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和兄長住一間
一部分隨行的大臣倒樂得自在,他們坐在自家府裏的馬車上,悠悠的扇着扇子。
胖大臣的車簾掀了上去,忍不住開始吟詩作賦。
身後跟來一輛馬車,車內是一麻桿似的瘦大臣,他探出頭去:“老馮,逆可憋作詩了。”
胖大臣睜開眼:“本官又礙着你了?”
瘦大臣擡擡下巴:“逆瞧瞧,人介個嘛都擱陛下身邊兒帶着呢。”
胖大臣掏掏耳朵也探出頭,先說了句:“你這口音怎麼還越來越重了。”
說完纔拿把手擋着光朝前看去:“你倒是光說,也不看看陛下身邊待着的都是誰,湯大人高大人徐大人,還有那新上任的陳修,天子近臣豈是你我可比的,好好休息吧你。”
胖大臣心態穩如老狗,又靠了回去。
只剩瘦大臣瞧着前方天子鑾駕空焦慮:“哎呦呦,逆說咱不主動些些,趕明兒個陛下把咱都忘了……”
瘦大臣並不知道,此時的天子鑾駕中空無一人。
鑾駕外緊跟着的幾位近臣一臉嚴肅,偶爾轉頭朝鑾駕中彙報着——
飛花令。
幾人騎着馬,一絲表演痕跡也無。
徐羨:“不知近水花先發。”
陳修:“出門俱是看花人。”
湯淶老胳膊老腿的,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一叢林木千萬花……”
另一邊,一條向東的官道上,一輛樸素的小馬車正在慢悠悠的行駛着。
駕車的車伕嗓音尖細,絮絮叨叨:“……哎呦,您說您這是何必呢,這樣的條件如此舟車勞頓,您派些欽差下去不也是一樣……”
“宮德福。”
馬車內的嗓音沉沉的,含着一絲警告。
宮德福:“……”
宋儉在宮德福右邊坐着,他慢悠悠甩着兩條腿,聽完立馬回身說道:“錯啦錯啦,不能這麼叫,德芙公公現在是我們的老爹爹。”
宮德福靦腆的翹翹手指:“這老奴怎麼好意思呢。”
宋儉趕緊把他的蘭花指摁下去:“手指也不能翹了,會被人發現的。”
宮德福:“老奴記得……啊呀這死嘴。”他拍了自己一下:“我記得,我記得。”
宋儉:“嘿嘿。”
蕭應懷正在翻看手中的一沓紙卷,那上面有些是圖紙,有些密密麻麻是字,但無外乎都是關於汾州的。
馬車平穩的駛了一段路。
宋儉問:“我們還有多久能到汾州呀?”
宮德福笑了聲:“咱們剛出京城地界,就算是快馬加鞭,到汾州也且得走個五六日呢。”
宋儉:“噢。”
宮德福又想起什麼,對着馬車內說:“若陳大人徐大人他們到了汾州與我們匯合,那老奴不如先尋人置辦些地產,屆時也好有個地方落腳。”
蕭應懷:“尋常院子就行,別太惹眼。”
宮德福應了聲:“誒,是。”
汾州地偏西北,離京城越遠風景越迥異,宋儉剛開始還老實在馬車前面坐着,到後面時不時便跳下去一陣。
宮德福邊駕車邊回頭,笑眯眯的瞧着少年編草環摘野花,慈愛的說道:“咱們宋大人到底還是孩子心性。”
蕭應懷掀起簾子朝外瞥了眼。
少年剛把編好的草環戴到頭上,手裏摘了把野花,衝着他揮了揮:“嘻~”
蕭應懷放下了車簾。
宋儉亂七八糟又摘了好幾朵,拿好便追着馬車跑去,他嗖一聲跳下去,掀開簾子一探頭:“陛下!花!”
蕭應懷看了眼花,移開視線又望向了他:“進來。”
宋儉拿着花,呆呆的眨了眨眼。
許久,“噢。”
他捧着花進到馬車內,身後的簾子又復歸原位。
蕭應懷:“坐下。”
宋儉不懂,但還是乖乖的照做。
然後他就捱了一個腦瓜嘣。
宋儉:“!!!”
蕭應懷:“提醒別人的稱呼倒積極,輪你自己又叫什麼陛下?”
宋儉捂着腦袋,終於反應過來,小聲道:“我知道錯了,兄長。”
是的,他們對外的身份是兄弟,宋儉也有點叫不習慣,總是叫錯。
蕭應懷撥了撥他發頂上的草環,低垂着眼眸瞧他:“下次莫要再叫錯。”
宋儉:“(///////)”
他抱着膝蓋團在旁邊:“嗯!”
