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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鳴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就往自己住的地方走,沈長澤給他拿上外套,跟在他身後。
從食堂走出來天已經黑了,入目是一片開闊的現代化軍營,營地燈火通明,兩架直升機剛剛起飛,不時有裝甲車開過,這裏以遊隼爲首,長期駐紮着三個外國人傭兵團,他們安然呆在這裏的代價是不時爲哥倫比亞政府提供一些服務,比如暗殺、保全、壓制暴動、甚至幫政府訓練軍隊,一年到頭都有活兒忙。
進屋之後單鳴就歪倒在牀上,閉着眼睛享受酒後如在雲端的暈眩。
沈長澤熟練地給他脫鞋脫衣服,然後端了水給他擦臉。
單鳴道:到時間叫我。
我知道。孩子露出一個淺笑,心想等着我叫你吧,就讓你一覺睡到虎鯊回來,好被他臭罵一頓。
單鳴突然睜開眼睛,你要是敢故意不叫我,我就把你趕去新兵營睡,一屋四十人,沒有空調,成天伴着腳臭味和下-流笑話入眠。
孩子撇了撇嘴,我會叫你的。
單鳴閉上眼睛,舒服地哼了兩聲,這還差不多,記住你現在的生活有多幸福,還能和我睡在一起,我對你真是太仁慈了給我揉揉腿。
孩子就開始給他揉腿,直到單鳴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快到十點的時候沈長澤把單鳴叫醒了,單鳴起來洗了個臉,帶着他去迎接虎鯊回來。
十點多一點的時候,一輛軍用運輸機在營地降落了,虎鯊帶頭從飛機上下來,之後斷斷續續下來的新兵,差不多有兩個排。
虎鯊簡單交代了新兵幾句,就把這些人交給了迪諾去安排,然後他送了一副很漂亮的繡品給佩爾,大概是剛果當地的手工藝品。
艾爾攤攤手,就這樣?你讓我們等你回來究竟爲什麼?不會就是列隊歡迎吧?
當然不是,我有一個緊急的事需要和你們商量。
好吧,咱們去作戰會議室。
艾爾單鳴等人跟着虎鯊進了會議室。
當沈長澤最後一個走進會議室的時候,虎鯊皺眉道:單,他是你的尾巴嗎?哪兒都跟着。
你就把他當成尾巴吧,反正他也聽不懂。
孩子小聲說,我聽得懂。
虎鯊喝道:坐下,沒你說話的份兒。
孩子規矩地坐下,手裏擺弄着佩爾的禮物。
喬伯道:究竟什麼事這麼緊急?
虎鯊臉上閃過一絲不耐,是關於吉姆的。
吉姆?他不是在邁阿密執行一個暗殺任務嗎?
沒錯。
失敗了?
不,沒有失敗。
那
他在任務結束之後,在美國逗留期間,強-奸了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兒,那女孩子的父親是美國國會議員,克爾辛維斯家族第一繼承人,下屆總統候選人之一。
操!艾爾大罵道:這個敗事有餘的畜生。
所有人臉上都浮現明顯的厭惡。
他們這些人雖然沒有一個好東西,喜歡嫖-妓和玩女人,但是都沒有喪心病狂到想要對小孩子下手,只有吉姆這個變態
虎鯊道:現在他正在被追殺,他繞路逃進了祕魯,向我求救,過幾天大概就能回到基地。
單鳴道:不能讓他回到基地,他自己幹得事,讓他自己去承擔,他會成爲傭兵團的負擔,如果他敢回來,我先崩了他。
單鳴一直非常噁心吉姆,早就想殺了他,現在可算有機會了。
虎鯊搖搖頭,你不能殺他,要把他留給議員自己處置。
佩爾嫌惡道:如果他回到營地,會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
議員通過哥倫比亞政府和我通過話,他表示只要我們不包庇吉姆,他不願意和我們爲敵。
那麼我們該怎麼處理?
