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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完飯後,兩撥人馬集中到了自由軍給他們提供的會議室裏,看着身邊缺空的幾個席位,所有人心裏都很不好受。
唐汀之整了整白色醫生服的前襟,低聲道:首先我代表我國的政府和人民,對遊隼此次的幫助和付出表示感謝。其次對你們損失的戰友、兄弟、朋友表示遺憾。
艾爾有些煩躁地扒了扒頭髮,別打官腔了,一點都不適合你。
唐汀之低垂下眼臉,無奈道:那我說你想聽的,餘款我已經轉賬給你了。
艾爾撇了撇嘴,喃喃道:這次的任務完成得一點都不痛快,給我們多少錢都沒用。
楊關擡起頭,眼神銳利無比,他咬牙道:如果你想要痛快,繼續和我們合作吧,幫我們抓到沈耀。
唐汀之擡高聲調喝道:楊關上尉,你要爲你意氣用事說的話負責嗎!
楊關立刻站起來行了個軍禮,大校,我錯了。說完重重坐回了凳子上,雙手抱胸,一言不發。
唐汀之嘆了口氣,對遊隼衆人說,上面還沒有進一步指示,接下來究竟怎麼打算,我也不知道。
虎鯊擺擺手,無論你們怎麼打算,我們都不再摻和你們的事了。無論是沈耀,還是龍血人,本就和我們無關,也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類能夠抗衡的。跟龍血人有關的任務難度太大,遊隼不打算再接。
虎鯊的立場,基本就代表了遊隼的立場,作爲遊隼資格最老的成員,沒有人反駁他的觀點。
卡利點點頭,不錯,我不想再和龍血人有任何瓜葛,賺誰的錢都是賺,我們的訂單很多,跟人打仗纔是我們的職業,而不是獵殺比我們強好幾倍的怪物。
他們雖然都是腦袋別在褲腰上生活的亡命之徒,可是也不至於不要命到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尤其是遊隼裏有一半的人,都是有家的,當回到他們自己的國家,他們是個守法的公民,也是某個女人的丈夫,某個孩子的父親,他們還想多活幾年賺錢養家。
大部分人都對不再接跟龍血人有關的任務表示贊同,也有幾個天生不要命的表示跟龍血人打仗刺激,不過他們的意見最終會是服從集體。
唐汀之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只是,你們此次和龍血人對戰的經驗,對我們的研究非常重要,尤其是很多裝備和武器,你們是第一批在實戰中使用的人類,我們需要大量的實戰經驗作爲改進和研發的數據支撐,我希望你們能跟我回一趟中國,用一個月的時間幫助我們完善數據庫。作爲報酬,第一,我們可以繼續付費,第二,我們給你們的傷員提供最好的治療。
衆人對視了幾眼,然後全都看向了虎鯊。
虎鯊皺了皺眉,看向了艾爾,他說,你覺得呢?
艾爾眯着眼睛看着唐汀之,不會是什麼陷阱吧,我記得幾年前你還堅持要把我們全滅了保守祕密呢。
唐汀之淡淡地說,不是我要把你們全滅了,我只是聽從上級指示而已,現在上級的態度是和你們友好合作,只要你們自覺保密,另外,以沈長澤和你們的關係,你還擔心什麼。
艾爾想了想,確實有道理,但是對於他們這些違法者來說,跟一個國家的政府來往過密,總讓他們覺得不舒服。
艾爾看了一眼唐汀之秀麗的眉眼,心裏略一猶豫,就答應了下來,好,我們去。他用那雙湛藍清透的雙眸目不轉睛地看着唐汀之,輕聲道:你記住,這是你邀請我的。
唐汀之微微蹙沒,心裏沒由來的有一絲擔心,他提醒道:莫瑞先生,第一,你們要籤保密協議,第二,請服從我們的安排,第三,請務必不要做任何違法的事情。
艾爾用手支着下巴,戲謔地看了他一眼,可是,我已經忘記什麼事是違法的事情了。
唐汀之點點頭,我會在飛機上教你們的。
又討論了一下撤離的事情,會議就結束了,當所有人都往外走的時候,唐汀之叫住了單鳴。
單鳴頓住腳步回過頭,沈長澤也跟着留了下來。
唐汀之說,單鳴,你是蘇州人吧。
單鳴挑了挑眉,大概吧。
二十多年沒回過家鄉了,想借這個機會回去看看嗎?中國變化很大,但是我可以給你找出你家的原址。
單鳴語氣有幾分冷,沒必要,我沒什麼想看的。他指着唐汀之的鼻子,威脅道:記住,不準再多事。
唐汀之道:好吧,就當我沒說過。
單鳴轉身走了出去,沈長澤從後面追上來,拉住他的胳膊,問道:爸爸
單鳴猛地轉過頭瞪着他,是你調查我?
