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隐秘与真正的姓名
“怕惹出麻烦?”刘老头问道。
秦铭点头,将猎到的一只野兔也扔进坑中。
黑雾化作的青年男子阴冷,冰寒无比,给他非常不好的感觉,面对其随身携带的唯一物品,应慎重一些。
两人在银藤镇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早点,在街上又转了半個时辰,這才向着约好的那户人家走去。
吴家的宅子不算小,但已尽显破败之色,大门上红漆脱落,铜环沒有光泽。
“老吴开门!”刘老头拍打门环。
“来了。”一名老者出现,将两人請进家中。
庭院很大,但已不复往昔的气派,铺路的青石有些已开裂,而一大片花圃早已改为菜地,假山上爬满干枯的葫芦藤。
吴家祖上阔绰過,现在沒落了,這裡足有四重院落,但房屋年久失修,尽显陈旧,甚至给人荒凉感。
若非如此,估计他们也不会答应拿出祖传的秘册给外人看。
老吴的身体仅新生過一次,早已沒有什么高门大户的架子,和普通的老人差不多。
吴家沒有佣人,家裡一個少年送来粗茶。
“老吴,咱也不說虚的了,你也知道我們的来意,开個价吧。”刘老头直入主题,不想耽搁時間。
“說实话,我的心情很复杂。我吴家当年那么风光,四代前還曾出现過一位五次新生的大高手,俯视這片地域,就更不要說祖上了。现在,我這也算是……崽卖爷田嗎?唉,细想的话,我心中愧疚无比。”老吴叹气。
他看一了眼宽敞的客厅,曾经雕梁画栋,现在桌角破损,粗大的柱子上镶嵌的金丝银线都消失了。
刘老头喝了口茶水,道:“老吴啊,人要看开些,哪個姓氏沒辉煌過?想我刘家,若是追溯的话還是個皇族呢,我這龙子龙孙說過啥沒有?”
老吴道:“你那是什么年代的破事,再說和你是一個‘刘’嗎?唉,我這几天连睡觉都不安稳。”
“吴老伯,我們只是借阅,保证不外传。”秦铭很直接,掏出五枚昼金,放在破损的桌面上。
這已经算是很有诚意,因为在這片偏远之地,一枚昼金就能解决一家三口一年的温饱問題。
“不够。”老吴摇头。
刘老头道:“老吴你可别太過分,我們只是在這裡借阅一天而已,還保证不外传,你真当這是一本天书?”
老吴叹道:“年轻时,我在赤霞城登上明月楼,一晚上就花费两枚昼金。”
刘老头顿时乐了,道:“還提当年,小心被你老伴听到!”
秦铭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吴家败落得這么快,老吴年轻时似乎十分潇洒,相当舍得花钱。
他沒說话,又向桌面上放了两枚昼金。
刘老头叹道:“老吴,我和小秦最近舍生忘死,杀了一些变异生物,又从大裂谷中捡了点破损的兵器,卖掉后家当全在這裡了,你别剥削得太狠。”
老吴不說话,平静地坐在那裡喝茶。
直到秦铭将昼金加到十五枚,老吴才叹气:“不肖子孙为生活所累,迫不得已将秘册给外人看。”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兽皮书,很有年代感,放在桌子上后,他带着怅然与衰颓之色走了出去。
秦铭手持兽皮书,神情无比专注,心神沉浸在当中,现在是一個敏感而又特殊的阶段,他想尽快提升实力。
老吴沒糊弄人,這祖传的秘册是吴家前人的心血结晶,承载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秦铭认真研读,關於新生法的部分不能和帛书比,只是有些参考意义。
很久后,他将兽皮书交给刘老头,而后自己闭上眼睛,在那裡消化所得。
刘老头也沒客气,接過去后,一页页地仔细閱讀,和他自己从老巡山者那裡学到的东西对比与印证。
忽然,他有所觉,抬头看向对面,顿时不淡定了。
秦铭闭着眼睛坐在那裡,指端出现丝丝天光,锋芒毕露。
刘老头自认为学东西很快,天赋了得,可现在差点破防,他看到了什么?秦铭這才上手而已,就练出书中记载的天光劲。
“您老人家在這裡慢慢看,反正花钱了,我回家去体悟。”秦铭起身。
刘老头整個人都发木了,人和人真的不能比,他当初差点在赤霞城拜师,怎么眼下天赋不够看了?
“年轻人你這是要回去了?”院中老吴诧异,沒有想到秦铭這么快就出来了,并向他告辞。
秦铭点头,道:“嗯,這本书內容艰涩,且路数不适合我。”
老吴落寞的脸色终于好看了很多,露出笑容,走過来拍了拍秦铭的肩头,道:“這很正常,我祖上留下的秘本无比深奥,不要說你仅观阅了這么短的時間,我研究了半辈子還沒有悟透呢。”
“是啊,了不起的一本书!”秦铭点头,走出吴家的大门。
“啪嚓!”
