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恨之入骨
想到這裏,她冷哼了聲,故意擡高音量,“有什麼了不起的?看看你們那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應援跑到這裏不知道會影響大家拍戲的進度嗎?”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好似剛纔連續喊咔的人不是她一眼。
林如寧不想跟她一般見識,關贏倒是不想喫啞巴虧,直接還了回去,“剛纔大家都在休息,辛苦了半天挺累的,希望顧小姐你下次可以讓拍戲時間縮短些。”
他說完,還不等顧晨反應過來,就帶着林如寧進了休息室。
關贏靠在那裏翻了翻厚厚的劇本,有些無奈,“照這個進度下去,恐怕我們到年底也拍不完這部劇。”
“沒辦法。”林如寧喝了口水,“下午我還有跟她的戲。”
因爲戲份和女主差不多,所以往後的幾天她會經常跟顧晨搭戲,想起上午她那面無表情並且毫無情緒起伏的演技,林如寧就有些頭疼。
休息時間只有中午的三個多小時,開拍的時候下起了小雨,恰好他們的劇情裏也需要這樣的天氣,於是導演就提早架好了機位。
林如寧的時間觀念很重,特意提早到了幾分鐘,可在大家都準備好以後,偏偏看不見顧晨的身影,就這麼等了半個多小時,這位大佛才慢悠悠地撐着傘從休息室出來,臉上還帶着股倦意。
她悠閒地坐在了旁邊,“導演,下雨天我們不是需要收工嗎?”
導演的臉色不大好,“你沒看劇本嗎?”
她們兩個要拍的劇情很是複雜,講的是林如寧飾演的姐姐和女主相遇,本來感情要好的朋友因爲滅門之仇變成了恨之入骨的仇人,中間的情緒處理很重要,不光是女主,連姐姐都是矛盾的。
她不知道怎麼做纔是對的,在仇恨和友情中不斷掙扎着,不論偏向哪邊都不像是對的選擇,所以天氣選在雨天,更能夠突出這種悲愴的感覺。
林如寧早就發現了這場戲的難度,在開拍前就反覆鑽研過劇中人物的情緒,現在對於她來說可謂是輕輕鬆鬆,很容易就能進入狀態。
可顧晨似乎不太願意配合,不着痕跡地看了眼站在雨裏的林如寧,“要是在這種天氣拍攝,生病了怎麼辦?”
“不會生病的。”副導演也急了,這樣的天氣實在是不好碰上,“我們的防護措施做的很好,何況現在的溫度不低,顧小姐,快上場吧!”
顧晨不悅地撇了撇嘴,十分勉強地將手中的傘放在了地上。
導演打了個手勢,所有人立即瞭然地準備好。
林如寧看着她站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在悽風苦雨裏質問道,“原來是你,我找了那麼久的人,原來是你!”
顧晨和她對視着,沒有回答。
這個眼神本該是十分難過與絕望的,朝夕相處的朋友突然間隔了血海深仇,任誰都會不能接受,可顧晨即便是用盡了渾身解數,眼裏都沒有任何情緒,這讓林如寧很不舒服,總是被她弄的有點出戲。
導演喊了無數遍停,拿着劇本給她將劇情該怎麼演才真實。
雷聲藏匿在黑沉的雲層背後悶悶地劈過,雨越下越大,狠狠地砸在地上。
林如寧靜靜地在雨裏等着,淋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導演臨走的時候衝她點了點頭,算是種抱歉,也算是種安慰。
顧晨自然是注意到了這個小動作,隨即翻了個白眼,“切。”
演對手戲是兩個人共同配合的過程,她停止多少遍,林如寧就要陪着她重來多少遍,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顧晨不是忘記臺詞就是情緒不到位,快到晚上了還沒有拍出一條能看的戲。
這種不斷消耗大家耐心的行爲實在是令人作嘔,導演狠狠地把劇本摔在了地上,“顧晨,你當演員就要有演員的覺悟,到底能不能演?能演就給我好好演,不演就立刻給我滾!來到這裏大家都是平等的,少在這裏給我搞特殊!”
跟導演認識這麼久,林如寧還是第一次看他發這麼大的脾氣。
顧晨被他吼的愣了,站在那裏怯怯地點了點頭。
再次開始拍攝時,她的情緒明顯豐滿了不少,林如寧很快就代入到了角色裏,將那種糾結而又痛苦的情緒展現的淋漓盡致,光是站在不動,靠簡單的眼神傳遞就能夠讓人感覺到那股悲傷。
隨着劇情的發展,她們逐漸爭吵了起來,顧晨和她對比還是差很多,即便是到了只能夠輕鬆演繹的發怒戲碼也駕馭不了,站在那裏乾乾的說着臺詞,情緒起伏只能靠音量大小來體現。
林如寧則完全沉浸於了劇情中,她嘗試去體會,去理解姐姐的悲痛,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兩步,渾身上下都被雨給淋溼了,背對着鏡頭站着,半句臺詞都沒有,卻能夠讓人輕易落淚。
她面前是個人工湖,清澈的水面上漂浮着些許翠綠的荷葉,中間偶爾能夠看到幾朵含苞待放的荷花,雨落在湖裏泛着許多淡淡的漣漪,導演爲了找這個景花了不少的時間,拍出來也確實好看。
顧晨看着這片湖,還有她的背影,突然就哭出了聲來。
她無比悲愴地念着臺詞,緩緩靠近了林如寧。
林如寧站的地方已經很靠近岸邊了,所以注意力高度集中,被她悄無聲息的突然靠近給嚇了一跳,腳下本來就是很滑的青瓷磚,又加上往下傾泄的雨水,身體頓時就不受控制地往湖裏跌去。
她條件反射地朝顧晨伸出手,卻眼睜睜地看着所有事物迅速遠離視線以外,冰冷的湖水帶着股腥氣,爭先恐後地涌入到了她的耳朵裏,鼻腔憋悶到快要爆炸,窒息的感覺讓她不斷往上掙扎着。
林如寧拍打水面探出頭,竭盡全力喊道,“我不會……不會游泳……”
每說一個字,她就要多灌幾口水。
就在這個時候,林如寧模糊地聽到有人跳了下來,沒過幾秒鐘,她的身體就被人從背後環住,快速地往岸邊帶。
導演他們在岸邊幫忙,很快就把她從湖裏救了上來。
林如寧狂吐了幾口水,胃裏不斷泛着噁心,轉身看着坐在旁邊喘氣的蕭厲閻有幾分錯愕,“你,你怎麼在這裏?”
