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何教官
蒋校长拉了她一把，沒拉住。
丁副军长诧异地看着這個不像個女兵的女兵，昂首挺胸，像郊游一样地走进了森林。
“這谁呀，這是老找死的嗎？”
蒋校长苦笑：“政治部派的政治教员。”
“不派老兵，派一個学生干什么？学话剧的？”丁副军长非常不满意。
“其它人体力跟不上，就這姑娘行。就是她真沒当過兵，连枪都沒摸過。”
几乎是紧靠着阵地的边缘，一块绿色的草皮慢慢退回到了灌木从中。也许是太靠近阵地，毕竟只是演习，所以除了几個暗哨以外，连巡逻哨都沒有。
雷虎靠在一株倒掉的枯木后面，看着甩着手，雄赳赳气昂昂的女子发呆。
他也不明白這個女子跑来干什么的？是那個学校的学生？虽然穿着军装，雷虎觉得這個家伙可能是唱戏的。
半天才想黄彬指了指已经消失在小路尽头的女子，然后去追已经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的学员去了。
何敏不觉得那個姓丁的副军长真的敢像敌人一样围剿她。就是围剿，只要不开枪，她是不怕的。不仅是政治觉悟，自己从小练到大的武术是吃素的？
她捏死一條已经快要入冬，软趴趴的蛇，缠在手臂上，想通過這样告诉那些士兵，自己并不是刻意惹得女子。
黄彬却觉得头疼。
這個女的是個二的，偏偏是有本事的二。如果黄彬出现，他觉得得到的不是反击就是惊叫。而她的后面，還远远地跟着应该是保护她的两個战士。
何敏走了很久，這是一條山民进山的小路，她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但是走着走着，路就沒了。
所以何敏就選擇了一條自己以为的路走，其实那是山上的动物走的路。
然后她就看见一株大树，居然成精了，還会招手說话。
愣了一下才看清那是一個披着伪装的人，手裡拿着一定五角星的帽子表明自己的身份，還让她不要发出声音。
“后面有人，别回头看，你赶快跑過来。”
黄彬尽量把声音放低。
何敏不傻，她知道应该是遇到特种班的人了，笑嘻嘻地跑過去。
沒想到被那個士兵拉着往草丛中扑過去。
“别乱动，跟着我爬，爬你知道嗎？”
半拖着這個傻大姐，躲到了一個地势低的坑洼，用伪装服盖好，轻轻把压倒的灌木還原。
坑不大，伪装服也不大。所以两個人几乎是挤在一起。但是诡异的是，身边的這個小战士，一瞬间，就好像失去了生命一样，呼吸和动作都停止了。
原本因为陌生男子贴着自己而紧张的何敏，更加紧张了，全身的肌肉就僵硬了。
但是小战士慢慢把伪装服盖住了两個人的头。
何敏搞不清楚为什么身边分明有一個人，可是這個人为什么就消失了。
当因为跟丢了的战士从身边跑過去的时候，這個人又“复活”，消无声息地爬起来。他像动物一样，半爬着逆方向，“窜”进了一條被茂密灌木丛遮掩的深沟。
“如果你不想被人发现，或者我把那两個战士打晕，你最好和我一样爬进来。”
那個战士的声音很低，但是很清晰。
何敏挺拔的身姿還是弯了下来。
转過了山梁，走进了山腰的丛林。总算可以直起腰正常的走路。
一只野鸡被惊动，但是它還沒有飞得起来，就被一把弩箭射在了地上。顺带着几個野鸡蛋也被塞到了何敏手中。
“何教员是吧，你最好学会隐蔽，学会在森林和黑暗中潜行。我們是特种班。你知道为什么叫特种班嗎？”
何敏是在模仿他，但是她僵硬的身体，迟钝的感知，根本不懂得如何躲开树枝树叶，不懂得躲开地上的树根和时候。
“执行特殊任务的战斗班啊。”這是蒋校长告诉他的答案。
“是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之物的班。你不会我們真的杀過万军吧？”
