樣,大概血緣的確有一些?奇妙的作用,她一眼就能認出來。
“是他,沒有錯。”她語氣輕柔卻篤定。
江淮景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
時雲舒沉浸在找到親生父親的驚喜中,沒有察覺他的異樣,自顧自說着:“你說我現在直接去找他會不?會太草率?”
神情有些?苦惱:“這?麼?多年沒見,他會不?會認不?出來我了呢。”
昔日的安靜內斂消散了大半,她彷彿是走失又被找到的小女孩,竊喜中帶着自己都沒發覺的天真。
“爸爸來了,媽媽是不?是也在附近呢?”她的問題像是永遠都說不?完,“江淮景,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又嫌我吵了。”
“你忍一忍嘛,我好不?容易找到親生父母,太開心了。”
“不?是,沒有嫌你吵,只是.......”
江淮景面色幾分沉重,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只是什麼??”
時雲舒坐在黑色雕花長椅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把人看丟了。
不?等江淮景回?答,不?遠處一個?穿着白裙子、與她年紀相仿的漂亮女孩小跑着奔向林修筠。
女孩笑容乖巧甜美?,脆生生地喊了一聲:
“爸爸——!”
第29章雲朵
女孩笑容乖巧甜美,脆生生
地喊了一聲?:
“爸爸——!”
時?雲舒的笑容僵在臉上。
露天花園人來人往,歌舞昇平。
她卻在那一瞬間猝然耳鳴,周遭萬籟俱寂,那些喧嚷全然聽不見。
她目光呆滯地看着不遠處,與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孩飛奔而去?,男人張開雙臂迎接乖巧的女兒,他們短暫地擁抱又分開,男人摸了摸女孩的頭,溫聲?訓斥着:“怎麼都快嫁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女孩親暱地摟着男人胳膊,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說:“就算嫁人了您也是我?爸爸呀,而且這不是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嘛。”
“不急,你媽媽那兒已經?在幫你參謀了,爸爸也好好替你選一選,一定不會讓我?的寶貝女兒受委屈。”
“嘿嘿,我?就知道爸爸最疼我?了。”
真是父慈女孝的溫馨一幕。
但她只覺刺眼。剛纔的一切猶豫不決、緊張不安在這一刻彷彿成了笑話。
秋風吹動鬢邊的碎髮,一絲一縷擋在眼前,模糊了視線。
她擡頭看了看天,漆黑的夜空被人間的燈光點亮,宛如?白晝,卻看不到一顆屬於她的星星。
脣輕輕彎起,再開口時?已經?恢復了平靜:“你剛剛想?說的是不是就是這個。”
“嗯。”他淡聲?。
林修筠有?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兒林聽然是北城人盡皆知的事,夫妻倆每次出席活動都會帶到身邊。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他們捧在手心上的女兒竟然不是親生的。
江淮景立在她身後,垂眸看她。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他不確定地開口。
時?雲舒搖搖頭,甚至懶得去?爲他們找理由。
她眼眸澄澈堅定:“沒必要?。”
能有?什麼誤會呢。
什麼樣?的誤會能讓他們爲難到,明明一直北城,明明知道她的存在,卻從不來探望她。
她輕輕勾脣,雲淡風輕地笑笑:“怪不得他們都瞞着我?,原來是這樣?。”
一切都能說通了。
外公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被拋棄了兩次,所以向她隱瞞了事實,營造出爸媽很愛她的假象,讓她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不必在其他孩子面前自卑。
所以一直不希望她回國,怕她見到他們,得知真相會失望難過。
就像現在一樣?。
肩上忽然落下一道重量,她側目,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時?雲舒。”向來桀驁不馴的男人輕輕握住她的肩膀,此?時?此?刻喑啞的聲?線纏着極盡的溫柔,“想?哭就哭出來,你有?哭的權利。”
大少爺沒有?安慰過別人,連安慰人的方式都這麼與衆不同。
他說的不是“別哭,別難過”,而是——
“有?我?在,沒人敢指責你。”
是啊,怎麼可能不難過呢。
什麼樣?無?堅不摧的心臟,纔會在得知自己被生養父母接連拋棄兩次後,依然無?動於衷呢。
哪怕是她這樣?感情冷淡遲鈍的人,哪怕已經?經?歷過一次,哪怕她早就有?所預料,也還是想?不明白。
既然不願意認她,又爲什麼要?打破她寧靜的生活。
是因?爲得知她是個朝不保夕的短命鬼,後悔了嗎?
可是被抱錯是她的錯嗎?一出生就先天性心臟功能不全是她的錯嗎?
她無?知地降臨在這世?上,無?端受了許多磨難,又無?辜被接連拋棄,上天似乎從未善待過她。
白色長廊燈光昏暗,江淮景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他知道,她一定在硬撐。
他啓脣:“你如?果?想?走,我?現在就帶你離開。”
時?雲舒低垂着眼睫,沒說話。
折射在地上重疊絢爛的光影忽然變暗,一道頎長挺闊的身影籠罩着她,將她與繁雜的人羣隔絕,像是爲她撐起一道保護屏障,抵禦着外來者的入侵。
低沉冷冽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只需要?告訴我?,想?,還是不想?。”
那樣?寡淡的聲?線,卻說着讓人異常心安的話。
她知道,他可以做到。
他有?這個能力,她從未懷疑過這一點。
但她還是堅決地回答:“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