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9章 殺死作梗人,翻了黑雲天

作者:佚名
“原是七殺天的夜尊,老朽這廂失禮了。”

  衛九洲和羽界主,都聽說過這位七殺天的夜尊殿下。

  來歷神祕,空降爲尊。

  嗜殺如命,生人勿近。

  因是不好女色,而被不少人編排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

  而今才知,是讓人他怦然悸動的女子,尚未登天梯。

  夜墨寒扶住了就要行禮的衛九洲。

  “老將軍是遠征大帥,無需行此大禮。”

  衛九洲笑望着夜墨寒,倒像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同爲男子,他深知夜墨寒的真心可貴。

  “好,很好,只羨鴛鴦不羨仙,難能可貴是真心。”

  “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反而能夠散去的焉能算夫妻,談不上真心。”

  “患難與共,同享富貴經坎坷,纔是真夫妻。”

  衛九洲想到了自己已逝的妻子。

  二人相伴多年。

  他不願留下子嗣。

  他不想妻子受生子之苦。

  衛家世代單傳,到他這一代,常說他是斷子絕孫。

  他只覺得所謂子孫,是無稽之談。

  他見識過母親生弟弟時的一胎兩命。

  那時血崩,滿牀鮮紅。

  接產的穩婆說孩子出不來了。

  他無法想象,母親和弟弟被活活憋死的場景。

  因而他不想自己的妻子也經歷這樣的苦痛。

  奈何妻子始終有個執念。

  擔心誤了他。

  不想他斷子絕孫。

  “斷子絕孫不過是世俗定義的。”

  他怒極——

  “爲何非要生個孩子?”

  “人生的意義在於己身,而非是孩子。

  “若無萬全的準備,又何苦讓孩子出生。”

  “這人間百難,爲何要讓我的孩子來經受折磨?”

  “我根本不認爲這是斷子絕孫,人死如燈滅,子孫自有子孫福,哪管身後之事?”

  “十月懷胎,一朝生產,如過鬼門關,我不願你進那鬼門關啊。”

  他永遠忘不掉母親和弟弟的死亡。

  那是個陰霾天,大風肆虐刮過,時而響幾聲雷霆,嚇得他瑟瑟發抖。

  他躲在樑柱後邊惶恐地看。

  一盆盆清水出去。

  紅色的血出來。

  掉下來的抹布,被鮮血渲染。

  刺目的紅,刺痛了他的眼睛。

  母親的哀嚎。

  到了後邊只剩下嗚咽,然後沒了聲音。

  從那以後,他失去了母親,再也沒有弟弟。

  再後來,行軍過城,遇到了一個婦人難產而死。

  醫師說:只能保小的了。

  醫師來徵求衛九洲的同意。

  衛九洲並不知曉其中緣由,便點頭同意。

  後面他才明白。

  所謂保小的。

  就是把婦人的腹部剖開,取出裏面的胎兒爭取活命。

  ……

  衛九洲身爲遠征大帥,這一生身經百戰,磨難很多,遍體鱗傷。

  斷過骨頭,失去過戰友,九死一生中絕望過。

  他什麼都不怕,唯獨怕婦人生子。

  他喜歡新的幼嫩的生命。

  可他怕,怕這生命的到來,會引起血腥。

  ……

  “可是……”

  妻子紅着眼睛說:“世上女子,皆是如此啊。”

  “世上女子皆是如此,你便要如此嗎?”

  衛九洲問:“誰說女子必須要經歷生子之苦纔算是完整的女人,夫妻之間的存在不僅僅是爲了孕育生命,是靈魂的契合,對人生探索的同步,而非人云亦云。”

  “九洲。”

  “可我,想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那不是世俗的人云亦云,是我一個人的渴望。”

  “九洲。”

  “漫長的人生中,我想有個三口之家。”

  “我想看一看,我帶給這個世界的生命。”

  “若我不喜愛小孩,你是尊重我,愛護我,可我若是喜愛,有這願景,你就該聆聽一下我的聲音,對嗎?”

  “我想你出門在外的時候,有我和孩子等你歸家。”

  “……”

  衛九洲動容了。

  他戰勝了心頭恐懼。

  妻子臨盆那天,他期待豔陽高照。

  還好。

  不算是陰霾天。

  但又是一盆盆的血。

  他又回到了絕望的那天。

  穩婆不讓他進屋子看望妻子。

  在人間,偏是有這種奇怪的習俗。

  衛九洲對於此事關注了些,才知妻子臨盆的事過於血腥,過於原始,會讓丈夫恐懼,也會在日後讓丈夫對妻子失去牀笫之事的興趣。

  故而,妻子產子時只要在外等候就好,不要陪伴左右。

  他則不同。

  他一怒之下,衝了進去。

  他握着妻子的手等待。

  等到了妻子的離開,和孩子的新生。

  妻子臨死的那一刻,孩子落地的哇哇叫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帥,你看,是個男孩。”穩婆想讓他看一看襁褓裏的孩子。

  他卻紋絲不動,抱着亡故的消瘦虛弱的妻子嚎啕大哭。

  “都說了不要孩子。”

  “你爲何如此愚昧,如此迂腐。”

  “何須爲了個孩子,踏這鬼門關呢!”

  “……”

  “……”

  “大帥,給孩子取個名吧。”

  “袖袖,衛袖袖。”

  “……”

  亡妻死前雪白的手,不肯放開的正是他的衣袖。

  ……

  衛九洲瞧着眼前的神仙眷侶回憶自己的過往眷戀,面龐浮現了難得溫和的笑。

  “從前,老朽也有個可愛的妻子。”

  “她孤獨了多年,老朽也該去找她了。”

  衛九洲笑道:“都別難過,誰說死亡纔是生命的結束,有時,也是一種新的開始。”

  “老朽這一生,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歇斯底里的悲慟哀苦。”

  “便想着,老朽死後,要看紅綢漫天,看觥籌交錯,看歡聲笑語。”

  “武侯。”

  “陪老朽,會下棋嗎?”

  楚月點頭。

  “可願陪老朽,下一盤?”

  “晚輩,樂意之至。”

  楚月想了想衛九洲的獨子衛袖袖,欲言又止。

  適才她察覺到了衛袖袖落寞的神情。

  羽界主亦是同感:“衛老,不見一見袖袖嗎?”

  “不了。”衛九洲搖頭。

  衛老執意如此,羽界主也無辦法,只得擺放木桌棋盤。

  楚月執白。

  衛老執黑。

  “大夏瘴獸,非同小可。”衛老落子之時說道。

  楚月長指放下白子,漫不經心道:“牽扯諸多,文明爲食人爲餐。”

  “大夏無罪,忌於曙光,卻難放殺心。”衛老憂愁不已,“恐怕,有人作梗,天不好登。”

  “那就——”

  楚月落子桀驁:“殺了作梗之人,翻了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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