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秋天日記

作者:景霞
九二年十月二十七日

  早上起牀打羽毛球的,有風,反而昨晚散步回來打了一會

  又過回離開家的獨立生活。

  我一夜失眠,總是在預想明的事,想了大半夜。

  明,明纔算吧。

  二十八號,早上還很疲倦,六點多鐘,鄧雪梅就叫我起牀。

  我還在賴牀,她出去一會回來叫我,看我還沒起牀,生氣的把被子掀開,兇得什麼似的去別人家做事了還這樣,現在不養成好習慣怎麼行?我也生氣了,頭還暈的,站在那裏呆呆的。我想自己又不用上班,昨夜又晚睡,她培養好習慣,那要趕着上班或要去旅行,趕着五點起牀也要早起嗎?她自己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爲什麼一定要強行別人也要像她一樣?她的強制讓我生氣,跟她在一起生活等於爲她而活,每早起睡眠不足也沒精神做事。

  我們一起打羽毛球,打完了又跳舞,她我沒有三姐那麼“醒目”,做事姐比我能行,我要是長期與她生活要把她氣死。

  我想她那麼專斷,姐與她生活在一起也末必合得來。我們又去草坪散步,看學生上學,行人匆匆,聊,哪個男人怎麼遷就她,還我到了別人家要醒目些,對他的孩子好些,做好了將來是有前途的。

  我也想自己會盡力做好,可不知人家女主人要怎麼纔算好?

  喫過早餐跟着去買菜,我先回來,聽那女的有人來接我了。

  看那司機戴副眼鏡,他也望着我。

  車上,他放了一首《朋友》的歌曲:“人生如夢,朋友如霧”,一路聽歌也不言語,竟也想家想到有情人了,在這物慾橫流的大城市裏,也只有聽到這歌聲才讓人有情感吧?

  去到女主人家了大略做的工作,她:“做好了也不會虧待你,做兩三年找個新工作,戶口轉下來,逢年過節給你東西,也是人情,不是應該的,不要像那幾個保姆,和別人去比錢,嫌錢少又不安心做事,到頭來還是兩頭空,安心做好吧,反正你就當這裏是自己家,幫自己家人或自己做事,不要當自己保姆。”

  了不少,然後我們去買菜做飯,熟悉環境。

  喫過午飯,鄧雪梅的外甥鄧偉平來了,他也戴副眼鏡,人不高,在坐了一個多時,兩點鐘才走。

  他公司的事,我坐着在聽,她他越來越滑頭,不老實話。

  “我怎麼不老實?”他一笑時臉上有兩個酒窩,又有些誠實,不像滑頭的人。

  她:“不過這對你在社會還是有用的,你以爲我不知道,騙別人還是可以的。”

  他:“到時調動搞好了才從頭到尾告訴你吧,現在有苦難言,”

  在這個大城市,都是靠能力打拼喫飯的地方,竟爭也十分的激烈,這裏的人活得也很累。

  他問我:“你和我阿姨是同事噢?你也是停薪留職的?我是掛職的,交三十五元。”

  他問我樂昌氣怎樣?還聽他:“我現在專忙調動,別人也不理他們”

  下午和她一起送她兒子君上學,然後帶我去了她老公上班的公司,進了辦公室,那蔣總像個霸道總裁的樣子坐得高高的,一不二的君主,那些職員彙報工作進出也是心翼翼的誠惶誠恐,我也有些害怕,一個女職員叫女主人:“蔣太好,”低聲下氣的心,多像電視劇裏的場景。

  蔣總問我:“在樂昌幹什麼的?”

  我害怕地:“供銷單位”。

  “他媽的和鄧偉平一個單位,你爲什麼不幹?”

  我看了看鄧偉平,不敢意叫他幫我回答:“那裏工資也發不出嘛。”

  他又:“樂昌很多人都下來了。”

  蔣太:“我叫她不要和外人比什麼錢。”

  蔣總:“不要嘛,叫鄧偉平進來,先辦暫住證,辦兩年的,明年這裏招工,去樂昌招一批,三年後轉下戶口,在我任職期間。”

  “要六張照片。”我下去二樓拍照。

  和女主轉去銀行取錢,等了一個多時,結果竟落空,腳也站痛了,最後輪到了五點鐘下班,她的心情也不好,一路上也默不言語。

  回去做晚飯。

  又一夜不眠,又在想白他過的話,他象不象油腔滑調的人。

  九二年十月二十九晴

  我開始了真正的保姆生活。早上洗衣,邊洗邊想,就是做了家庭主婦,也要做這些事呀:買菜,燒開水,搞衛生,做飯。不會開煤氣,打不着火,原來沒煤氣了。

  曬的衣服掉下地,弄好又清洗,飯又焦的,弄好煤氣炒好菜,女主人羅桂也遲迴來。

  下午也沒事可幹,那人帶我去熟悉路,去她兒子上學的地方。

  這裏打工也不過四百多元一月,還要看老闆臉色行事,怎麼也比不上自己當老闆好,打工不被炒就是自己“炒魷魚”,爲掙一碗飯喫多麼艱難。

  出來纔不過幾,我卻感覺像出來了半個多月,不是不適應這裏的生活,也不是孤獨寂寞,只是,只是真的覺到自己活得己經很久,彷彿很多年了,覺得活着沒什麼意思,在哪裏不是這樣呢?並且這裏不一定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有錢又怎樣?做人,並不一定要在什麼大城市,只要快樂。這裏打工的人也沒時間去做夢,他們蛇口也沒去玩過。

