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吟遊詩人
吟遊詩人是不下於信使的重要人物。
雖然那個名叫科奇的吟遊詩人看起來有些疲倦和陰鬱，但當諾丁村僅有的五個孩子朝他圍過去的時候，他還是掛起了職業般的微笑。
從騾車上拿出自己的綵球，在孩子們的歡呼聲中開始拋擲起來。
亞瑟看了對方一眼，他留意到了對方那隨身揹着的小提琴匣子，腦子裏想起了第二級臺階上的樂譜。
同時又想起了剛剛解鎖的，第三級臺階上的任務。
【第三級任務：諾丁村實在太小，人數太少，爲了早日成神，請發展諾丁村以外的信徒。任務獎勵：魔音提琴的部分信息。】
……
信使瑞克和吟遊詩人科奇將會在諾丁村歇息一晚，然後第二天才會去下一個目的地。
吃了晚飯之後，梅麗將大家聚集到了村子的唯一一片空地上。他們要開始欣賞吟遊詩人的表演了！
當然，這一切都不是免費的，但諾丁村顯然沒有那種黃燦燦的玩意兒。
梅麗只能爲科奇獻上最豐盛的晚餐，然後央求他爲大家表演一場。
科奇其實生得挺高大的，只是由於身形有些消瘦，所以看起來並沒有高大的視覺效果。
他明明挺年輕，卻蓄着半截手指長的一小撮山羊鬍，頭髮呈淺紅蘿蔔的顏色，身上那件拼布服像是用碎布縫製的，五顏六色。
趁着科奇在拋擲彩色木球和講笑話暖場的時候，瑞克再次擠到了梅麗的身邊，“梅麗小姐，萊森城每天都會有吟遊詩人表演會，那些技藝精湛的大師，可比科奇精彩多了。”
知道瑞克這又是再誘拐自己，梅麗禮貌地笑了笑，正考慮着要怎麼脫身。
這時候一隻大手拽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拖了過去。
是亞瑟大人。
“來，梅麗，站這裏來看得清楚一點。”亞瑟將梅麗拽到了自己的旁邊，遠離了信使。
瑞克看着亞瑟的背影和神情羞澀的梅麗，眼裏漸漸升起了一絲怨毒。
表演了一陣子的雜耍和魔術後，科奇從琴匣裏取出了他的小提琴。
所有人都稍稍正了正神色，他們都知道，最精彩的環節到了——音樂會！
“科奇先生這次還會演奏惡魔狂想曲嗎？”人羣中，忽然有人大喊了一聲。
前世見慣了大場面的音樂會以及熱鬧非凡的春晚，這種小場面壓根對亞瑟沒有絲毫吸引力。
可忽然聽到惡魔狂想曲幾個字，心不在焉的亞瑟猛然驚醒了過來。
“大家放心，惡魔狂想曲依舊會當作壓軸出場的好戲。”
隨即科奇將琴弓放在琴絃上，將腮托抵到了下巴上。他的目光瞬間深邃起來，隨着上下翻飛的琴弓，一道道悠揚美妙的琴聲傳了出來。
拉完幾首恬靜的曲子之後，他翻出一張小巧的魯特琴，伴着節奏，以嘹亮的聲音引吭高歌起來。
觀衆們和着他們不曾聽過的歌曲打着節拍，但只要科奇唱起人們曾聽過的歌曲，所有人都會齊聲合唱，蓋過吟遊詩人的聲音也絲毫不以爲意。
梅麗也開心地附和着大家唱起來。
亞瑟發現每首歌的歌詞都是一個故事，或是某個神眷騎士如何殺死一隻土惡魔，或是某個公爵如何保護自己的城池裏的子民。
總的來說，都是朗朗上口的敘事歌。
唱完歌之後，科奇重新拿起自己的小提琴，“現在，將是今晚表演的壓軸好戲——惡魔狂想曲。”
“雖然練習了許多年，但我依舊拉得不是很好，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首先，是第一個章節——「暗夜初召」。”
格林一手捏琴弓，一手抓琴尾，優雅地鞠了道躬，隨即將小提琴架在了下巴上，神情前所未有的專注起來。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等待着第一個音調的響起。
這是一種亞瑟從未感受過的音樂，雖然是用熟悉的小提琴演奏的，但那拉出來的音調玄妙至極，彷彿是一種自己從未聽過的樂器一般。
第一章綿長優雅，琴音曠遠發散，亞瑟彷彿感受到了黑夜降臨，一絲絲清涼的泉水從自己的身體裏流淌而過。
第二章「光月華凝」。曲調開始集中起來，彷彿有一條絲線，將樂曲緩緩收束了起來。
第三章「夜古之徵」。曲調逐漸急促起來，彷彿伴有着刀戈聲響起，音調正循着一道斜坡緩緩攀升，似乎要將人帶入遠古的廝殺戰場。
