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最後一吻,吻你萬千
天空藍的像是要滴出水來,大朵大朵的白雲漂浮,感覺舔一口應該很好喫。
她看得認真,一雙手臂從身後環住他的腰。
顧承風緊緊抱住了她,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親吻她的臉頰。
淡淡的清爽的氣息,帶着消毒水的味道鑽入蘇殷的鼻腔。
蘇殷深深吸了一口氣,勾起嘴角:結束了?
顧承風嗯了一聲。
他化療的時候,從來不讓蘇殷在他身邊。
他說他那個樣子太慘了也太醜了,纔不要讓阿殷看到。
蘇殷縱着他。
距離兩人結婚已經過去了三十年。
蘇殷的面容幾乎沒什麼變化,還是那樣的精緻美豔。
顧承風雖說還是那般修長好看,眼角多了一點成熟男人的細紋,但是卻瘦了很多,整個人帶着不健康的蒼白。
蘇殷回頭啄了一下他的嘴脣:辛苦啦。
顧承風垂下眸子。
兩個人的心臟貼得很緊,他能感覺到蘇殷胸膛的跳動,是那麼熱烈有力。
他的手臂緊了緊,沉默着。
片刻後,像是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晦澀沙啞:
阿殷,我不想治了,我們出去度假吧。
蘇殷身形一頓。
她眨眨發酸的眼眶,深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了?
顧承風:嗯。
確診肝癌也不過是一個月時間,他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
這個死亡率最高的病,無法治癒,治療也只不過讓他再苟延殘喘一兩年罷了。
化療的時候痛不欲生,每一寸靜脈都像是碾碎再重新生長,他卻死死拽着牀單,不發出一點聲音。
阿殷在外面,可不能讓她聽到了。
如果繼續下去,最後會成爲一具枯瘦的身體,連握着阿殷手的力氣都沒有,那樣死去。
纔不要。
他低頭在蘇殷耳邊道:那座島我已經安排好了,上面什麼好玩的都有,景色也很美。我們明天就出發,好嗎。
蘇殷回過身去,扣住他的脖子,看進他的雙眼,又問了一遍:決定好了?
顧承風笑了起來:嗯,求你了。
好,蘇殷點點頭,我們這就收拾東西。
治療顧承風的專家團隊對顧承風的決定並不意外,他被查出的時候就是晚期,確實沒有什麼治療的必要。
接下來還有半年的時間,他至少還能去多看看這個世界,多看看他的愛人,而不是在手術檯上痛不欲生。
收拾東西的時候,花捲在蘇殷的腦子裏問她:
主人你可以治好他的吧?
蘇殷手指頓了頓:上個世界我開掛治好他,是因爲天道從中作祟,但是這次沒有。花捲,這是他的宿命。不管是細水長流還是煙花綻放,人生就是因爲短暫和遺憾才顯得珍貴。
花捲腦子懵懵的,不太懂蘇殷說的話。
但它知道,主人做的決定一定是對的。sdLCΗxWOM
第二天,蘇殷和顧承風兩個人就坐上了私人飛機,飛向那座專屬於兩個人的小島。
停了極爲傷身的藥物,顧承風的臉色反而好了不少,上飛機的時候甚至有力氣將蘇殷抱起來。
蘇殷摟住他的脖子咯咯笑,沒有半點悲傷的意味
這讓顧承風放心了不少。
雖然他以前,手指被劃個小口子也會哭唧唧要蘇殷吹吹,但是一旦出現大問題,反而不敢讓蘇殷知道了。
蘇殷難過,他心裏會難過一萬倍的。
兩人下了飛機,即便是見過了很多美景的蘇殷也不由得眼睛一亮。
湛藍的海面和天空連成一片,大片大片的鬱金香風中搖曳,看不到邊,白色的小風車在花海中慢悠悠轉着。
這就像是一個童話世界。
海風吹得格外舒服,顧承風在蘇殷耳邊輕聲道:
阿殷喜歡嗎?
