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死，一線之間
“你怎麼能如此篤定患者是急性闌尾炎？”
秦翰蹲下身子，檢查着病人的狀況，冷靜分析了起來。
“病人頭腦有發熱跡象，突發劇烈疼痛且集中在下腹部的麥氏點，這是非常典型的急性闌尾炎症狀。”
錢江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秦翰說的非常正確。
對於有經驗的醫生而言，這種判斷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可在剛纔那個緊張的關頭，秦翰能夠如此冷靜迅速地得出結論，這讓錢江有些喫驚。
“這位患者的確是急性闌尾炎。”
錢江說完，眼神望向劉長清等人，正欲開口批評幾句。
畢竟有幾人是他親自挑選而出，寄予了不小的希望，卻在這種時候掉鏈子。
可正在這時，方纔還在抽搐的老奶奶突然身子一僵，竟直接暈厥了過去。
錢江臉色頓變，立馬開始對病人進行簡單的檢查，迅速得出了結論。
感染性休克！
這個消息一出，衆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一抹凝重。
急性闌尾炎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治療，感染就會蔓延，比如闌尾出現壞死穿孔，患者整個腹部肌肉發硬，導致腹膜炎，引發感染性中毒休克，甚至危及生命！
眼下的情況，必須馬上進行手術。
可在列車這種環境裏進行闌尾切除手術，這幾乎是天方夜譚！
即便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錢江，這會兒也是面露愁容，略顯無奈。
女孩兒見衆人都沉默了，一把上前拽住了錢江的胳膊，用近乎哀求的語氣道：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奶奶，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奶奶出事啊！嗚嗚嗚！”
女孩兒的哭聲撕心裂肺，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往下落。
車廂裏的乘客無不面露憐憫惋惜。
錢江心中動容，他的行李箱中是帶了一小部分手術器械的，可眼下這種環境根本無法進行手術，一旦出現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失去的不僅僅是他多年來的聲譽，更有可能是一條命！
這個險，他不敢冒啊！
“你們有什麼想法？”
錢江再度望向幾個實習生，希望借他人之口來說出內心的無奈。
這次李靜兒率先回答：
“病人眼下情況危急，最好的方案是立刻進行闌尾摘除手術，但列車並不滿足手術條件，風險極高，所以只能等列車在最近的站點停靠，提前通知站點的醫療人員做好準備，第一時間送往最近的當地醫院。”
錢江聽後對李靜兒投去讚許的眼神。
李靜兒所說，的確是最恰當的方案了。
“動車還有多久可以到杭城？”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錢江愣了一下，扭頭見開口的人正是秦翰。
女乘務員這會兒也有些驚慌失措了，查看了一下手機後表示最快也還剩一個多小時。
“地鐵站距離最近的醫院有多遠？”
“差不多……半個小時路程。”
“那也就是說，如果採用保守的方案，最快還得等兩個小時才能進行手術。”秦翰沉聲道。
此話一出，錢江在內的衆人沉默了。
身爲醫生和未來醫生的他們當然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在醫療搶救中，哪怕一分鐘都至關重要，更何況足足兩個小時，可扎心的是他們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着病人承受休克死亡的風險。
錢江臉色鐵青，緊咬的嘴脣微微顫動，沉默良久後，他緩緩打開揹包，取出了一套精簡版的手術器械。
可他遲遲不敢進行下一步動作。
多年的經驗不斷告誡他，決不能冒這個風險。
然而，老太太的情況卻愈發嚴重，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失，最後甚至連嘴脣都開始發紫。
女孩悲慼地跪在地上，趴在奶奶懷中失聲痛哭。
“奶奶，不要離開我，奶奶不是最疼我了嗎，奶奶不是說要看着我結婚生小孩嗎，都不算數了嗎？嗚嗚嗚，奶奶你不要不理我啊！”
錢江轉過身，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李靜兒等人心中也是波動不止，但這種情況並不是他們能處理的。
車廂的諸多乘客紛紛閉目，替老太太做着祈禱，希望得到幸運女神的庇佑。
可是，如果祈禱真的有用的話，還要醫生幹嘛？
一道身影突然閃到了老太太的身前，手中還順勢拿起了錢江沒敢拿起的手術器械。
錢江猛地一驚，他當然知道秦翰想做什麼，可身爲帶隊老師的他不能眼睜睜看着秦翰冒險。
“秦翰！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這種情形下哪怕是梅奧診所最頂尖的主刀醫生都無法保證病人的生命安全，你這是在冒天大的險！”
秦翰兩世爲人，曾登頂醫學之巔，豈會不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
但他從學醫的第一天就曾經發過誓，絕不會置病人於不顧。
“不及時手術，病人撐不到停站的。”秦翰面色嚴峻道。
“秦翰！這時候你就別譁衆取寵了行嗎？你代表的是我們學校，要是出什麼三長兩短，學校的聲譽你擔當的起嗎？”
開口的人是劉長清。
李靜兒也是用擔憂的眼神望向秦翰，似乎在勸秦翰別衝動。
可秦翰，心意已決。
“錢主任，我現在自願退學，從這一刻開始無論發生什麼，都是我個人行爲，與金山醫科大學無關！”
秦翰言語間，眼神裏堅毅無比。
那個眼神，讓錢江心底一顫。
“現在必須給你奶奶進行闌尾摘除手術，但手術有一定的風險，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你考慮好了沒？”秦翰看向女孩兒，態度誠懇。
女孩兒望了眼昏迷的奶奶，銀牙緊咬着點了點頭。
“拜託你了！”
得到家屬的同意後，秦翰立刻將老太太抱起到了乘務人員的休息室，這幾乎是列車上最安靜的地方了。
錢江等人也是跟了過來。
“秦翰，你沒上過手術檯，這種手術不是你能做好的！這跟平時的實驗操作完全不同！交給我吧！”
錢江在剛剛那個瞬間被深深觸動，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決定。
可秦翰並未理睬，而是自顧自地開始用碘伏棉球做簡單的術前消毒，然後熟練地戴上了手術手套。
最後，他拿起了一柄手術刀。
這一刻，一種熟悉的感覺席捲全身。
上一世，他早就達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即便穿越後尚未徹底熟悉這具身體，但那種骨子裏的感覺是不會丟掉的。
他看向老太太的腹部，腦海中瞬間模擬出一道最合適的切口。
緊跟着，下刀。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錢江甚至都來不及阻攔，可當他看見秦翰切開的手術刀口後，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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