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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戰鬥,太慘烈,總該有人以死亡來安撫他們的悲傷。
爲了擴大搜索範圍,他們把十個人分成了兩兩一隊,沈長澤和單鳴進入了一個二層樓的住宅。
倆人把兩層樓搜索了一圈,在一樓的儲藏室附近,沈長澤頓住了腳步。
單鳴問道:發現什麼了?
唐淨之曾經在這裏出現過,這裏有他的味道。
你這鼻子還真好使。單鳴一直專注於搜索,這時候看了沈長澤一眼,立刻就被他肉翼上的傷觸痛了眼睛,他急道:傷口又裂開了。
沈長澤沒有回頭看,而是抖了抖翅膀,沒辦法,這樣的貫穿傷堵不住,只能等他自己癒合。
你這麼走來走去撐得住嗎?
沈長澤點點頭,我一定要先找到唐淨之。
看着他肉翼上不斷滴下的鮮血和身上殘破的衣物,單鳴感到了深深地無力。他抓住了沈長澤的胳膊,你這樣很危險,我知道龍血人失血反應比人類還強烈,因爲變身本身就很消耗體力。單鳴認真地看着沈長澤眼睛,從那眉眼中不難看出疲態。
沈長澤輕輕喘了一口氣,勉強咧開乾裂的嘴脣,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爸爸,要不你親我一下吧。
單鳴冷冷看着他,顯然覺得他沒頭沒腦的玩笑開得不是時候。
沈長澤眉頭緊蹙,輕聲道:爸爸,傷口真的很疼,你親我一下吧。
身上被開了個好幾個大洞,究竟有多疼,沒有體會過的人是無法想象的,但是常年跟各種傷痛爲伍的單鳴,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看着沈長澤灰白的臉色,皺眉道:難道撒嬌就不疼了?
沈長澤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靜靜地看着單鳴,眼中滿是期待。
沈長澤展開龍翼爲抵擋要命的白磷噴濺物時的情境又浮現在了單鳴眼前,那一句讓他揪心的爸爸,那每一顆落在他肩頭的痛苦的汗水,都敲打着他的心。
單鳴頭腦一熱,抓着沈長澤的脖子就吻住了他的嘴脣。
沈長澤雙目瞪大,瞳孔緊縮,他沒有料到爸爸真的會親他。那巨大的翅膀幾乎一下子就把單鳴包裹了起來,彷彿把兩人隔絕在了一個獨立的時空,這裏沒有硝煙、沒有戰火、沒有疼痛和死亡,只有這個溼軟溫柔的吻,和對方熟悉而動人的味道。沈長澤緊緊摟住了單鳴的背,尾巴不自覺地捲住了單鳴的腿,乾燥的嘴脣肆意享受着唾液的潤澤,他們脣齒糾纏,交換着彼此的呼吸,兩顆心貼得極近,彷彿心跳的頻率都變得一致。
這個吻與這個殘酷的戰場格格不入,它美好的不敢想象。
當倆人氣喘吁吁地分開的時候,單鳴黑曜石般的雙眸染上一層窘迫,他伸出手指彈了彈沈長澤的翅膀,你能不能不要亂動這兩片玩意兒。
沈長澤激動地抱着單鳴,不停地叫着爸爸,因爲他一個主動的吻而幾乎無法控制自己。
單鳴這時候不知道怎麼迴應合適,他並沒有想太多,也許這個吻跟因爲孩子生病而給他買平時沒有的玩具差不多,僅僅是爲了安撫他的痛苦,也許這個吻還有些別的什麼,但是他不想細想了,他只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證沈長澤的安全。
他伸出手,用力地掰開了沈長澤纏在他腿上的大尾巴,然後推開了他,如果受不了就立刻坐下休息,不要逞強。
沈長澤抹掉臉上的汗水,臉上因爲興奮而染上了一些紅暈,看上去沒有那麼蒼白了,他含笑着看了單鳴一眼,低聲道:現在沒事了,你在我身邊,我永遠不會倒下。
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一毫地猶豫,單鳴看了他一眼,一陣心悸。