第一,不能讓他回到基地,在邊卡設防,一發現他的行蹤馬上回報,第二,不能讓更多人知道,議員請求我保全他女兒的名聲。虎鯊看了看手錶,現在派兩個偵察兵出去,儘早掌握吉姆的行蹤,不要殺他,把他趕走。
單鳴眯着眼睛道:虎鯊,你難道忘了,吉姆就是最好的偵察兵,獵鷹和五龍都不是他的對手,偵察和反偵察,遊隼裏沒有人比他做得更好。
虎鯊哼道:你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但我碰到他我會殺了他。
所以我不能讓你去,交給獵鷹和五龍,就算他們沒成功,吉姆進入基地,我們依然有辦法抓住他,不過他看到沒人歡迎他,也就不會回來了,他又不是有病。
單鳴點點頭,暫時就這樣吧,但我還是那句話,看到他我會殺了他。他咧嘴一笑,我終於有機會殺了他。
晚上睡覺的時候,沈長澤問單鳴,爸爸,我是不是以後再也不用見到吉姆了?
對。
太好了,他讓我噁心。孩子想了想,爸爸,強-奸是什麼?
單鳴聳聳肩,比如喬伯想和佩爾睡覺,佩爾不肯,他如果硬來那就是強-奸。
孩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佩爾究竟是誰的女朋友呢。
你今天廢話怎麼那麼多?
我睡不着呀爸爸,你剛纔才睡過覺,你現在睡得着嗎?
單鳴翻了個身,睜開眼睛,誰的女朋友都不是,佩爾只愛着虎鯊。
孩子瞪大眼睛,真的嗎?虎鯊對佩爾也很好啊,他們爲什麼不結婚呢?
結個屁婚,結婚然後生出你這麼個麻煩的小崽子嗎?
孩子撅着嘴,爸爸你連洗襪子都不會,現在是我在照顧你,你憑什麼說我麻煩。
因爲你太沒用了,現在只配給我洗襪子。什麼時候你能掙錢了再說自己不是個麻煩吧。
孩子翻身背對着單鳴,不想和他說話了。
可是倆人都睡不着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孩子才翻過身,揪着單鳴的背心,爸爸,你什麼時候帶我出任務?
等你合格。
怎麼樣算合格呢?
我現在給你一把刀,你從基地裏帶一個人頭回來,任何人的,你能做到嗎?
孩子身子抖了一下。
儘管他每天接觸的東西,都跟怎樣殺人、作戰有關,可他還沒碰過真正的血肉,他無法不感到恐懼和緊張。
單鳴冷哼道:所以我說,你太幸福了,如果你是在非洲被當地的僱用兵撿到,能成功活過三年,你一定是踩着上萬人的屍-體走過來的。
孩子不再出聲,心裏涌上一股憋悶。
24、第二十四章
沈長澤每天早上4點起牀,早飯之前的開胃定餐是負重20公斤10公里跑,負重100伏地挺身,負重100次深蹲,200仰臥起坐以及50引體向上。
做完這些之後才能喫飯,喫完飯之後另有訓練安排。
雖然他現在只有八歲,但他的體能訓練量是三年中一點點加上來的,否則這樣程度的訓練放在一個成年新兵身上都喫不消。每個星期有三天的時間,會有閒得發慌的大人陪他玩兒近身格鬥,下手也越來越狠。
三年中他沒有睡過一次懶覺,沒有少訓練過一天,身上的皮肉傷從來沒斷過,哪怕是發着高燒,哪怕是單鳴出任務的時候,兩三個月見不着人,基地裏依然有人監督他。慢慢地,每天的訓練已經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除了體能的訓練,他現在精通英語和俄語,目前正在學的是法語和阿拉伯語,槍支彈藥的知識在三年裏的每一天都源源不斷地往他腦袋裏灌,潛伏偵察、射擊、狙擊、爆破、不同地型環境的做戰常識、醫學等等等等,都是他天天需要學習接納的東西。
隨着他年齡的增長,他的訓練項目還會不斷增加,比如他現在的身高不夠開車、直升機、戰鬥機、坦克、船、潛艇,他的心理素質不夠接受殘酷的刑訊訓練,他的身體年齡不能接受抗藥物訓練。單鳴急於讓他長大,孩子自己也急於長大,他急於掌控自己的生活。
這天單鳴代科斯奇的班,帶剛果來的兩個排的親衛軍去做野外負重拉練,他把沈長澤也帶上了。
一個八歲的孩子和那些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同樣負重二十公斤,繞着山林一刻不停地跑。單鳴騎着山地摩托車跟在他們旁邊,用擴音器不停地羞辱他們,你們這羣沒用的臭娘們兒,這樣的速度上了戰場,連逃跑你們都是最慢的!看看隊伍裏那個小孩兒,你們該感到羞恥!如果怕苦,就不要來當兵,如果怕死,就不要被生下來,或者我現在一槍崩了你們,你們就可以解脫了!
