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陛下別聽,是惡評!
生病的時候腦子發懵沒反應過來,今早起來一想,蕭硬槐可真是個關愛員工的好領導啊!
宋儉很懂得知恩圖報,蕭硬槐照顧他,蕭硬槐好,他要給蕭硬槐分糕餅!
沒錯,宋儉一大早起來找人就是爲了送糕餅。
蕭永寧給他帶的幾包糕餅他自己吃了一部分,昨天給寺廟裏的其他和尚分了些,現在還剩點,他打算全送給蕭硬槐喫。
宋儉拎着油紙包跑過去。
無爲笑眯眯的說:“宋施主慢些跑。”
宋儉:“好噢好噢。”
他已經跑到了男人身旁,把油紙包duang的一下遞過去:“陛下,您昨晚照顧我辛苦了!這些都給您喫!”
蕭應懷沒接。
無爲假裝沒聽見,轉頭欣賞花草樹木。
蕭應懷沒打算讓他裝聾:“無爲師父在看什麼?”
無爲詫異道:“哦?陛下,您原來是在叫無爲啊。”
蕭應懷在矮桌旁盤腿坐下:“同朕也說說。”
無爲一臉慈愛的佛光,慢悠悠道:“名可名,非常名,看的是什麼又如何能由無爲來定義呢。”
蕭應懷知道這禿子是故意的,但宋儉不知道,還在旁邊呱唧呱唧鼓掌。
“陛下,無爲師父說的好有道理啊。”
蕭應懷:“……”
他拿起湯匙準備喝湯,宋儉見狀,忙又蹭過去。
他半跪在下一級木臺階上舉着油紙包:“陛下,這是小八特意讓她的小廚房做的,可好吃了,您嚐嚐吧,您看您都瘦了。”
蕭應懷喝湯,不語。
“陛下,真的很好喫,我發4!”
“您嚐嚐吧您嚐嚐吧!”
“嚐嚐吧嚐嚐吧!”
“您不喫……屬下心裏過意不去,嗚嗚嗚……”
蕭應懷刷一下伸手拿走他的油紙包,往開一拆。
“……”
“你是想毒死朕嗎?”
油紙包裏剩下的糕餅不知什麼時候受了潮,竟然發黴了。
宋儉在原地呆了一會。
“嗚~”
剩下這幾個是最好喫的!他都沒捨得喫!!
他跪在地上,捧着糕餅落淚:“嗚嗚嗚嗚~”
無爲望着帝王深沉的臉色,適時插了句:“這世上竟還有人願爲糕餅落淚,宋施主真是難得的赤子之心啊。”
宋儉悲痛欲絕。
蕭應懷忍無可忍:“你就當朕喫過了。”
宋儉:“嗚哇啊啊啊啊~”
蕭應懷往旁邊放了個碗,咬牙切齒道:“你的好意朕心領了,過來喝湯。”
宋儉的哭聲立馬止住了:“噢。”
他抹抹眼淚,乖乖跪坐在帝王身旁,捧着碗靦腆道:“陛下,要一碗。”
蕭應懷陰沉着臉給他盛了一碗湯。
宋儉埋頭:“miamiamiamia~”
無爲又開始看風景。
哎呦,這撫惠寺的風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喫飽喝足以後,宋儉摸着肚子發起了飯飽呆。
有小和尚過來將矮桌撤走了,沒了遮擋,宋儉現在相當於坐在帝王與無爲中間,小和尚沒忍住輕輕咳了聲提醒。
宋儉壓根沒聽到,撐着腮幫子上的軟肉換了個方向發呆。
蕭應懷看一眼,冷笑一聲。
有些人,他都懶得說。
無爲倒也不在意,樂呵呵的問:“宋施主今年年方几何啊?”
宋儉回神:“十九歲。”
無爲:“十九歲……尚還是個孩子。”
宋儉慢吞吞的轉了轉眼眸,然後突然跳起來捂住男人的耳朵:“陛下別聽,是惡評!”
蕭應懷:“?”
宋儉湊在他耳邊小聲道:“傻啊,說您用童工呢。”
蕭應懷閉上了眼睛。
無爲搖頭晃腦:“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
……
之後的一段時間,蕭應懷極少去無爲的靜室,多數時間都在禪房讀經抄經靜坐。
於是宋儉就再也沒有跑出去的機會了,每天兩眼一睜就是抄,從早抄到晚,抄得心如死灰靈魂出竅。
抄到第十天,宋儉真感覺自己要得道成神了。
呵呵,弱者抱怨環境,強者適應環境。
而他,死者已經梆硬。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十五天,宋儉蹲坐在撫惠寺大門口。
“……”
“發哎五。”
“佛兒。”
“斯瑞。”
“吐。”
“汪。”倒計時落下那刻,宋儉聽到了宮德福哭天喊地的聲音:“陛下啊——陛下——您受苦了——”
宮德福的身影逐漸從山階上顯現,他小碎步跑在儀駕前,手絹抹着眼淚,好不傷心。
宋儉跳起來就往前衝:“啊啊啊啊——”
宮德福見了他:“宋大人啊——”
宋儉嗚嗚嗚的跑過去:“我好想你——”
宮德福感動不已,正張開了雙臂,少年的身影就從他身旁擦肩而過,然後跑向了身後同來的長鷹。
“大人大人!嚴廚讓我給您帶的荔枝酪!”