何敏确实常年习武，但是她似乎是学习了一种利于马战和长枪长刀的武术，讲的是勇猛和光明正大，只是有些戏剧化了。按照雷虎的說法，這种战法，在明末的时候，连军户所都不用了。于是成了镖局和卖艺人糊口的“手艺”，只能示威，谁還会和你一招一式地拼斗？
“武艺再好，一枪撂倒。武艺也发生了变化，這方面雷班长最在行。”
這個叫做黄彬的小战士举止怪异，但是何敏扎实的功底让她的模仿起来并不苦难，至少不会像王峰与徐君茹那样，一会儿就喊全身的肌肉疼。
“這我可不信，武艺好，动作快，普通战士根本瞄不准。”对于這一点何敏非常自信。她就是因为這個，才从选拔中脱颖而出的。
“那是普通士兵。步枪或者我這样的军弩，如果在暗中等着你，对方的枪法又很好，你的觉得你有多少生存的
机会。”
黄彬的說法让何敏全身发寒。
“你觉得你能快過已经发射出来的子弹？你顶多能够快多普通战士的射击瞄准动作而已。”
何敏不吱声，因为這是事实。
“所以最好的防御，就是让对方不能发现你。”
何敏不服地问：“那你怎么知道這四周沒有敌人？”
黄彬就笑了：“因为除了我們的雷班长，這片森林裡，沒有第二個人能够在行军的时候，不惊动那只野鸡。”
黄彬說的只是其中的一种，最关键是远处的虫鸟的鸣叫声，随风传来的气味，风声中是否掺杂了异常的声音等等。這和何敏走過之后，一片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严格意义上来說，是你害死了那只野鸡和未来的小鸡崽子。如果是在我們的作战過程中，你還有可能害死其他的战友。這個世界上，除了枪，還有手雷、机枪、火炮等等武器，身手再好，抵不過敌人密集的火力。暴露就是死亡的前奏。”
何敏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兜着的野鸡蛋。原本因为有美味而兴奋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你为什么懂得這些。就是警卫连的人也沒有這样做的。”
“老兵们沒有不懂的。别人不是不懂，而是沒必要跟你說。你是不是看到其它学员逃进森林的时候太狼狈，太难看？”
何敏心裡太受伤了，因为這和她以前的学习以及观念完全不同。她现在不承认，但是却知道当时自己就是這么想的。而且自己是以最优雅，最光明正大的模样进的森林。现在看来，自己是多么可笑。
“难看沒事，這帮家伙只用了几分钟，就跑得连雷班长都要用心找才能找得到了。”
就在黄彬教训何敏的时候，在另一侧的山沟裡，雷虎被几個家伙压在地上，六個打一個，而且雷虎就算非常不错，也沒有自信能够对付他们两個以上。所以雷虎发掘自己被包围的时候，就放弃了彻底的抵抗，只是为了自己不被打得很难看而进行了一些防护。
“别打别打，我是特种班班长雷虎，你们這帮崽子，再打我還手了啊。”
老兵，還是老侦察兵，当然知道這個全身披着伪装的家伙就是雷虎，但是他们就是想揍他一顿。好好的把自己调過来，丁疯子一定会真的拿炮轰他们。派整個连過来像抓小鸡一样抓他们。沒有丁疯子不敢干的事情。
一個大脚印印在了护着脸的胳膊上，被雷虎抓住机会，瞬间就把踢自己的那個家伙扭倒，压在身下，才结束扭打。
雷虎就抬头看一只躲在一边，但是抽冷子打得最狠的一個家伙。
现在他已经坐在了不远处的树根上，手裡居然有一把冲锋枪，這大概是特种班第一把先进武器。
“你叫什么？枪哪来的?”
被自己压着的家伙笑道：“我认识他，他叫李投诚，枪是他抢警卫连的。”
“行了，他叫李诚。旧军兄弟，打過上海，去過印度，从缅甸爬回来的。還沒和我們开一枪，部队就起义了。”
坐在身边喘气的一個东北大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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