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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威武他就屈

作者:仗马
经书上生僻字太多,乍一眼看去像天书,宋俭沒看一会就彻底放弃了,垮着脸从旁边拿了笔墨纸砚。

  不就是用吃饭威胁他抄经书嗎?

  呵,威武他就屈,他就是這么一個人。

  宋俭铺开纸,拿起毛笔就是一顿挥毫泼墨。

  我写。

  我写。

  我写写写写写。

  萧应怀从经书中偶一抬眸,看到旁边的人正在埋头奋笔疾书,還挺认真,于是他收回视线,由宋俭去写。

  他放心的看了半個时辰的经文,沒想到再次抬眸时,发现矮桌边的人正在写……不,在桌上画小人儿打架。

  嘴裡還嘀嘀咕咕:“咻——啪——咚——”

  萧应怀淡淡咳了声。

  宋俭立马回神,刷的一下坐正,又埋头去写。

  写写写。

  沒写多久,纸上统共就多了一排字,宋俭就开始杵着笔发呆走神。

  他抠着手指,也不知道抚惠寺裡的斋饭是什么味道的,一会写完要不要去找個和尚问问……

  萧应怀食指在桌边“噔”的叩了下。

  宋俭后背一僵,连忙假装自己刚才是在思考,思考两秒才落笔,演技天衣无缝堪称精湛。

  萧应怀也沒戳穿他,继续心读手裡的经文。

  禅房裡十分安静,针落无声,檀香袅袅。

  待他看完最后一页时,一扭脸,旁边的人已经头一点一点的开始小鸡啄米了。

  萧应怀盯着他,眼瞧着笔尖上的墨汁都快戳到腮帮子上了,他又轻咳了一声。

  少年立马一個激灵醒来,擦擦口水继续写。

  萧应怀读完了手裡的经文,也并沒有再打算读第二本,便假意翻阅着前面的內容。

  宋俭啄一下,萧应怀提醒一下。

  啄了七八回后。

  宋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困啊——哈——

  宋俭写了两個字,实在熬不住了,“啪嗒”一声,把毛笔扔在了桌子下面。

  他迷迷糊糊的說:“陛下,笔掉了……我去捡起来……”

  說着,他就歪過头去趴在了桌边,手垂在地上摸索着找毛笔。

  笔呢。

  “……”

  笔……

  两秒后,萧应怀就這么看着他水灵灵的趴在桌边睡着了。

  宋俭:“zzzzzz……”

  萧应怀:“……”

  禅修期间最忌气盛,在被气笑的前一秒又压了回去,他拨开矮桌上那把手,将宋俭写了一個多时辰的经文拿起来。

  看了两秒。

  “……”

  闭上眼睛,再睁开。

  重看一眼。

  “……”

  呵。

  “宋俭。”

  宋俭人還在梦裡,嘴裡miamiamiamia的不知道在吃什么。

  萧应怀叫了第二声:“宋俭。”

  宋俭梦裡正躲在梁子上偷吃烤鸡,鸡腿刚进嘴裡就听到了萧硬槐叫魂一样的声音。

  叫叫叫,叫什么叫!

  宋俭气呼呼的捂着耳朵,假装自己听不到。

  又吃了两口鸡腿,然后猛地被一道猝不及防的想法击中,不er,他不是在庙裡禅修嗎?

  宋俭陡然惊醒了。

  他大睁着眼睛,望着近在眼前的地面,才意识到他刚才在假装捡毛笔,然后捡睡着了。

  我笔呢?

  刚才明明扔在這裡了!

  宋俭又开始装模作样的找笔。

  就在這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找什么?”

  宋俭努力的睁了睁眼睛,一副沒打過盹的样子,转头疑惑道:“我找笔啊陛下,我毛笔刚才掉在地上了,突然就不见了,真是奇怪。”

  话刚說完,宋俭就看到男人修长的手指间正慢悠悠的把玩着一根笔。

  正是他用的那根。

  宋俭哈哈哈哈的尬笑两声:“原来在陛下這裡啊……”边說边想伸手去拿。

  手還沒碰到,萧应怀就利落的一转,笔轻轻落在了他的手心裡。

  “找笔?”

  宋俭:“嗯!”

  “刚才?”

  宋俭:“嗯嗯!”

  萧应怀:“你說的刚才是一刻钟之前嗎?”

  宋俭傻眼了。

  萧应怀慢慢靠過去,直视着他,并告诉了他那個恐怖的消息:“如你所說,你在捡笔,捡了一刻钟,朕叫了你四声你都沒应。”

  “呜呜……”

  宋俭也不挣扎了,直接快进到求饶:“我错了陛下,我太困了。”

  眼看着男人不为所动,他扑通一下跪到小蒲团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应怀低瞥一眼。

  嗯,沒看出来。

  不過萧应怀也沒打算怎么为难他,将他抄的经文放回了他的桌子上。

  正想开口放他出去,门口就传来一阵轻缓的敲门声。

  无为的嗓音飘飘渺渺:“陛下,可愿来与无为下一局棋。”萧应怀一顿,看向跪在小蒲团上眼巴巴的人,他抬了下手示意。

  宋俭嗖一声就飞起来了,他跑過去开了门,充满感激的說:“无为师父,陛下同意了,你们玩你们玩。”

