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英雄的葬禮
一衆守夜人執劍披甲跟在他的身後。
他走出去的的時候，鎮民們不發一語，全都抿着脣盯着他。
一大早，全鎮的人都集中到了鎮中廣場，這會兒不管是東邊的，還是西邊的，全都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貝利在亞瑟身後小聲地低咆，鎮民們看着那龐然大物，一半驚懼，一般好奇，沒有憎惡。
但是當他們看到瑪麗安娜被押出大門時，神情開始變得激憤起來。
“爲什麼，這個女人還活着？”有人驚懼地喊道。
“她害死了那麼多的鎮民！”
“燒死她！”
又開始了。亞瑟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克拉鎮這些傢伙還真是不討喜啊。
瑪麗巨大的帽兜被扯下，陽光直射到她的臉上，瑪麗安娜感到了一陣虛弱，若不是身後有人押着她，她已經癱倒了下去。
昨晚被液態惡魔火灼燒的地方已經結了痂，她這會兒看起來面目猙獰，更是可怕。
“燒死她！”
鎮民們再度高喊。
瑪麗安娜瑟瑟發抖。
“你們是要教我做事嗎？”亞瑟冷喝了一聲。
不管自己的行爲是否會導致這些人不信仰自己。
克拉鎮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噁心他，他昨晚剛剛積累的同情，這會兒又要被消耗掉了。
亞瑟的呵斥令鎮民們冷靜了下來。
他們壓制下憤怒和仇恨，回想起昨晚那道耀眼的七色光柱。
“亞瑟大人，請原諒我們的無禮，只是這女人害死了我們這麼多同胞，我們很氣憤。”一個男人解釋道。
亞瑟看向他，對那人有些印象，是很早之前第一個找自己買鹽的鐵匠。
“瑪麗安娜活着，對我還有用處。相信你們中的一些人，也看到了貝利昨晚的表現。它並不是你們口中的瘋熊，它站在人類這一邊。”
“同樣的，我也不希望你們質疑我對瑪麗安娜的處置，沒有我，克拉鎮昨晚已經毀滅了。我希望你們記住這一點。”
本來亞瑟不想說話這麼凌厲的，但他實在不太想對這羣傢伙說什麼好話。
今日不同往昔了，亞瑟也不再只是之前那個“鹽商”。鎮民們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在亞瑟說出那番話之後，也不再駁嘴。
但看向瑪麗安娜的神情，依舊是不善的。
瑪麗安娜暗自鬆了口氣，她還真害怕亞瑟爲了讓衆人泄憤，把她給燒了。
那她昨晚的卑賤就白捱了。
“現在，你們之中還有沒有說得上話的？我需要他幫忙進行災後重建。”
聞言，鎮民們齊齊將目光投向了人羣中央的一個白髮老頭。
“我，應該說得上幾句話。”老人拄着柺杖走上前來。
“老師！”巴姆快步上前，攙扶着對方。
巴姆的舉動讓亞瑟知道了眼前這位老頭的身份——克拉鎮的前庇護者、老葛朗臺的女婿。
他聽過對方的名字好幾次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很老的樣子，頭髮，眉毛，鬍子都是花白的，拄着一根梨木手杖，駝背十分嚴重。
就這？是怎麼駕馭老葛朗臺的女兒的？亞瑟心裏跳了跳。
這老葛朗臺當初還真的狠得下心啊，他現在五十歲，他大女兒撐死了也就三十歲，甚至可能更小。
正值如飢似渴的年紀……
而莫里森，六七十歲了……
呸！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亞瑟立即將這些奇怪的思緒趕出了腦海，然後盯着莫里森問道：“鎮裏的傷員統計完了嗎？”
“沒有傷員。”
莫里森顫巍巍地說道，不等亞瑟疑惑，他又接着道。
“全都死了。”
亞瑟沉默了一下，“多少人？”
“一百二十個。”衆人散開一條道，亞瑟看到了人羣身後那幾排屍體。
已經被搬過來了，大都焦黑一片，不成人樣。
一百二十個！
令人觸目驚心的數字。
亞瑟記得克拉鎮也就八九百人，這會兒直接沒了八分之一。
“沒有躲進地窖裏倖存下來的嗎？”他收回來目光，不忍再看。
