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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愣住了,他感到臉有些發燙。
沈長澤剛喝進去一口水,差點兒噴出來,他忍不住拿詫異地眼神看着唐汀之。
唐汀之表情沒有絲毫異樣。他淡定地從椅子底下拽出一個大包,從裏面掏出藥丸,這個就是我剛纔說的口服驅蟲劑,服下後四個小時生效,可以維持三天,如果你們上廁所時發現尿液是綠色的,那麼就是生效了,每個人都帶幾顆。這些是防塵罩,一人帶兩打,記得把槍口套嚴實了,千萬別進沙子,萬一卡槍膛會直接把前胸蹦出一個大洞,我救不回來的。他把一些沙漠必需品都發放了下去,其他一些我暫時弄不到的東西,都讓增援的人帶來了,這次我們準備很充分,大家放鬆心情,只需要好好備戰,沙漠裏碰到的自然威脅,我們會想辦法解決,至於解決不了的那部分,只能靠大家克服。
單鳴晃了晃手裏裝藥丸的透明小瓶子,衝着沈長澤嗤笑道:不如你往我身上撒點兒血,我覺得比這個管用。
沈長澤根本沒拿藥,那些毒蟲蛇蠍躲他都來不及,他把小瓶子塞進單鳴兜裏,我會盡量在你身邊,不過你還是要喫,以防萬一。
單鳴戲謔道:別轉移話題啊,撒點兒血吧。
沈長澤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行,到了沙漠裏你抓着我放血好了。
單鳴不無嫉妒地說,沒問題,蟲子敢咬我我都扔你身上。
沈長澤趁着沒人注意,快速地親了他一下,曖昧地低聲道:我會在你身邊的。
單鳴脖子都沒擰一下,狠狠踩了他一腳,然後坐一邊兒擦槍去了。
雖然他們坐在機尾,幾乎沒人回頭看他們,可這一幕還是被唐汀之看到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沈長澤一眼,沈長澤感受到他的目光,回過頭去,毫不避諱地看着他。
唐汀之是知道他對單鳴抱着怎樣的想法的,畢竟他剋制自己性衝動的訓練,就是唐汀之主導的,唐汀之知道他心裏所有不堪的幻想和瘋狂的渴望,但沈長澤並不感到有壓力,唐汀之是個不會在無關的事上浪費時間的人,更不會把這種關乎機密的東西泄露給別人。
所以唐汀之兩次莫名其妙地誇讚艾爾的頭髮,讓他很是好奇。
他接收到唐汀之有話要說的目光後,就起身跟他進了駕駛艙。
飛機在自主飛行,一切平穩,唐汀之讓機長和副機長都出去了,給了倆人一個單獨談話的空間。
沈長澤道:如果你是想對我說別讓敵人利用單鳴對付我的話,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知道了。
不是,我不是想說這個。唐汀之道:單鳴這個人,像一頭野獸,靠直覺行動,憑喜惡生活,是非和倫理觀念很淡薄,如果硬碰硬的話,非常難對付,到最後肯定是兩敗俱傷,但是,雖然他看上去兇悍,卻不難取悅,你應該用對付野獸的方法對付他。
沈長澤不喜歡別人這麼剖析單鳴,但是他又忍不住想聽唐汀之這兩百多智商的腦袋繼續給他分析下去,於是他忍下了不快,繼續說。
很簡單,餓了就滿足他,發情也滿足他。他就會越來越懶得自己覓食,越來越依賴你給他送到嘴邊的一切,到時候你就能掌控他了。
沈長澤在心裏暗暗覺得唐汀之說得有道理,單鳴的行動力和智商都很優越,但是心理年齡更像個頑童,他的世界看似血腥黑暗,其實細想起來很簡單,他不需要勾心鬥角、迎合別人,只要聽從命令,完成任務,這樣的人從某種程度上說,容易看透。單鳴確實就像一隻野獸,如果馴化過程做的天衣無縫,他就會習慣飼主給予他的一切。至少就性方面來講,他知道單鳴並不沉迷,喫飽就夠,就像獅子老虎一般,喫飽了就不再攻擊肥羊,如果他能把單鳴從頭到腳餵飽了,他就成功了大半。
沈長澤越想越有道理,但他猛然反應過來,唐汀之以前都是告誡他不要對感情之事太過上心,不然會變成自己的弱點,今天怎麼一反常態,開始教他怎麼將單鳴據爲己有了?