  說完就直接溜走了,连一丝停留也无。

  无为望着跑走的少年,面上带笑,男人从禅房内走了出来,无为行了一個佛礼說:“许多年未见陛下如此笑過了。”

  萧应怀:“……”

  如果冷笑也算笑的话。

  宋俭溜走后抻着胳膊在庙院裡瞎溜达,碰见扫地的小和尚就過去帮人家扫地,碰见提水的小和尚就過去帮人家提水,整個一乐于助人的小蜜蜂。

  此时禅房门口的走廊裡放着一方矮桌,矮桌上棋子黑白交错杀意无声。

  萧应怀和无为席地而坐,各执一子。

  无为:“陛下如今下棋怎的如此温和?”

  萧应怀指尖轻轻摩挲着圆润光滑的黑棋,神色淡淡:“有嗎?”

  无为只是反问:“陛下觉得沒有?”

  萧应怀并未应答,他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无为思忖片刻,也落下一子,随后便从棋局中移开,望向庙院中活泼的身影。

  “陛下去年来时,我說天显灾异,大燕恐有祸乱,如今再看却是福星环绕,倒是個好兆头。”

  萧应怀掀起眼眸,顺着无为的视线看去。

  “小师父小师父!墙头那边的花叫什么名字呀?”

  宋俭噔噔噔跑過去。

  “小师父小师父!你们在哪裡挑水呀!我能不能也去看看!”

  宋俭又噔噔噔的跑回来。

  “我帮你我帮你!”

  “啊——小鸟——”

  “啊——蝴蝶——”

  “宋施主,那是大蛾子呀。”

  少年不知疲乏一般,白皙的面庞上笑意灿烂,竟让這简朴的庙院也显出几分生动来。

  “陛下,该您落子了。”

  萧应怀骤然回神。

  无为依然是那样一副淡笑的神色,慢悠悠的說了句:“陛下,三世诸佛以自心为本师。”

  這一局棋下完后天色已经暗了,有小沙弥過来送斋饭,宋俭赶紧接来:“谢谢小师父。”

  他把斋饭摆进禅房,探头出来叫道:“陛下,用饭啦~”

  无为:“那陛下慢用,无为先行告退。”

  萧应怀回禅房时,看到自己那边摆了两大碗斋饭。

  他挑了下眉。

  宋俭抱着一個小碗坐在蒲团上,小碗裡盛了一口饭,他miamia吃了两口碗就空了。

  “陛下!我吃完啦!”

  還把碗翻過来给他检查。

  萧应怀一眼就看到了他嘴边沒擦干净的糕饼渣。

  “……”

  他在桌边落坐,慢條斯理的吃着斋饭。

  “谁给你带的糕饼?”

  宋俭愣住了。

  我靠,萧硬槐怎么知道?!

  “现在說出来朕還可以不追究。”

  宋俭蹭一下从蒲团上站起来,犹犹豫豫的走到桌边:“……是、是好朋友给我带的。”

  萧应怀:“嗯,谁?”

  宋俭揪着衣服,又开始萌混過关:“就是……*¥@……”

  萧应怀:“*¥@是谁?”

  宋俭:“……”

  对不起了小八。

  “……是长公主。”

  萧应怀看向了他。

  宋俭低下了头。

  “你何时与永宁关系如此亲密了?”

  宋俭挠着手指:“就是……就是一起吃過饭……”

  萧应怀:“你偷跑出宫的那次她也跑出去了?”

  宋俭哆嗦了一下,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萧应怀:“還有谁?”

  宋俭大脑飞速运转,最后急中生智大喊了一声:“陛下!外面有猫!!属下去看看!”

  說完不等帝王回复他就忙不迭的开门跑了。

  這一趟宋俭在外面躲了好久,一直到夜色已深,禅房裡的烛火熄灭了,宋俭才偷偷摸摸回去。

  他觉得禅房裡的人肯定睡下了,于是轻手轻脚做贼一般开了個门缝,踮着脚往角落裡走。

  “猫呢?”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宋俭吓得一個激灵停住了。

  他僵在原地,后背毛毛的。

  “朕问你猫在哪?”

  這道声音悄无声息就到了他身边,宋俭几乎感受到了男人身上散发出的蓬勃热意。

  他意识到自己的谎言被戳穿,抖了一会。

  他夹着嗓子,可怜巴巴:“喵~”

  萧应怀:“呵。”

  ……

  禅房的木榻不算小,宋俭却畏畏缩缩团在靠墙的裡面。

  其实他本来打算睡地上的,再不济找根房梁蹲一晚上,但是身侧的帝王一個视线扫来,宋俭腿肚子就软了。

  算了算了,谁让他理亏,领导說啥就是啥。

  他挺着腰贴在墙上,在中间留下了一條十分宽敞的楚河汉界。

  ……

  第二天宋俭醒来时,禅房裡已经沒了人影,他也沒多待,嗖嗖嗖爬起来就往外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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