如果有一個人不能在指定時間內跑完,全隊都要受罰,如果超過十分之一的人都沒有完成任務,那麼你們集體重跑一遍。
加快速度,你們這羣豬,如果想證明你們的上司不是瞎了眼選中你們,就像個男人一眼擡起腿,把剩下的路程跑完!
他們已經斷斷續續跑了快三十公里,每個人都汗流浹背,疲累不堪,幾乎是互相攙扶着往前挪。單鳴看孩子快不行了,就把他弄到了車上來,兒童的身體不能跟成年人比,一次性做超過體能極限的運動,恢復力比不上成年人,很可能會對身體造成無法挽回的負面影響,單鳴懂得循序漸進。
在他們繞山林兩圈,離基地還有五六公里的時候,卡利通過無線電要他回來一趟,想要他那把改造過的瘋狗戰術刀的草圖。
卡利一直很喜歡他那把改造刀,認爲他的設計又實用又有創意,正好他因爲任務的關係要乘機去美國,他想去找一個改造刀的高手,按照單鳴的草圖,再加上自己的要求,定製一把軍刀。
單鳴沒想到他走得那麼急,我還在外面帶部隊,這樣吧,我讓小孩兒回去拿給你,他知道在哪兒。
單鳴讓沈長澤卸下身上的東西,讓他自己跑回基地,把草圖給卡利。
沒有了二十公斤的負重,五六公里的路程對於孩子來說太輕鬆了,他簡直是如釋重負地往基地跑。
基地四周全是密林,基地由四米高的圍牆和高壓電環繞,四個哨卡分別有塔樓,塔樓上掛着四挺加特林六管機槍,進門需要指紋認證,這個傭兵基地就像一個堅固的城堡,閒雜人等哪怕隨便靠近,都會有被機槍打成碎肉塊兒的危險。
當孩子穿過密林,基地的塔樓已經能夠瞥見一角的時候,他突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這三年中他解剖過十來具屍體,聞過各種腐爛程度的屍體,他知道這是新血的味道。
孩子屏住呼吸,趴伏在草叢裏,用肩膀帶動身體,大腿內側蹬地,匍匐往腥味來源爬去。
他人小動靜也小,很快就爬了過去,並在草叢中發現了身上淌血的五龍。
五龍是個日本人,兩年前加入遊隼,五短身材,非常好色,但是人挺和氣的,是難得幾個看到孩子會笑的大人。
孩子看他渾身是血,抿着嘴爬了過去,先探了五龍的鼻息,人還活着,但因爲失血昏迷了。右排軟肋上有兩處貫穿刀傷,肩膀頭被削掉一塊肉,胳膊被擰斷了,以古怪的角度耷拉在身旁,身上所有武器都被繳了。
這個傭兵基地周圍都是他們的勢力範圍,有誰敢在他們家門口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