之後蕭應懷接走了他手裏那把野花,而宋儉光顧着不好意思,壓根沒注意身前的帝王在做什麼,等他反應過來時,頭頂上已經插滿了五顏六色的花。
宋儉:“……”
蕭應懷慢悠悠欣賞着:“還不錯。”
宋儉嘀咕:“我又不是花瓶。”
蕭應懷:“嗯,不是花瓶。”
“是跟着兄長來探親的幼弟。”
宋儉捂着臉埋下了頭,僅露出的耳朵尖尖滾燙通紅。
馬車在路上行了一天一夜,總算途徑了一座熙攘的小城,這裏地處玉山汾州之交,多是趕路的車馬與行人,城內是一種別樣的熱鬧。
宮德福駕車到了一間客棧門前:“今晚就在這裏落腳吧,我們休整一日再趕路。”宋儉最是聽話:“好!”
現在天色還未完全暗下,客棧門口人來人往。
有小二眼尖瞧見他們,趕緊跑出來:“幾位客官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啊?住店的話小的幫幾位把馬車停一下。”
宮德福:“住店。”
小二:“嚎勒~住店三位~”
他們走進客棧裏,很快有一位老闆模樣的人迎了上來。
他滿臉笑意的打量着氣度不凡的三人,心裏的算盤打得飛快:“幾位客官要住店吶,哎呦,真是不湊巧,咱們店裏現在只剩兩間上好的天字房了,不如你們……考慮考慮?”
宮德福一摸荷包:“那自是要最好的!”
宋儉伸手:“等等!只剩兩間了嗎?我們有三個人,兩間怎麼住呀……”
宮德福看了看,手一指:“好說好說,你和兄長住一間不就好了。”
宋儉擡眼,頓住。
蕭應懷:“就兩間吧。”
老闆也是個人精,一眼就看出幾人誰纔是真正掌握話語權的人,他笑道:“公子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旁邊這位是公子的弟弟嗎?瞧着真是白淨喜人。”
宮德福從荷包裏掏銀子,說道:“走吧。”
老闆收了銀子忙說:“好好好,我親自帶幾位上去。”
他上了樓梯,邊走還不忘問:“幾位客官是打哪來的啊?”
宮德福已讀亂回:“我們啊,我們是來探親的。”
老闆:“來探親?親戚可是在臨鎮?”
宮德福:“啊,親戚好多年沒見了,我這兩個孩子時常唸叨。”
“幾位客官怎麼稱呼啊?”
宮德福:“好兒郎志在四方!”
老闆:“……”
是他聾了嗎?
很快就到了天字間門口,老闆打開房門,說道:“住天字間送早晚飯呦幾位客官,熱水也不收銀子,需要的話知會一聲,我親自送上來。”
蕭應懷:“有勞。”
老闆懷裏揣着沉甸甸的銀子心情別提多美了:“您客氣。”
宮德福在旁邊,一個沒控制住就又翹起蘭花指:“赫赫赫赫,天色已晚,咱們也早些休息吧。”
老闆瞧過去,嘶了聲。
“哎呦,辛苦您了,一看就是……又當爹又當娘。”
蕭應懷輕笑了聲。
宮德福:“……”
他眼神幽怨,明明白白寫着一行字:陛下,您怎麼也這樣。
老闆離開後宋儉想朝宮德福那邊走,誰知剛邁一步就被一把攬了回去。
蕭應懷望着他紅通通的臉蛋:“不進房間要去哪裏?弟弟?”
宋儉:“我……我去那邊住也行的。”
宮德福眼珠子一轉就是跑,他跳進房間裏砰一聲關上門。
“哎呦,今天駕車真是累極了,睡了睡了。”
蕭應懷還盯着面前的人。
宋儉:“嚶。”
天字間的環境確實雅緻寧靜,房裏也寬敞,宋儉心說,要是有兩張牀榻就更好了。
唉。
他揹着小布包亦步亦趨的跟着:“陛下,要不我去別的地方睡吧。”
蕭應懷淡淡的,只說:“叫錯了。”
宋儉捂着嘴“噢”了聲,改口道:“兄長,我去其他地方睡吧。”
“去哪?”
宋儉朝旁邊一指:“我可以把那邊的三張椅子放在一起,然後鋪一牀被子就可以睡下我了。”
蕭應懷順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在我身邊睡覺就讓你如此抗拒嗎?要到椅子上去縮着?”
宋儉:“……”
蕭應懷倒了杯茶水遞給他,宋儉小心的接過來。
“怕我親你?”
宋儉:“噗——”
他差點被一口水嗆死。
“咳咳咳咳……”
蕭應懷伸手將他拉過來,用手帕幫他擦了擦,宋儉好不容易纔停下咳嗽,臉燙得要命。
“別亂動。”
“噢……噢噢噢。”
宋儉站得直挺挺的,看着乖極了。
剛擦完,宮德福突然敲了敲門:“我讓客棧老闆送些晚飯和熱水上來,你們先喫些,然後再洗把臉。”
蕭應懷:“多送些熱水。”
宮德福:“好。”
宋儉在旁邊乾站着眨眼,眼眸烏黑明亮,問:“兄、兄長,要那麼多熱水乾什麼呀?要沐浴嗎?”
蕭應懷:“你胸口淋了那麼多水,就算不沐浴也該擦擦,把外衣脫了。”
宋儉低頭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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