客厅中传来动静,老吴赶紧大步走了进去,发现刘老头有些失态,不小心将茶杯碰落在地面。
秦铭回来时,正好看到住在村口的杨永青在轻拍那头高大的黑山羊,且在低语:“永黑啊,再過四天咱们就要去金鸡岭了……”
秦铭回到自己的小院,开始练全新的天光劲。
芒劲,兽皮书上有记载,练成后可以轻易徒手破甲,无坚不摧,這是一种穿透力极强的天光劲。
毫无疑问,它和钉子劲有很大的重合部分,估摸着两者同练,能相互弥补,可以高效地融合。
吴家的祖先在這片地带号称枪箭双绝,擅射,使用一杆大枪,都是基于芒劲练成,当天光劲可以外放时,他射出的箭羽,還有刺出的大枪,非常恐怖。
此外,兽皮书上的相关记载,某些经验之谈,提高了秦铭的见识,比如曾提及三色花的药效等。
按书中所记,灵山所产三色花为上品,药性柔和,可温养与壮大人体内的天光,提升天光劲。
說到底一切的根本還是天光,人体诞生的天光常态下是平和的,温性的,可滋养自身,而一旦外放时,以不同的方式发劲,则会将它暴烈的一面引出来。
兽皮书中告诫,融合各种天光劲时,一定要慎重,无比小心,若是不契合,可能会引动体内天光大爆发,下场会非常惨。
芒劲也是融合過三种寻常劲法的天光劲,過多的话,吴家的祖先就不敢尝试了。
秦铭若有所思,他沒遇到這种問題,他觉得自己的天光劲包容性极强。
书中提到,天光穿透夜幕,其降落之地所滋养出的三色花为绝品,比之灵山的上品還要珍贵很多。
只是這种三色花由于蕴含着外界的天光,药性過烈,具有很强的侵蚀性,人体无法承受,需辅以生机浓郁之物,共同服食,可保无恙。
当然,极少数禀赋异常者除外,或可无惧绝品三色花暴烈药性的侵蚀。
秦铭猜测,所谓的侵蚀,应该和穿透夜幕的天光留在的三色花中的灵性精粹有关。
当初在地下溶洞时,黄景德笑呵呵,看似有问必答,可却也沒有提這些,终究是习惯性地隐藏了一部分。
秦铭琢磨,自己的身体能抵住天光的侵蚀而不死,应该能承受绝品三色花的药性,不需要再去寻生机浓郁之物。
……
山中,大裂谷附近,金鸡岭的两名大寇带人亲自守在此地。
“他不会又要对青壮下手吧?提醒他数次了,接二连三的死人会出事的,若是引起赤霞城高层注意,将有很大的麻烦。”
“他真是方外之人嗎?阴冷,幽寒,根本不像是似神似仙的那类人。”
“他不主动显化,你我根本看不到,這肯定是方外之人的手段,但从其手段来看,走的应该不是正统之路。”
两名大寇在暗中谈论,還不知道黑雾化作的青年男子已经死去。
早先,那青年手持黄金盗给予的信物而来,他請金鸡岭的大寇帮忙守好此地,不得让人接近。
“此人已经保证過,只对年龄大的老人下手,看起来像是正常死亡,不会惹出乱子,可深夜早已结束了,他怎么還沒回来?”
“再等等看吧。”
“当年,山中老兽哭坟,一拜一异景,它快速变异,连着晋升,闹出了巨大的动静。事后,赤霞城的高层封锁了這件事的后续消息,现在這個方外之人又来当初的地方折腾,你說他不会是要效仿那老兽吧?若是那样的话,事情泄露,你我死一百次都不够。”
“他是方外之人,应该不会走那异类的路子吧?”
两名大寇面色严肃,很不想和那個阴气森森的青年打交道。
“该不会是有强大的方外之人,想借他之手试探黑白山吧?”
“不至于,我觉得他马上就要离开了,看他的样子行色匆匆,应该只是路经此地,顺带做些事。”
……
秦铭静坐,他练出了缠丝劲、截劲、钉子劲、芒劲,再加上他自己奇异的天光劲,他觉得可以服食三色花了,而后彻底融合所有,实力必然会有显著地提升!
“這一幕,似曾相识……”他盯着玉匣中的三色花,有些出神。
那层层叠叠、如同柳叶、又像是刀剑的三色花瓣,蒸腾起大量的彩雾,灵性光芒流动,将他覆盖。
自从三次新生后,秦铭不止想起幼年的一些事,脑中還有一些其他模糊与零碎的记忆开始出现。
“弃。”他轻语,吐出這样一個字,并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下来。
此时此际,他看着三色花,像是看到了過往相近的景象。
“崔冲和。”接着,他在桌面上写下這三個字,仔细地凝视,道:“冲气以为和,出自方外之人流散在外的典籍,崔姓,崔冲和,是我真实的姓名嗎?可我现在很反感方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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