宋儉嗷嗷兩口就吃了,舉着胳膊揮舞:“我愛嚴力力。”
宮德福:“……”
弱小,可憐,但能喫。
此時的蕭應懷還在與無爲下最後一盤棋。
無爲:“禪修半月,陛下可有什麼新的心得?”
蕭應懷默然落下一顆棋子。
無爲輕輕一笑:“想來陛下心中已有答案。”
宮裏來的人馬烏泱泱的候在撫惠寺門口,而門廊裏的兩人卻不動如山。
無爲落下最後一顆子,瞧了眼天色。
“陛下,時辰到了,早些回宮吧。”
離去時,無爲恰好站在光下。
宮德福對他說:“無爲大師留步吧。”
無爲行了一個佛禮,起身後悠悠道:“從未見過陛下如此對待一人。”
宮德福:“?”
這鋥光瓦亮的禿子是不是搶了他的臺詞啊?
宋儉回宮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食堂狂喫。
他面前的桌子上擺着十幾個盤子,邊喫邊說:“嚴力力我愛你!我要追隨你一輩子!”
嚴力力嘿嘿的撓着頭:“那大人什麼時候可以讓公主把香公子記借給我啊。”
宋儉“哦”了聲擡起頭:“我見到她立馬就問!”
這話好不靈驗,他剛說完沒一會蕭永寧就來了天察司。
“宋大人!宋大人!”
“宋大人!”
宋儉剛站起來,蕭永寧就刷的一聲飛進了食堂裏。
“你明天找我皇兄請假吧!蕭達請了班戲,我們去他府上聽戲去!”
宋儉聽到這個名字困惑道:“他上次不就回江南了嗎?”
蕭永寧擺擺手:“當然又回來了呀,這不快到皇家冬狩的日子了嘛。”
說完,她望着宋儉,盯了一小會後捏捏他的腮幫子:“宋大人,你好像比去齋戒前稍微胖了一丟丟。”
宋儉:“……”
“看來我皇兄沒有對你很嚴格呀。”
宋儉立馬站起來:“漏!”
他湊到蕭永寧耳邊:“他讓我抄經了,抄了整整一大本!”
蕭永寧:“抄經而已啦,我以前犯錯我皇兄也讓我抄經,還關我禁閉呢,蕭達以前還捱過我皇兄的手板子,打得可疼了。”
宋儉咽咽口水,想起了什麼,他說道:“對了小八,在撫惠寺的時候陛下已經知道是你給我帶的糕餅了,他會不會罰你啊。”
蕭永寧:“不會的不會的,皇兄若真的不讓你帶糕餅,你是帶不去的。”
宋儉鬆了口氣。
蕭永寧:“不過德福公公來過我這裏一趟,告訴我以後萬萬不能再偷跑出去了,想來我皇兄已經知道了,所以我才讓你請假。”
宋儉哭喪着臉:“他不同意怎麼辦?”
蕭永寧:“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宋儉眼睛一亮:“嚎嚎嚎!”
從天察司離開時他沒忘和蕭永寧說了下香公子記的事,蕭永寧十分大方,說讓丹蘿送過來,然後就陪着宋儉一起去御書房了。
兩個人貓貓祟祟的往御書房走,去了以後也沒立即進去,而是趴在門口觀望了一下。
宋儉蹲在下面,蕭永寧站在上面,兩人一起探着頭。
宋儉:“樓上,你覺得你哥心情怎麼樣?”
蕭永寧皺着眉思索了一會:“不確定,再看看。”
兩個人很同步的眯起了眼睛。
御書房內。
蕭應懷禪修半月,離開這段時日前朝很多事情都是六部在處理,可仍有不少大事朝中大臣不敢隨意定奪,於是全都堆積到了一起。
蕭應懷批一封摺子叫一個人,叫一個人罵一個人。
“真要叫朕把飯都喂到你們嘴裏不成?!”
“讓戶部自己去解決!”
嘩啦一聲,摺子從御書房內飛了出來。
宋儉和蕭永寧又很同步的看向摺子,宮德福嚇得連滾帶爬跑出來拿,而御書房內是連聲的“陛下息怒”。
宋儉:“樓上,你哥好像很生氣。”
蕭永寧:“我也覺得。”
宮德福跑出來把摺子小心翼翼撿起來,正打算再送回去,一擡頭髮現門口蹲着兩個人。
“啊啊啊啊啊啊——”
他叫了一半又趕緊捂上嘴,跑過去捏着蘭花指:“兩個祖宗呦,你們在這幹什麼呀!陛下現在正在氣頭上呢,快,快快快,先走,晚些時候再過來。”
宋儉和蕭永寧也很聽話,當即就打算溜。
結果剛起身,御書房內就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你們兩個,進來!”
兩人對視一眼。
宋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