他皺眉道:你爲什麼會突然說這些?
唐汀之很坦誠地說,你也許很快就要見到沈耀了,我希望單鳴能成爲你不叛變的理由。
沈長澤冷道:我有自己的判斷,你多心了。
我自然是要想很多的,尤其是當敵方懷着我不知道的意圖的時候,話別說得太早,他畢竟是你親生父親,這一行究竟會發生什麼,我無法預料,我只希望你自始至終記得你對單鳴的感情。
沈長澤堅定道:我不會爲了任何人背叛他,相對的,我能爲了他背叛所有人。他的語氣中,含着不難察覺的警告。
唐汀之點了點頭,那就好。他疲倦地閉了閉眼睛,那就好。
沈長澤轉身打算出去,當他的手握住艙門把手的時候,他突然扭過身,好奇地問道:你好像對艾爾特別感興趣。
唐汀之微微眯起眼睛,是啊,他有一頭漂亮的金髮,看上去很柔軟。
沈長澤實在無法理解這種怪人心裏在想什麼,如果不是唐汀之一直不曾表現出什麼人類的感情,他都要懷疑他看上艾爾了。
沈長澤忍不住問,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唐汀之反而露出他有點奇怪的表情,我只是想他的頭髮很漂亮,難道我不能欣賞美嗎?
沈長澤看着他認真的表情,感到一陣怪異,他轉身走出了駕駛艙。
99、最新更新
軍用運輸機在午夜降落在了安吉爾自由軍的一個基地裏。
安吉爾自由軍曾在遊隼的幫助下奪取了政府軍的一個火藥庫,因爲佔領了一個大型基地,爲他們進攻佩拉蒙德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因爲自由軍的軍官對遊隼非常感激,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並承諾一定將他們安全送進塞拉利昂境內。
這個基地的司令還送了他們一些實用的沙漠裝備,雖然有些東西的原理很落後,但都是根據當地人在沙漠地帶生存的經驗一遍遍淘汰保存下來的,非常實用。
比如那個溫差取水器,把它埋在沙子裏,利用晝夜溫差收集地表水分,埋一晚上就能收集大概500cc的水,足夠一個人一天的飲用。還有一些對付毒蟲蛇蠍的藥袋,可以佩戴在身上,不過那東西味道太大,頂風能薰出去好幾裏地,不利於他們潛伏,所以就沒拿。
他們在基地休整了一晚,第二天晚上,他們在自由軍的護送下很輕鬆地越過了國境線,進入了塞拉利昂,並一路驅車往獅子山前進。
爲了避過可能出現的軍隊,他們一路上開得不快,要不時的調整路線前進,幸好獅子山離安吉爾和塞拉利昂的邊境不遠,他們終於在當天晚上到達了獅子山,並且成功和中國政府派來的九個增援人員碰頭。
這幾個人看上去個個精壯厲害,一看就是狠角色,只不過光從外表上看,根本分辨不出這裏面哪些是龍血人,哪些是單純的人類。
他們一見到唐汀之,就齊刷刷地行軍禮,報告大校,目前一切順利。
唐汀之身子筆挺地回了他們一個軍禮,然後裹了裹身上的白色醫生服,問道:楊關中尉,讓我看看你們帶來的東西。
晚上的獅子山溫度低達零下三度,他們一行人都還穿着夏天的單衣,只有唐汀之好像不怕熱似的穿着軍裝,外面還套着白大褂,但是到了晚上,穿得多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雖然多穿一件衣服並沒有讓唐汀之感到暖和多少。
幸好他們早有準備,楊關組織他帶來的人卸裝備的時候,遊隼那邊已經開始鋪帳篷,並且把保暖物資都從車上拿了下來,開始分發。
楊關拿起一包東西,抵到唐汀之手裏,大校,這是實驗室改良優化過的光譜迷彩服,特別爲適應沙漠環境做出了強化,把這個穿在外面,應該可以完全隱蔽。
哇,光譜迷彩服,這可是好東西。走火把那包東西抖開看了看,外表看上去和普通迷彩服沒太多差別,但是光譜迷彩服的作用,就是能感光,並且根據光譜光差原理隨着環境改變自己的顏色,就像變色龍一樣,能適應任何環境,是埋伏隱藏的好東西。
喬伯也把衣服拎起來看了看,他微微皺眉,好沉啊。
楊關講解道:爲了讓你們的皮膚免受酸性龍血的傷害,這個光譜迷彩服特別融合了你們現在穿的防酸服的功能,而且衣服裝了溫度調節器,雖然重了點,但能抵禦零下十度到四十度之內的溫度,避免人體凍傷和脫水。
迪諾撇撇嘴,現在這個季節,這裏的最低溫度不會超過零下十度,但是白天就難說了,沙漠裏的地表溫度達到七十度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這東西這麼重,裏面再穿上防彈衣,不帶武器的情況下本身就要負重快十五公斤了,你們就不能研發個輕一點兒的?
