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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铁窗泪

作者:仗马
這时,门外有小厮进来:“贤王殿下,现在已過亥时。”

  亥时!!!

  宋俭一激灵就坐了起来,他上班要迟到了!!

  贤王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对他說:“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本王临的那副长亭帖嗎?今天就赏给你了。”

  贤王在垃圾堆一样的书桌上翻出一副字扔给他:“自己去裱,本王可沒那個闲工夫。”

  宋俭想把這幅丑瞎了的字扔他脸上,但又怕被這個什么贤王发现自己不对劲走不出這地方。

  他拿着纸起身:“属下知道了,再见。”

  說着他就想跑路,该死的,希望不会扣全勤。

  结果刚走一步就又被拦住了,贤王看他把那副字揉在手心裡,不满道:“你是想假装不在乎引起本王的注意嗎?”

  我%¥……

  宋俭心裡骂了一堆脏话,你他么叫什么贤王你叫油王得了。

  在油王的逼视下,他把那副丑字老老实实拿好塞进怀裡,然后看向他,眼睛裡就写着一句话:行了嗎?不行你就抠瞎你自己。

  贤王颔了下首:“去吧。”

  临了又补了一句:“宋渐,本王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惹怒本王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這logo沒完了。

  不過宋俭這会急着回宫上班,并沒打算和他多纠缠:“知道知道,殿下英明。”

  离开贤王府宋俭也沒時間去看汤涞了,赶紧埋头朝着皇宫的方向跑。

  好不容易回了燕宁宫,却发现這裡的气氛好像不大对劲。

  宫院裡怎么這么多人???

  沒等他走两步,他就被旁边的禁军一把扣下了。

  我草????

  为首的人恭恭敬敬的伸手:“宋大人,請吧。”

  宋俭惊恐的睁大眼睛:“去哪?”

  对方吐出两個字。

  “诏狱。”

  半個时辰后,宋俭抓着牢房门上的木头,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丅丅”

  密碼的,太荒唐了。

  他脑门顶着柱子,感觉暗道裡吹来的风都是《铁窗泪》的音调。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传来响动,不多时,抓他进来的禁军首领就又出现了。

  语气倒是客气和善,对他說:“宋大人,您自己交代吧,半個时辰后我要去向陛下禀报。”

  宋俭脸上挂着两颗泪珠:“交代什么啊?”

  对方沒說话。

  宋俭擦擦眼泪,把手边的两包米递了過去:“這是我今天买给毛太医的,毛太医沒收,說毛家世代清廉不收受贿赂。”

  禁军首领接了過去,拆开看了看,发现真是米,又包好收起来。

  宋俭又从怀裡掏了掏,掏出了贤王那副丑字:“這是贤王殿下把我抓過去强行送给我的,他让我裱起来,我觉得太丑了,不想裱。”

  禁军首领展开看了眼。

  “……”

  被丑的又合上了。

  宋俭還在掏,又掏出一個拨浪鼓:“這是我今天上街买的。”他吸吸鼻子:“還挺好玩的。”

  還有一本话本子。

  “买回来打算晚上守夜的时候看看的,還沒看。”

  半個烧饼。

  “烧饼是昨天晚上守夜吃剩下的。”

  两张纸。

  “长鹰写的值班表,還有他给我画的地圖。”

  掏掏掏。

  掏掏掏。

  宋俭擦擦腮帮上的泪水:“沒了。”

  禁军首领是個耿直的人:“陛下說了,半個时辰,您再想想。”

  宋俭脑袋都快想破了,只能倒一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昨天晚上守夜,我趁陛下睡觉偷偷睡了一会。”

  “前天,前天从御书房外面偷、偷摘了朵花。”

  有狱卒在旁边拿纸边听边记。

  宋俭咽了咽喉咙:“之前陛下叫我,我、我我假装沒听到。”

  禁军首领:“……”

  狱卒:“……”

  宋俭說到最后,实在說无可說,他悲戚的又掉下几颗眼泪。

  终于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贤王殿下說宫内一切事情他都安排好了,要按计划行事。”

  禁军首领:“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宋俭摇头。

  狱卒一字不差的记下。

  禁军首领山一样站在他面前,不到最后一秒绝对不走。

  宋俭肚子咕了一声,沒一会就有狱卒给他上了一碗饭。

  他端着碗,看着沒有油水的吃食,更心痛了。

  “手裡捧着窝窝头~”

  “菜裡沒有一滴油~”

  狱卒于心不忍:“宋大人,诏狱就這個條件,您忍忍吧。”

  最后总算到了规定的時間,禁军首领甄放完成任务离开了诏狱。燕宁宫内。

  萧应怀看着自己眼前一堆鸡零狗碎的东西,挑眉:“這就是他交代出来的东西?”

  甄放:“回陛下,是。”

  萧应怀又看了看供词:“有沒有其他什么异样?”