可就在即將抵達最頂端的高亢之處時，琴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出了深深的失望之情，亞瑟也聽到了梅麗的嘆惋聲。
科奇放下小提琴，鞠了一躬，“很抱歉，惡魔狂想曲只有前三個章節存世，對於它在即將邁入高潮而中斷，我也很抱歉。”
科奇似乎對自己這次的演奏感到很滿意，畢竟這可是號稱世界上最難拉的曲子。因此超常發揮之後他的心情很是愉悅，不禁多說了幾句。
“惡魔狂想曲的譜子，是前輩們在尋找魔印遺蹟的時候找到的，聽說這些曲子上古的時候擁有能控制地心魔物的魔力。
因此每個選擇了小提琴當作主樂器的吟遊詩人，都要學習這道曲子。但很可惜的是，哪怕人們拉了快兩百年，還是沒有能控制惡魔。
也許控制惡魔之類的，都是虛構的傳說，但這並不妨礙這道曲子的偉大，哪怕只有前三章，它依舊是世界樂壇上的巔峯所在！”
“謝謝大家的捧場，今天的表演，到此爲止！”
科奇再度鞠了一躬。
亞瑟此時盯着那道消瘦的身影，整個人都懵了起來，第二級臺階上的那道譜子和它的名字再度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惡魔狂想曲，第四章節——「史詩吟詠」。”
……
演出結束，黃昏降臨，惡魔嘶吼着，從地表緩緩現身。
亞瑟叫住了正準備收拾道具去睡覺的科奇。
“亞瑟……大人？”科奇喊着句話的時候，臉上帶了一絲糾結的猶豫，還有淡淡的嘲諷。
他沒有在意對方的神情，自顧說道：“科奇先生的表演真是無與倫比，我們這小村莊沒有什麼好回報的，不如我也請科奇先生看一場表演如何？”
諾丁村的之外的人並沒有見到自己從天而降，想要獲得他們的信仰，需要展現一些與衆不同的東西。
科奇面露疑惑，就連瑞克也被吸引了過來，輕蔑又厭惡地看着亞瑟。
亞瑟叫住了所有正準備離開的村民，他朝比蒙打了個眼色，巨漢頓時將所有男人都召集了起來。
潘達·羅斯走到了魔印樁後面，捏着兩條麻繩，把一塊黑布朝外面掀了過去。
奈斯·齊格爾登上了木塔，這人就是第一次狩獵時，第一個把漁網當投擲武器扔出去的那個傢伙。
亞瑟讓他充當了高塔戒備者的角色，畢竟齊格林現在是重要的戰鬥力了。
在奈斯的大喝和潘達的奮力一擡中，魔印力場出現一道門戶。一隻可憐的土惡魔衝了進來！
“天吶！這羣人瘋掉了！”科奇見到惡魔突破了魔印力場，驚嚇得連連後退，躲到了瑞克的身後，扯緊了信使的斗篷。
瑞克已經抽出了自己的長劍，拋下科奇衝到了梅麗的身邊去：“不要怕，梅麗小姐，我是二重博眷騎士，我會保護你的！”
雖然這麼說着，但他的眼裏還是有一抹難以掩蓋的畏懼。
科奇見瑞克毫不遲疑地拋下了他，愣了愣，趕忙又跑過去，躲在了梅麗和瑞克的身後。
而村子的其他女性，雖然也害怕，可他們看到亞瑟傲然而立的背影，頓時就冷靜了下來。
“你不用在我這裏，去後面，保護梅麗，別讓那個傻逼信使趁機揩油。”
雖然不懂傻逼和揩油是什麼意思，但比蒙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聽從了亞瑟的命令。
他走過去，蠻橫地將瑞克從梅麗的身邊擠了開來。
“比蒙！”瑞克認識諾丁村唯一的神眷騎士，剛想發狠話。
然而，比蒙驅動起了身上的魔印。
觸及比蒙兇惡的神情，再看到對方胸前和手臂上發出的耀眼白光，瑞克乾笑了一聲：“你晉升了，恭喜！恭喜！”
比蒙拉聳着眼皮，並不鳥他。
科奇看了瑞克一眼，又看了比蒙一眼，然後鬆開了瑞克的斗篷，慢慢挪到了比蒙的身後。從比蒙的肩上探出半個腦袋，朝前方瞄去。
惡魔已經跑動了起來，負責撒網的男人們雖然依舊害怕，可一想到全村的女人都在後面看着，頓時一咬牙，找回平時訓練的感覺，拋出了漁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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