禿鷹諷刺道:嫌這嫌那,你乾脆別穿,光着屁股最輕便。
迪諾瞪了他一眼,禿鷹也毫不示弱地反瞪回來。
禿鷹這個人由於自視甚高,而且脾氣暴躁,非常不適合和人相處,他的戰友基本已經習慣了他的屁股,但是對於野性慣了的傭兵們來說,禿鷹好像時時都在像他們挑釁,因爲他們對禿鷹的印象格外差勁。
楊關是個很有分寸的人,連忙拉了拉禿鷹,好了,這沒什麼好爭辯的,衣服的重量確實是個問題,不過時間有限,研發人員壓力也很大,這已經是短時間內能做出來的最好的了,各位僱傭兵們朋友們還是穿上吧。
虎鯊也把迪諾拽了回來,硬邦邦地說,聽從僱主的安排。
大家也不再多話,都把他們帶來的光譜迷彩服穿上了身,一穿上之後果然不那麼冷了,雖然重是重了些,但能把他們所處環境的劣勢減到最低。
楊關道:衣服裏的溫差調節器的電池,只夠連續使用八小時,左邊第一個口袋裏有兩塊備用電池,另外,你們本身的行動提供的動能,也能給調節器提供能量,如果電池都用完了又沒時間充電,就靠自己吧。
帳篷很快搭好了,這裏雖然是沙漠邊緣,環境條件已經比沙漠深處好很多,但是風沙依然不小,帳篷被吹得獵獵作響,好像隨時會被刮跑。
他們分配好守夜人員,就四人一個帳篷去休息了。
由於沈長澤和單鳴的帳篷裏還有另外兩個人,沈長澤也沒有太放肆的動作,只是在一片漆黑中親了單鳴一口,然後睡覺的時候一直握着他的手。
那個廢舊的電影城就在獅子山腳下,獅子山是這附近最大的一個鑽石礦區,鑽石含量豐富,一直就是各路軍隊爭搶的財富之山,然而這座鑽石山並沒有給當地的百姓帶了過一絲利好,反而讓所有人淪爲了被剝削的奴隸,他們唯一能夠喫上飯的辦法就是不停地爲貪婪的軍隊開採鑽石,就連幾歲的小孩兒也在辛苦地勞作。
這裏沒有和平、沒有溫飽、更沒有希望和未來。
虎鯊站在一處避風的石丘上,用望遠鏡看着遠處的電影城,大部分建築都被風沙腐蝕了,看上去有些殘破,但是蹲着槍在電影城內來回巡邏的士兵,告訴他們這裏不但有人居住,而且可能駐紮着一個軍隊。
看來唐淨之和當地軍隊合作的消息是真的,這個情形讓他們必須重新擬定作戰計劃,畢竟如果直接和當地軍隊起了衝突,那就意味着可能要與上千甚至上萬人爲敵,他們的目標是唐淨之一夥人,可不想招惹當地的任何勢力。
楊關道:情況對我們很不利,唐淨之得到當地勢力的保護,我們不能貿然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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