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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色的護身符原本的顏色在歲月的洗刷下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灰撲撲的布料上甚至隱隱還能看見未能洗掉的黯淡血跡,水藍色的邊角雖然有着曾被精心再度縫過的痕跡,但落到她手中時卻已經被磨損得完全開了線。
她咬斷線頭,然後將手中的護身符放到茶几上——正好放到那個今天才從郵局取回來的包裹旁邊。
她從下午打掃完衛生之後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縫補這個護身符,但直到現在夕陽西下暮色四合,那個護身符的主人也始終沒有回來。
心底如遭蟲噬,不安焦慮的情緒猶如逐漸沸騰的開水一樣不斷升騰翻攪,沉甸甸的擔憂壓在她的胸口幾乎要令她喘不過氣來,各種揣測思慮在自己的大腦內糾纏不休,令她根本就無法冷靜思考。
她攥住自己的指尖以抑制住自己的顫抖,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想,再等下去了。
再這麼幹坐在這裏傻等,她真的會受不了的。
哪怕只是隨便出去走走也好,吹一吹風理清自己快要炸掉的思緒也好的。
她起身朝玄關走去,出門前不忘跟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神樂叮囑道:
“我出去扔一下垃圾,待會兒如果有客人來說是要取東西,就將茶几上的白色包裹交給人家。”
玄關的門被合上,她轉過身,天空中此刻正燃燒着血一般的夕陽。
腳下的木梯隨着她落下的每一步而發出“嘎吱嘎吱”的沙啞聲響,她提着黑色的垃圾袋來到小巷子口,然後將垃圾按照分類擺放好,接着轉身打算朝樓上走去。
腳步聲。
急促的、慌亂的腳步聲。
她倏然轉身。
映入眼簾的是之前的那個大叔,此刻對方原本就髒亂不堪的衣服上又新添了不少劃痕和裂口。
以及血跡。
她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人緊緊扯住,然後便看到了眼前的男人眼中毫不掩飾的恐懼和痛苦,聽到對方的聲音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不好了,阪田先生他……”
對方接下來斷斷續續說了什麼她已經聽不清了,只能朦朦朧朧地捕捉到一個詞:
“……天人……”
下一秒她就不再身處萬事屋旁的小巷口了。
眼前的景色盡數融去,取而代之的是失火般的夜空,在大火的吞噬下悲鳴着走向崩毀的建築物,路邊散亂着被燒得焦黑的屍體,以及正展開屠殺、沐浴在鮮血之中的敵軍。
七年前的醫療總部。
焦臭、硝煙、血腥味。
求饒、哭喊、詛咒聲。
她站在街道中間無能爲力地看着一切走向崩壞。
熟悉的陰冷嗓音在耳畔細語:
你逃不掉的,矢野悠奈。
作者有話要說:開虐。
之前撒糖已經撒了很多了,接下來進入正片【→→咦,虐就是正片嗎喂——!】。
這周同樣雙更,下次大概週四或是週五更新。
☆、越是擔心的事情越是會發生
一片空白。
雖然只是很短暫的一瞬,但在被突如其來的寒風吹走之前,她確實是看到了。
原本應該預測了她今年運勢的白色紙條上,空無一物。
現在她這種不人不鬼的狀態,連未來也無法看到……嗎?
不對吧,明明就是大凶纔對啊喂。
鼻翼間充斥着厚重的灰塵以及鐵鏽味,悠奈保持着側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的動作,散亂的銀髮遮住了大部分的面部表情,在臉上投下具有隱蔽性的陰影。
耳邊傳來陌生的交談聲,其中似乎身爲首領的男人有着一副尤其沙啞難聽的嗓音,像是壞掉的收音機一樣發出支離破碎的單調音節,光是聽着就令人汗毛倒豎。
她屏住呼吸,繼續裝出昏迷不醒的樣子小心翼翼地竊聽着對話的內容。
“我……我已經把人帶來了,你們還想怎麼樣?!”飽受折磨的聲音發出小動物般的低泣,似乎已經瀕臨崩潰的臨界點。
——是之前那個將她引到這個廢棄倉庫的大叔。
被欺騙了嗎?
也說不上是。
痛苦是真的,淚水也沒有虛假的成分。
只不過是隱瞞了最重要的部分罷了。
“我們說好了的,只……只要我按照你們說的去辦,就會將我的兒子還給我……”明明牙齒都在劇烈地打顫,大叔的聲音卻依舊不屈不撓地響起:“現在該到你們履行諾言的時候了!把我的兒子……我的兒子還給我!他現在究竟在哪?!”
到了最後,扭曲的聲音已是近乎歇斯底里。
周圍的天人聞言發出刺耳的譏笑聲,在這個空曠的倉庫內顯得尤爲刺耳。
“唔,當初我是這麼說的嗎?”破鑼般的嗓音中透着濃濃的惡意:“真是不好意思,我最近記憶有點不大好使啊,讓我仔細想想……”
“你發過誓的!你……”
“啊,好像真是有這麼一回事呢。”
似乎逗弄夠了,也欣賞夠了對方絕望的表情,粗啞的聲音因爲愉快的心情微微上揚:“既然如此,就帶你去見你那個小鬼吧。”
明明稱得上是和聲細語,卻莫名地令人感到一陣惡寒。
“他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