沈長澤攤開手,坦誠道:我想知道你所有的事,既然你不告訴我,我只能自己查。
單鳴冷道:我的經歷好玩兒嗎?我自己都覺得沒意思。
沈長澤低聲道:我只是希望比所有人都更瞭解你,畢竟我認識你太晚了。
單鳴推了他一把,轉身往自己的住的地方走去。
沈長澤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背後,尾隨他進了屋。
單鳴掏出他的槍,開始仔細擦拭了起來。沈長澤早就注意到了,這麼做能讓他心情平靜。
他走過去坐到單鳴旁邊,輕聲道:你別生氣了,我那個時候很想你,又不能去找你,所以只能儘量多的蒐集你的消息。你知道嗎,自從我們分開之後,你出的每一次任務、賬戶的每一次變動、在網絡上的一切動向,我都知道,就算你生氣也沒辦法,我就是要知道你的一切。
單鳴瞪了他一眼,你腦子有病。
沈長澤無所謂地點點頭,可能吧,說來說去,如果你不拋棄我,我就不會這樣。說完這句,他語氣又有幾分幽怨,單鳴當初的行爲是他一輩子無法解開的心結。
單鳴心情本就不好,這時候聽到這句指責更來氣,你他媽有完沒完,別成天跟個怨婦似的就記得我拋棄你。我拋棄你又怎麼了?老子樂意。他把槍往牀上一扔,滾出去。
沈長澤硬是把要翻涌上來的怒意給壓了下去,他把槍收好,我不跟你吵,我也不會出去。
單鳴看着這個牛皮糖,心頭就一股火。
一想到他要再次回到中國,以前那些離他很遠的記憶就都浮了上來,怪自己記憶力太好,他以爲自己早就忘了呢。
單鳴往牀上一躺,閉着眼睛想讓自己睡覺,可是現在才晚上九點多。
沈長澤湊過來給他揉按着太陽穴,軟言道:如果你不願意回憶,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人在你面前提。
單鳴沉默了好半天,才說,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家裏人都死光了。
沈長澤彎下身親了親他的額頭,誰說的,還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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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鳴分析可能是自己之前說話又嗆着他了,沈長澤第二天一整天都悶悶不樂,也不喫飯,就在屋子裏在電腦上忙活,單鳴看他好幾個小時都沒離開過座位,鍵盤敲得噼裏啪啦直響。
單鳴是個懶得在心裏藏事兒的人,最後終於坐不住,我說你弄個弄了一天了,到底幹什麼呢。
沈長澤頭也沒回地說,我在找他的下落。
單鳴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誰,怎麼找?
這個電腦不行,我把他的詳細信息發回中國了,我在和他們配合,利用美國航空衛星尋找他的蹤跡。
有成果嗎?
目前還沒有。
那你這麼不喫飯地瞪着電腦就能有成果?你都坐了一天了還不起來走一走。
沈長澤搖搖頭,不用了。
單鳴騰地從牀上跳了下去,繞着他走了兩圈,見沈長澤欲語還休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讓他有些心虛,你小子這是鬧彆扭呢?
沒有。
沒有個屁,你有意思嗎?我生氣了罵你兩句怎麼了?我沒打你都不錯了。
沈長澤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隨你便,我不跟你計較。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弄得單鳴跟個無理取鬧的中年婦女是的,把他嗆得很不舒服,他指着沈長澤,你說清楚,什麼叫你不跟我計較?誰讓你沒事兒去調查我?
沈長澤終於把手指從鍵盤上移開了,他毫無愧色地說,我說了,我要知道你的一切。
單鳴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我怎麼覺得你那麼不正常呢。
沈長澤聳了聳肩,以前我年紀小,管不了你,現在我能管了,我當然要把你看嚴了。你以前的事情我都要知道,你以後的事情我也要知道,無論你走到哪兒,你不能再和別人有瓜葛。
單鳴心想這是給自己撿兒子還是撿爹啊,有當兒子的這麼管着老子的嗎?這不神經病嗎。看着沈長澤認真的眼神,他深深地覺得自己的快活日子可能到頭了。
沈長澤站起身,超出單鳴半頭的身高一下子就給單鳴造成了一點心理上的壓力,他把單鳴臉龐的頭髮撥到耳後,輕緩但堅定地說,你不高興我查,我以後不查了就是。你的過去我參與不了,但你的以後必須都有我。可你說你樂意拋棄我就拋棄我,爸爸,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我不跟你生氣,因爲你太幼稚了,但是你別再說第二次,拋棄我的事,也絕不能做第二次。
有那麼一瞬間,單鳴被沈長澤不容置喙的強大氣勢給震住了,看着日益強大的兒子,他有一種脫離掌控的惶恐感。
單鳴想到自己昨天說的話,確實有點難聽,心虛之下忍不住辯解道:我沒有拋棄你,你只是到了時間離開而已。
沈長澤皺眉道:不管你有多少理由,沒有人逼着你把我送走吧?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過很多遍了,我不想再說,爸爸,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一直沒回答過我。
你說。
那四年,你想過我嗎?
單鳴毫不迴避地看着他的眼睛,想。
沈長澤眼中閃過一絲觸動,他展臂抱住了單鳴,低聲道:這就夠了,你做的蠢事我都可以原諒你。
單鳴忍不住道:我他媽做什麼蠢事了,你再拐彎抹角罵我我真打你了。
太多了,我都數不上來了。沈長澤想起單鳴的口不擇言,想起單鳴的死不認錯,還有那晚他當着自己的面在黑夜中津津有味地聽着一對男女辦事兒,這些事情在單鳴眼裏都不算什麼,卻能輕易就戳痛他的心。兩個人對這段感情的投入,到底是不一樣的,他真的數不過來,單鳴有多少無心的舉動,而他有多少有心的想法。
單鳴不服氣,扯淡!
沈長澤低笑了兩聲,嗅了嗅單鳴脖頸間溫暖的味道。總體來說,他現在還是滿足的,如果他們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兩天之後,他們開始了返程。
由於涉及到複雜的國際關係,他們飛機輪船一起上,幾經週轉纔在中國南海登陸,然後乘飛機直飛到了北京郊外的一處軍事基地。
整個過程遊隼的所有人都是被蒙着面的,如果唐汀之不告訴他們這裏是北京,他們根本不會知道這裏是哪裏,甚至他們怎麼進入基地,基地長什麼樣子,基地有多大,是什麼人來接他們的,他們一概不知。只感覺到他們乘坐的電梯一直往下、一直往下,也不知道深入地下多少米,才終於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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