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焱焱
值日的都一门心思走人,苗菁动作也利索,沒多会儿,教室裡扫了個干净。
“我去倒垃圾,你等我。”铁桶几乎装满,苗菁拎着往外走,“帮我看着书包。”
冬稚点头,說:“好。”
整栋楼仿佛从平日的喧闹中抽离。
隔壁几個班,有两個還有学生在做卫生,一個已经锁上门。
戴眼镜的男生在扫走廊,冬稚记得他的名字但从来沒有和他說過话。她靠着门框不做声,看這個陌生的同班同学细致地扫净灰尘。
天气很好。
冬稚靠在门边,只觉得四周静得快让人入定。大概過去五六分钟,她泛起些微困意,就见拐角冲出来一個身影。
苗菁风风火火拎着空垃圾桶跑回来:“冬稚冬稚!”
“嗯?”冬稚站直,往前迎了两步。
苗菁冲到她面前,捋了下飞起来的刘海,說:“温岑在篮球场上跟郑扬飞打起来了……一群人打成一团,被主任抓去办公室了!”
冬稚一滞,“为什么打起来?”
“不知道啊。”苗菁猜测,“可能是打球起了冲突?”
温岑這人說话有意思,苗菁本来就话多,平时挺爱和他唠闲嗑。冬稚也常借练习册给温岑,相处得還算融洽。
苗菁想,多少算是有点友谊在,便问:“要不要去看看?”
冬稚正愣神,听她一說,点了点头,下一秒,提步往楼道冲。
“哎!等等我,我放下垃圾桶——”
苗菁见她跑得快,赶紧进教室放下桶,返身出去追她。
……
温岑挨完训从办公楼出来,冬稚和苗菁正好赶到,三個人在楼前小路打了個照面。
“咦。”温岑怪道,“你们怎么在這?”
苗菁說:“過来看看。”她往他身后瞅了几眼,“主任這么快就把你们放出来了?”
“哪有那么好。”温岑笑了下,扯动伤口,嘶了一声,說,“本来還要骂的,主任看我們弄伤了,让我們先去诊所。都打电话给老班了,明天来了接着罚。”
冬稚有一会儿沒說话,她盯着他那张脸,挂了彩,青的红的一块一块。
“你们为什么打架?”她问。
温岑默了默,笑說:“嗨,篮球场上磕磕碰碰很正常,谁知道呢,我被撞了那么多下本来就窝火,他先发脾气,那我也沒办法,要打就打呗。”
“赶紧去诊所看看。”苗菁打量他,“身上沒别的伤吧?都在脸上?”
“沒别的,都在脸上。”温岑說,“我這就去,你们回吧。這时候了,你们怎么還在学校?”
苗菁說:“冬稚要陪我去买东西,等我值日呢。”见他沒有大碍,她拉着冬稚打算走,“那我們走了啊?”
冬稚反握住她的手,沒动。
苗菁扭头,“嗯?”
“我陪他去诊所看看。”冬稚說,“你在校门口小卖部等我?我记得過了前面一個路口就有一家诊所。”
“你骑自行车带他去?”
温岑忙說别,“我有车。我一個大男生,让女孩子骑车带我,不得累死。”他看了看冬稚,问,“会骑电动车嗎?”
冬稚想了想,“会是会,但是很久沒骑,可能有点……”
苗菁說:“我也会,不過沒试過带人。要不我骑?”
“沒事。”冬稚抒了口气,松开眉头,“我带他去。”
商定,三個人一块出校门,到小卖部前。
苗菁守着她和冬稚的自行车,在第二家店裡等。
冬稚拿钥匙取了温岑的车,坐上去,整個人从头到脚绷得紧紧的,就连表情也是。
温岑坐上后座,车晃了晃,她脚踩住地,竭力撑稳。
“行嗎?”他在后面问。
冬稚点头,嗯了声。
拧下把手,慢慢加速,骑得還算稳。
冬稚不敢开太快,匀速前行。
开過几家店铺,听到温岑笑了。
她一愣,偏了偏头,但不敢往后看,“笑什么?”
“你這速度,我迈开大步走绝对比你更快到你信不信。”
“……”她脸上闪過一丝赧意,“我怕骑快了会摔倒。”
不笑她了,温岑动了动,稍稍往前倾。他靠近她,问:“哎,你干嘛要陪我去诊所?”
她說:“你眼睛都肿了,我怕你看不清掉坑裡。”
“你盼我点好行不行?”
“……别乱动。”车轻晃,她盯着前面,皱眉,“摔倒了都怨你。”
“行行行。”温岑笑得开心,“怨我怨我。”
冬稚默了一下,问:“你和郑扬飞打起来,是不是跟上次你送我回去有关?”
“嗯?”温岑一顿,“沒有,有什么关。就是篮球场上的事。”
“你帮了我所以他找你麻烦?”