喜歡!蘇殷點頭。真的很美。
顧承風又靠她近了一下:那阿殷親親我。
蘇殷毫不吝嗇地踮起腳尖,含住他的嘴脣,柔軟的舌尖就鑽了進去。
顧承風開心地要命,抱住蘇殷原地轉了兩圈。
腹部和脊椎傳來刺痛,只是讓他的動作稍微頓了頓。
兩人住的地方是一個大城堡,裏面是訓練有素的安靜的管家。
這真是一次難得的度假。
這麼多年來,顧承風一直爲他的野心而忙着,他將自己的生意做到了貧民區,讓那些最底層的人也能有往上爬的機會。
這當然遭到了議會的反對,但那個時候,議員長女兒莊霖已經在議會有一席之地了。
她是最支持顧承風和蘇殷的人。
改革之路艱難,流血流淚,但終究往好的方向發展。
而這個假期,大概是第一次時間這麼長的假期了。
也是最後一次。
兩個月之後,顧承風的身體再一次虛弱。
即便他沒有表現出來,可是他卻明明白白知道自己的狀態。
不能再等了,他想。
一日,他狀態不錯,拉着蘇殷去射擊。
城堡的不遠處有個靶場,兩人總喜歡玩一些誰的環數高的遊戲。
蘇殷很厲害,但是顧承風也不相上下。
畢竟,兩個人都曾經經歷過極爲苛刻的射擊訓練。
蘇殷舉槍,微微眯眼,隨後食指一勾
十環。
阿殷好棒!顧承風湊過來,像是小狗一樣親了親蘇殷的臉頰,隨後舉起自己手中的手槍,對準靶心。
砰!
他的子彈射入了剛剛蘇殷的射的洞裏。
蘇殷秀眉一挑:你在秀嘛。
阿殷,顧承風啞了嗓子,從蘇殷的身後死死扣住了她的肩膀
阿殷,你還記得你的承諾嗎?你說你會親手殺了我。我一直在等着你的第三次呢。
蘇殷呼吸一窒,心臟猛地狂跳起來。
我記得。她輕聲開口。
顧承風笑了起來:今天是我們認識的那一天,阿殷,你殺了我,好不好?
他難得笑出了一點少年氣,眉眼彎彎。
蘇殷垂眸摸了摸手中的手槍:好。
顧承風直勾勾盯着蘇殷:還有阿殷答應我的,我死在你的手裏,你也要死在我的手裏。
蘇殷擡眼看他,看到他眼中熱烈而又病態的佔有和瘋狂,真的是
和她好像呢。
她勾了勾嘴角:你捨得?
顧承風點頭:捨得。我不允許你去找別人,多看一眼也不行,你這麼漂亮,這麼厲害,全世界都喜歡你,沒有我在你身邊不可以,所以跟我一起走。
他聲音發顫,眸光卻熱烈:你答應我的,阿殷,求你。
蘇殷喉音發顫,卻笑了起來:好。
兩人手牽着手來到了鬱金香花叢中。
在這裏,他們最後一次擁吻。
顧承風難得的那麼用力,撕咬啃食,像是要將蘇殷的血肉吞下。
他們的雙脣都沾着血色。
蘇殷看他:那麼,下一世見了。
顧承風點點頭,轉身一步步走遠。
走到九十九步的時候,他停了下來,轉身,擡手。
蘇殷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的心臟。
顧承風也對準了蘇殷的。
他笑了起來:阿殷,等這個小石頭落地的一瞬間,我們就開槍。
蘇殷點點頭。
顧承風高高拋起那顆紅色的小石頭。
白色風車轉動,鳥兒發出悅耳的鳴叫,微風帶來海風的氣息,花瓣晃晃悠悠落地。
砰!
兩聲槍響同時響起。
男人的心口處盛開豔麗的血花,仰面倒在了花叢裏,驚起一片黃色的蝴蝶。
他瞳孔擴散,嘴角卻是勾着的,像是在做着什麼美夢。
蘇殷茫然的站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一道血痕。
槍法精準到完美的顧承風,打出的子彈堪堪擦過她的臉頰,留下一條傷口。
蘇殷忽然想起他前不久說的話:
阿殷,我最後一次吻你的時候,一定要在你身上留下點記號。
這發子彈,是他的最後一吻。
終究,他還是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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