“我要是不在。”蕭厲閻抹了把臉上的水跡,“你早就淹死了。”
本來他只是剛好路過林如寧拍攝的劇組,沒想到進來就看到她掉入湖裏的畫面,因爲知道她不會游泳,所以直接就不假思索地跳了下去。
林如寧仍舊乾嘔着,目光望向了不遠處的顧晨身上。
她掉下去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腳後跟被人狠狠踢了一下,有寬大的裙襬做掩飾,有些小動作很難被發現,所以她即便是當着導演和那麼多人的面也敢做的肆無忌憚。
她深深吸了幾口氣,胸口快要爆炸般的疼。
蕭厲閻碰了碰她的手肘,“沒事吧?”
林如寧想說沒事,可是還沒有張口就渾身軟了下去,眼前的畫面瞬間化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她聽到蕭厲閻在叫着她的名字,可不管用盡多大的力氣都無法回答。
漸漸地,連嘈雜的聲音也聽不到了。
看到她暈倒的瞬間,蕭厲閻的胸口就好似平白捱了幾記悶拳,腦海裏任何情緒和想法都消失了,只是本能的抱着她往外跑,不由自主地念叨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坐在急救室門口,他整個人都還是略微空白的狀態。
直到醫生推門出來,蕭厲閻纔好似重新擁有了靈魂,“她怎麼樣?”
“病人已經脫離了危險,只不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這段時間需要靜養,別的都沒有問題。”
伴隨着醫生的話,林如寧被推到了單人病房裏。
她只覺得好似做了個很長的夢,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上午了。
林如寧望着周圍雪白的牆壁,還有幾分遲鈍,“我這是怎麼了?”
蕭厲閻放下了手裏正在處理文件的電腦,淡淡開口,“驚嚇過度。”
聽到他的聲音,林如寧纔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
本來精神就是緊繃狀態,從掉入湖裏到被救,成倍的恐懼加上緊張實在是讓人招架不住,這樣的結果也算是正常。
林如寧活動了幾下身體,“我睡了多久?”
“兩天左右。”蕭厲閻擡頭看着她,眸子黑沉沉的。
他們對視着,林如寧的目光落在了他眼睛下面的青黑色上,眼神不禁有些閃爍,“都是你在照顧我?”
“不然呢?”蕭厲閻反問道,“蕭夫人想要誰來照顧,那個姓關的?”
要是在平時聽到這句話,林如寧肯定會按耐不住反駁的,可是她現在沒有心情,特別是在看到蕭厲閻的黑眼圈時。
見她不說話,蕭厲閻挑了挑眉,看起來心情還算是不錯,“蕭夫人昏迷的時間叫了不少次我的名字,不想給我個解釋嗎?”
聞言,林如寧忽然就想起來了夢境裏的蕭厲閻,那是以前戀愛時的他,無論是哪方面都讓人心動不已,可能因爲這點,所以她纔會無意識地說了夢話。
她抿着脣,想笑卻笑不出來,“叫蕭總的名字,自然是想你了纔對。”
“在夢裏想我。”蕭厲閻勾起了嘴角,“我倒是開始好奇內容了。”
林如寧剛醒,嘴巴里滿是苦澀的藥味兒,她強忍着不適,“這個是祕密,蕭總沒有知道的權利。”
“我照顧你這麼久。”蕭厲閻附身,居高臨下地望着她清澈的雙眸,“蕭夫人難道就沒有什麼表示嗎?何況,我現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這話倒是沒有說錯,如果不是蕭厲閻來的及時,她可能真的就淹死在那個深不見底的湖裏了。
想到這裏,林如寧稍微有些觸動,反問道,“那我可就要看看蕭總想要我怎麼補償你了,救命之恩,難不成讓我以身相許嗎?”
蕭厲閻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順着流暢的線條滑到了腰間,“你不早就是我的人了,還怎麼以身相許?”
林如寧笑而不語,望着天花板發呆。
“嗯?”見她不說話,蕭厲閻窮追不捨。
林如寧嘆了口氣,勉強用手臂半撐起身體,在他反應過來以前迅速貼上了那緊抿的薄脣,而後又躺了回去,“這樣的補償,蕭總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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