“他們會將地窖給破壞掉。”莫里森意味深長地看了瑪麗安娜一眼。
女人不敢對上他的視線，垂下了腦袋。
亞瑟也能理解這些人剛開始爲什麼這麼憤怒了，如果自己的親人也遭遇這樣的事情，他可纔不管什麼領主，救世主，還是什麼其他天皇老子，衝上去就要乾死兇手。
這些吸血鬼的手段，確實是太殘忍了。
瑪麗安娜的調教，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去清理一下廢墟，再找找看還有沒有幸存者，把所有屍體都集中起來，去找些乾柴，等下就將他們焚燒了。
生火做些飯，我的人都餓了。人手的分配你看着來。”
莫里森沒有多言，算是認可了亞瑟安排。
“我們很感激您的幫助，若不是您，克拉鎮已經覆滅了。沙萊娜死了，巴魯也死了，我已經太老了，克拉鎮需要一個新的庇護者，一個不單單隻會畫魔印的庇護者！”
莫里森在轉身前忽然說道。
他現在意識到了，畫魔印只能應對惡魔，而這個世界上，除了惡魔，還有其他邪惡的東西。
亞瑟環顧周圍的所有人，在克拉鎮人眼裏看到了祈求。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克拉鎮，將會沐浴在救世之神的榮光下，我答應成爲克拉鎮的庇護者。”
“我會派遣騎士守護你們，並幫助你們訓練出自己的騎士！”
他高聲宣判道。
雖然救世之神幾個字讓莫里森以及其他鎮民感到疑惑，但他們沒有多問。
三三兩兩地開始散去。
雖然如願成爲克拉鎮的庇護者，但亞瑟並沒有想象中的高興，或許是因爲那一百二十具焦黑的屍體。
很快，焚燒的柴火堆就搭建了起來，一共有十五處。
老葛朗臺親手將巴魯的屍體放上了第一座火堆上。
鎮民們都尊崇地看着那具年輕的屍體。
老葛朗臺或許是尖酸刻薄了一點，但他的兒子巴魯·葛朗臺，在他們心中還是正直善良的。
特別是在他爲了大家而戰死之後，老葛朗臺在他們心中的罪孽已經被他兒子抵消了。
芙拉蒂絲也將沙萊娜的屍體放了上去。然後看了看巴魯那哪怕清洗過，依舊血肉模糊的臉龐。
她知道巴魯喜歡自己，本來她也不討厭這個傢伙。
但是他們之間還沒開始，巴魯就已經走了。
她退了回來。
火堆挨個被點燃——惡魔的火焰和人類點着的火焰，雖然效果一樣，但意義是不一樣的。這一回，他們將徹底化作灰燼。
大火吞噬了所有的屍體，整個鎮中廣場燃起一陣高溫。
焚燒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有人選擇了在一旁觀看，也有人選擇了迴避。
亞瑟留意到芙拉蒂絲離開了人羣，朝鎮子西邊走去。
“你去幹嘛？”他好奇地叫住女孩。
芙拉蒂絲頓住腳，看向亞瑟，“我去接小貝倫，沙萊娜老師去世前答應收養他。”
“收養？”這小貝倫不是還有個母親嗎？
“他的母親患了乳巖症去世了。”似乎看出了亞瑟的疑惑，芙拉蒂絲解釋道。
乳巖？這不就是乳腺癌嗎？
如果從小貝倫出生那會開始算，他媽應該那會兒就患上乳腺癌了，十三四年，確實是乳腺癌最極限的存活時間了。
“他沒有在人羣裏嗎？”亞瑟朝人羣中掃去。
“我沒找到，應該還在家，他家在鎮子最外圍，有可能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真是挺慘一孩子，亞瑟決定將他帶去諾丁村。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芙拉蒂絲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亞瑟當即召來貝利，讓守夜人們嚴加看管瑪麗安娜，然後就跟着芙拉蒂絲離開了。
小洛莉也想跟過來，但是亞瑟讓她好好休息。
現在比蒙和齊格林都已經信仰達標了，亞瑟也傳給了他們救世之神的呼喚詞。遇到情況，他們能立即彙報，亞瑟也能隨時傳送趕到。
不怕瑪麗安娜耍滑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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