  九二年十月三十日晴

  這裏氣溫和,在家裏要穿秋衫,在這裏只穿襯衫就可。

  我奇怪自己爲什麼不想家?變得這樣無情?又不寫家書。

  早上仍是搞衛生拖地洗杯抹凳買菜,反正都是要一個早上來打發,晚上那司機大鄧來帶路,去蛇口的那條路住宿,那裏的宿舍象民工住的,那女的躺在牀上露胸的睡。

  不知是白累了,晚上一睡在牀上看書就眼困了,寫不了日記和信。

  有時我想賭氣不寫信回去,有時又想不寫又讓母親擔心,她那麼老,經得起多少個擔心?韓燕你寂寞時就寫信回來吧,阿君也叫我寫信,可我什麼也不想寫,連自己都不能安心,擔心煤氣打不着火主人沒飯喫,真想做不好就回去。但我會做好,不讓他人來嗤笑瞧不起我,我也不想與鄧雪梅聯繫,就是她強要我出來的,我當然有些怨氣了,爲什麼要走回頭路?所有的人都在看不起我,而我卻又那麼任性自我,真的不想活了。

  君時又很乖,時又不聽話,他一氣我,我就有想哭的感覺,也忍着不哭。

  九二年十月三十一日

  想不到活了這麼久纔是十月的最後一,前幾我還會算着要是在樂昌上班在上什麼班?是中午班的話也挺無聊的,是早班的話下午正睡覺,那裏一起上班的人一點也不想他們了。

  稍習慣了家庭生活,又沒什麼忙了,象家庭主婦的孤獨寂寞,宮中怨的生活,老公外出工作,妻子在家無事可幹的那種孤獨,我不是想要過這種生活嗎?這種不受上司的氣,在家呆着沒有氣受的生活。

  現在感覺落寞了,去買了一本《深圳青年》來閱,又熟悉了線路,下午也睡覺,日記也留着不寫,書也不看,每中午一點鐘空閒,兩點鐘起牀坐大的車送君上學,四點半回來哄他教他寫作業,就早上忙些。

  晚上司機大鄧依然還來帶路,一直等女主羅桂回來,君趁機淘氣,帶回兩條狗,玩得滿身是汗,叫睡覺不睡,他這樣一慪氣我又有哭之感,他親我時又胖又大力氣,我反抗都難。

  他親我的臉時讓我帶他一輩子,以後老了他養我,我:“姐姐不嫁人了?”

  他附在我耳旁不好意思:“嫁給我。”一下又:“等姐姐嫁了我就送一件禮物給姐姐的兒子玩,這麼多保姆你是最好的一個,爸爸獎厲你,媽媽打我時你還爭我,那些保姆和我媽一起來打我。”

  當他了這麼多癡話時,我又有想哭的感覺,覺得這癡孩子癡起來時也是蠻可憐的那種孤獨,需要人陪伴。

  他:“我爸以後就叫你去公司上班。”

  女主人也過君大了些會自理了也不要請保姆了。

  三年,三年後我也老了,也不想去工廠打工,在這陪着心過日子又沒有愛情的滋潤怎麼受得了,安得了心嗎?回到宿舍一個人,晚飯她也沒回來喫,想起她:“女人找太多的錢也沒什麼用,就不是圖找個好老公嗎?”

  我也不知怎的會這樣想:就當自己是死的吧,我不是不想活了嗎?是的,就當自己是死的活下去吧,活下去,現在什麼都沒有,將來也沒櫻

  寧願在城市當個老闆,總比在大城市當打工仔好吧?我怎麼又喜歡漂泊?

  九二年十一月一日

  終是十一月了,十一月,重新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有重新,何必結束?

  是星期,可以九點鐘過去,我去了買菜,買早餐籠包,洗衣,沒洗完見蔣總出去找狗,君不在家我去叫他回來,見他衣溼狗毛也溼的,我一,蔣就一掌打君,用腳踢他,打他時,君躲在我的背後,露出驚恐,我擋着他,連我也遭一掌,心裏也委屈極了,也沒看過老爸這樣打兒子的,真是拳打腳踢看也不看的亂打一通,恨不能把他打死的兇樣,他不哭,我倒是想哭,無緣無故的被打兩拳,心裏着實屈着氣。

  然後拖地,做午飯,來了客人,午飯時和他舅不知爭論着什麼,桂榮開始大聲辯,他兇,她再下去越越多,吵了起來,他己氣極,一拳甩過來指着她:“你滾”,她再鬧,他真的站起來要打她,要沒客炔開,她就定要被他打跌下地,他那麼高大肥胖,穿着睡衣睡褲,眼睛紅絲絲,看了都怕,露出兇光時更是可怕,鄧雪還他很好人,一個暴君打饒氣勢,又大聲,像野蠻部落的人。

  想着自己老受這窩囊氣,又壓抑拘謹的生活,看到鄧平和女主人好,自己也想向他訴不習慣。

  晚飯時我還是第一次這麼尷尬,他們沒喫完在聊,我自以爲他們己喫飽飯,主動去收拾桌子,他露出兇光看我,讓我無地自容,所有的人都怕他,奉呈拜他,心翼翼,連我也要這樣就不值得,因爲我不要搞什麼戶口下來,我想明就走,等不了過年再走,過年後就真不幹了。

  這裏的人活得也累,累得也無趣,爲生存,生存的竟爭。

  那司機坐在沙發上也睡着了。鄧雪梅明回去樂昌,帶口訊問我有什麼對家裏人講?有什麼講呢?既然來到這裏,就要捱它三個月,是得是失也無以清和計較,自己也擔心自己的安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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