作者有話要說:有童鞋覺得沈爸爸弱爆了,其實是沒有意識到狙擊手的強大。狙擊手在戰場上扮演着灰常重要的角色,可以壓制對方的火力和活動範圍,搶佔狙擊制高點和殺死對方狙擊手基本上是團戰的首要目標,否則隨時有被一槍幹掉的風險,狙擊手躲在沒有人發現的暗處,瞅準時機,給敵人一顆致命的子彈,如果幹掉重要人物,就有機會扭轉戰局。狙擊步槍的穿透能力不是普通的手槍和步槍能比的,我們通常知曉的AK槍族,射速低,穿透力差,是專門針對近距離步兵的武器,防彈背心都擋得住,但是專門的狙擊步槍配合大口徑子彈是可以輕易穿透裝甲車的。龍鱗是不可能比裝甲車的外殼還堅韌的,而且從開槍到命中,四百米的距離不用一秒,沈爸爸是超人,所以躲過了要害,如果是普通人類的話就死定了。不過狙擊手一旦被發現藏身的地方,等待他的就是炮火的集中攻擊,通常狙擊手是冒着生命危險開這一槍的,這一槍可能是他的最後一槍,所以這一槍必須有價值。
106、最新更新
倆人把這間住宅搜索完後,就接着搜索下一間,電影城很快就到頭了,依然沒有人鳴槍示意發現唐淨之的蹤跡。
這個電影城必然有什麼密道之類的地方,唐淨之和沈耀,還有那一大幫子龍血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這時候一直掛在他們耳朵的無線電耳機突然傳來了雜音,接近着,裏面傳來了唐汀之有些急迫的聲音,他問:黃鶯找到通訊干擾器,已經破壞了,你們馬上趕去東南角的出口。
所有聽到指示的人全都往東南方跑去,沈長澤一邊跑一邊問:說說情況。
黃鶯在電影城幾個出口埋設了M18A1反步兵地雷,通訊干擾被破壞後,他通過衛星圖查看了四周,就在剛纔,東南角的一個出口地雷被觸發了,地雷被風沙埋得很深,他們走得急,就中招了。一輛輕甲悍馬被炸翻,裏面出來的人沒有沈耀和唐淨之,但那是沈耀使用的車。另外一輛車也停了下來,他們可能想從那裏撤離。不過事情有些蹊蹺。
黃鶯插口道:因爲地上的輪胎痕跡顯示這兩輛車喫力不深,如果車上有重的實驗器材,輪胎痕跡不會這麼淺,唐淨之不會什麼都不帶就走了吧?
單鳴皺眉道:這個時候保命要緊,還帶器材做什麼。
唐汀之淡道:有些東西可比命重要多了。
沈長澤道:不管怎麼樣,我們要去看看。
不,我的建議是,你們分成兩隊,一隊去東南角出口查看,一隊去西南邊一個雜貨商店看一看。
雜貨商店?沈長澤和單鳴對視一眼,那個地方我們剛剛搜索過,沒發現什麼。
黃鶯接口,我剛剛找到通訊干擾器後,很意外地發現了電影城供電系統的一個分支。這個電影城大部分建築都是沒有電的,只有少數建築還在供電,不過一個電器都沒有,從表面都看不出來,也不可能挖地三尺去找線路,所以我分段測試了電波,幾乎每隔一百米就會有一個供電分支,電力輸送的主要方向就是那個雜貨店。我建議你們再回去看看,也許他們的發電機在哪裏,但更大的可能是,唐淨之的實驗室在那附近。
沈長澤道:楊關,你帶三小隊去東南角出口查看那兩輛越野,其他人撤回來,我們去雜貨店看看。
楊關道:收到,我們已經接近大門。
唐汀之道:要小心,那裏很可能是一個陷阱。
沈長澤帶着單鳴以及另外兩個一人類一龍血人特種兵重新進入了雜貨店,分頭搜索,看到任何可疑的地方馬上彙報。
是。
四人分散開,重新檢查這個看上去很普通的雜貨店,裏面陳列的東西落了一層厚厚的灰,風化的麪包一碰就碎,腳踩在地上都吱嘎作響,脆弱的木地板彷彿下一秒就會被踩斷。
由於這次是重點懷疑這個地方,所以他們看得特別仔細,終於,單鳴注意到牆上一幅羚羊浮雕壁畫有一絲古怪,那隻羚羊的眼睛明顯比這裏蒙塵的貨物要亮,由於它是凸浮的,沒有整體落灰並不奇怪,但如果就着昏暗的光線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這隻眼睛的上方都沒什麼灰塵。
如此細小的地方如果沒有特意觀察,根本無法發現。
單鳴湊近了那副壁畫,隔着一米外觀察那隻眼睛。
突然哪隻眼睛的瞳孔彷彿動了一下,接近着,單鳴通過那隻眼睛,看到了黑洞洞的槍管裏緩緩轉動的機械膛線!