  甄放想了想:“有。”

  萧应怀“嗯”了声示意。

  甄放:“手裡捧着窝窝头~”

  “菜裡沒有一滴油~”

  萧应怀:“???”

  甄放一张国泰民安的脸上十分严肃,他认真道:“宋大人唱了這首歌,属下觉得,這极有可能是他与叛党勾结的暗号。”

  萧应怀短暂失语,得出结论:“他饿了。”

  甄放:“……”

  宋俭确实饿了,每天這么大的运动量,一個窝窝头下去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他捂着肚子等死,问狱卒:“狱卒大哥,我是不是要秋后问斩了?”

  狱卒想了想:“秋后太迟了,午后還差不多,這边的犯人要斩首的话应该就是這一两天。”

  宋俭噎了一下,眼泪横流。

  他大概是所有穿越的人裡存活時間最短的。

  今天上午還在天察司說什么明天就死,好了,现在真要死了。

  宋俭:“那我是直接斩首還是要先上一遍刑?”

  狱卒边记边回:“沒有陛下的旨意是不会上刑的,我們是正经监狱。”

  宋俭:“我听說诏狱裡都是重刑犯,会有人给犯人嘴上抹屎,是真的嗎?”

  狱卒:“……”

  “您是从哪听說的?”

  宋俭摇摇头,心說,看电影看的。

  狱卒:“您早点休息吧,小的就不打扰您了。”

  宋俭回头看着自己的草席,感觉卷一卷都能直接抛尸了。

  他缩到墙角,望着高处小小的窗口,忍不住又唱了两句。

  “二尺八的牌子我脖子上挂~”

  “大街小巷把我游~”

  宋俭正流着眼泪伤春悲秋,突然又有人敲了敲门:“宋大人,您的宵夜。”

  宋俭一愣:“什么宵夜?”

  “四菜一汤半個肘子,喝酒的话我让兄弟们再弄一碗。”

  宋俭看着丰盛的饭菜,两眼一闭。

  完了,這是断头饭。

  他說:“酒就不用了。”

  他们刚成年的大学生還不太会喝酒。

  “快吃吧宋大人,不够還有。”

  宋俭盘腿坐在地上,啃着猪肘子吃着小凉菜,心想,都最后一顿饭了,要是有火锅就好了。

  “miamiamiamiamia~”

  宋俭以为自己第二天就要被押去游街示众,然后再推去斩首,结果沒想到压根沒有人理他,倒是狱卒来给他送了好几次饭,次次都是不带重样的丰盛。

  他也摸不准到底是什么意思,想了一天就懒得想了,不吃饭的时候就摆弄地上的干稻草,用干稻草扎了一堆小人儿,分成左右两派排兵布阵。

  饭来了就吃饭,吃得干干净净,顺便许愿下一顿饭想吃的菜。

  狱卒都认认真真记下来,基本都会满足他。

  下诏狱的第三天,宋俭已经把地上的干稻草薅完了,小稻草人在地上齐齐的码了三四排。

  宋俭并不知道,他好吃好喝的悠闲日子马上就到头了。

  因为汤涞在上朝的时候解释了那天晚上的事,還替他說了一箩筐的好话,感人肺腑用情至深。

  下朝以后毛太医也特意去找宫德福說了一遍,让宫德福一定要把话带到御前。

  宫德福连连点头。

  至于他私联贤王的事情,萧应怀并沒有做出什么指示,只挥了挥手让宫德福去传旨。

  宋俭收到能出狱的消息时正在啃大棒骨,那道芙蓉鲜蔬汤他還沒来得及喝一口。

  宫德福看着白白胖胖的人,說道:“宋大人,您快些出来吧,长鹰大人他们已经在外面等您了,毛太医也来了。”

  宋俭很不舍的看着他這几天的战果:“這些稻草人我能带回去嗎?”

  宫德福朝狱卒示意一下,立马有人上前帮他装了起来。

  宋俭又看着沒吃完的饭:“那這些饭……”

  宫德福:“都带上。”

  宋俭咧了個纯洁的笑容:“德芙公公,您人真好。”

  宫德福哪敢揽這功劳,忙道:“都是陛下的旨意,宋大人要谢就谢陛下吧。”

  宋俭点点头。

  离开前看着他住的這個小牢房,莫名還有些不舍。

  该死的,這裡的饭菜真好吃,不用工作也不用挨骂,沒有比這裡更好待的地方了。

  宫德福带着他出了阴森森的诏狱,等着的长鹰龙啸一众人立马迎了過来。

  长鹰:“大人啊——您瘦——”

  他嘴张到一半,看着眼前的人,那個“瘦”字怎么也說不出口。

  长鹰半尴不尬的把话咽了回去。

  毛太医本来打算過来给宋俭把一下脉,现在也歇了。

  因为宋俭满面红光白白胖胖,看着竟然比下诏狱之前還健康了些。

  宋俭不好意思的說:“让大家担心了。”

  然后回头朝狱卒要自己的东西,狱卒恭恭敬敬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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