“想多了你。”
“……”
冬稚不說话,温岑也不說。
风迎面来,比往常柔和。
又经過几家店,温岑轻叹了一声气,“你别想那么多。反正沒什么事了,他们人多,我也不是好欺负的。知道我敢豁出去,试過這次,下次他们就不敢再来。”他說,“你上你的课,认真做作业,他们不是吃饱了撑得,应该不会再来烦你。我還指着你借练习册给我呢。”
冬稚紧紧握着两侧车把手,沒出声。
直到過了路口。
“谢谢。”她說。
温岑不知听到沒听到,迎着风吹起口哨。
车停在诊所门口,温岑先下,冬稚扶着车把手后下。一同进了门,老医生看過他的伤,让诊所裡的护士先给他处理。接着便是打针开药之类的事。
老医生开了药单,护士一样样对照着拿药,算下来,总共要九十多块。
冬稚有些为难,她身上沒這么多。拿出手机,正准备给苗菁发消息让她送钱過来,先借了垫付。坐在凳上等打针的温岑突然喊:“冬稚。”
“嗯?”她转头。
温岑招手让她過去。到面前,他从兜裡掏出一张十块,“你帮我去隔壁买瓶水呗,我渴。”
“噢,好。”冬稚应下,沒接他的钱,說,“我有。”转身出了诊所的门。
沒多久,冬稚拎着一瓶水回来。递给温岑,他接了,随口道:“谢谢啊。”
她转身去药柜前,看手机,苗菁還沒回消息。她刚想给苗菁打個电话,护士已经把药装好,将小塑料袋往她面前一丢,“吃多少怎么吃,都写在盒子上了,照着吃就行。”
冬稚一愣,“那個,药钱……”
“不是已经给了嗎。”护士說完,走开去忙别的事。
冬稚转身看向不远处坐着的温岑,他在玩手机。护士配好打针的药,探头叫了一声,他立刻起身。
“我去打针,你等一会。”他朝她看過来,不說别的,只打招呼,說完就进去了。
冬稚站在药柜前,苗菁终于看到消息回复:“要多少钱?我现在過来?”
她抿了抿唇,许久,回道:“沒事,不用了。”
陈文席常在外,和朋友应酬有时晚了直接在外過夜,难得白天在家见着他。他摘掉眼镜,端起茶杯抿一口。
“這什么时候的茶?”放下杯子,他眉头皱了起来。
“前阵子杨太太送我的呀。”
“别弄這些,喝不惯,還是换我常喝的好。”
萧静然嗯哼应一声,倚着皮椅一侧,手臂枕在他肩上。
陈文席拿起书,刚翻一页,瞥她,“干什么?”
“過两個礼拜是什么日子呀?”萧静然挑眉,笑着暗示。
“什么日子?”陈文席說,“你生日嘛,当我老糊涂记不得了?”
“沒忘就好。”她在他太阳穴虚虚一戳,盘算起来,“我生日咱们在家裡吃還是去外面吃?”
陈文席眉头一皱,“在家吃什么,不知道的以为咱家差那两個钱。城中区新开的君华大酒店,那不错,我让人订几桌。”
“你請朋友嗎?”
“請,叫上老刘老周他们,常来往的都請,别得罪人。”他說,“要么直接开两個厅,你们女人家一起,也好方便你招呼你那些朋友。”
“我那些朋友你哪個不认识?”萧静然嗔道,“知道了,都听你的。”
她给陈文席理了理衣领,“我下楼去让他们炖個虫草汤。”說着出去。
陈文席叫住她,“等下。”
萧静然停住,回身,“怎么?”
“你平时给儿子零花钱多给点。”
“嗯?”
“我看他好像缺钱花。”陈文席說,“刚刚上学前管我要五百,我给了他一千。他从来沒跟我开口要過钱,是不是哪裡钱不够。”
“不会啊。他每次出门我都问他钱够不够,够也会给他一百两百,零花钱也每月都给,从来沒少過。”萧静然皱眉,随即放平,“可能是给同学买礼物或者同学聚会花钱了吧。”
“嗯。”陈文席点点头,“反正你多上点心,他也不是乱花钱的人,要你就看着给。”
萧静然說好。
她走了两步,陈文席又叫她,“汤别炖了,晚上老周請吃饭,你跟我一块去。”
萧静然应了,回房挑出门穿的衣服。想了想,琢磨晚上得很晚才回来,不放心陈就,从包裡拿出钱夹,提步去陈就房间。
這孩子哪裡都好,聪明乖巧,一表人才,有出息又让人省心,从不去做让大人头疼的顽皮事儿。读书也不需要人盯着,成绩出众,学什么像什么,到了這個年纪,别說叛逆,连跟她吵架也是从来沒有的。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