單鳴猛地往右邊撲去,一排子彈把他剛纔站立位置的貨架給打了個粉碎。
單鳴狼狽地滾到一邊,那隻機槍把整面牆都快給打穿了,其他人聞聲趕來,沈長澤上去把單鳴拽了過來,所有人抱着腦袋躲在機槍掃射的死角,等着它掃完子彈。
看來這隻機槍是嵌在牆壁裏的,也不知道他們的哪個動作出發了機關,每分鐘400發子彈的射速,很快就把這個雜貨店打得千瘡百孔,兩分多鐘後,機槍子彈全都射完了,他們才從角落裏爬出來。。
一個特種兵問單鳴,你剛纔幹了什麼?
單鳴狼狽地吐掉嘴裏的灰,露出犯惡心的表情,什麼也沒幹,媽的,我只是走過去。
幾個人朝着剛纔單鳴站立的方向摸了過去,他們把周圍散落一地的雜物搬開,從背心裏掏出萬能工具,把腐朽的地板一一撬開,在撬到第四塊的時候,地板下出現了一個觸發開關。
單鳴看了看,不是炸彈,是按壓似開關,需要至少長達五秒以上的壓力開啓。
萬一踩上去又是機關槍呢?
所以讓他來吧。單鳴抓着兩個人從地上爬起來,退到了安全角落,三個人眼巴巴地看着沈長澤。
沈長澤拍拍手上的灰,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毫不猶豫地一腳踩了下去。
三秒、四秒、五秒
最外圍的兩排貨架突然一左一右分開了,中間的貨架全都往下沉去,地上露出了一個三米見方的洞,中間是樓梯,兩邊是中空的,黑乎乎的望不到底。
四個人反應都很快,全都跳到了安全位置,沒有掉下去。
沈長澤蹲下來看了看,用無線電和唐汀之練習,我們可能發現實驗室了,楊關你那邊怎麼樣?
楊關很簡短地說,遭遇龍血人。
估摸那邊已經開戰了,沈長澤道:我們下去看看吧。
唐汀之道:務必小心。
四個人抱着槍一步步往地下室走去,由於下面太黑,剛走下去兩米就幾乎什麼都看不到了,幾個打開照明設備,但光線射出去十幾米遠就被黑暗吞噬了,周圍的空間靜到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足足往下走了四五分鐘,他們都有些心慌,由於黑暗中很難辨明方位,他們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向下,直到沈長澤感覺到自己的腳踩在了地面上。與此同時,四周一下子光線大亮,名如白晝,四人全都難受地閉上了眼睛。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你們終於找到這裏了。
四人睜開眼睛,這是地下實驗室的一個大廳,造型跟他們在西撒哈拉摧毀的那個有些相似,只不過這個更大,唐淨之就站在他們四五十米外,孤零零的一個,身邊沒有任何人。
幾人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唐淨之手裏拿着一把銀色的手槍,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他對沈長澤說,我要跟他說幾句話。
他沒有說他指的是誰,可是每個人都明白,他在說唐汀之。
沈長澤狠狠地瞪着他,你又在刷什麼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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