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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雄关漫道

作者:吱吱
((豆丁())(豆丁原创论坛())数十万的))((豆丁())(豆丁原创论坛())数十万的))((豆丁())(豆丁原创论坛())数十万的))暾哥嘴裡的“沈世雅和我們家打架”了的话,认真想想,還真說对了 沈世雅并沒有大规模的出兵,只是经常会和燕军发生一些小小的摩擦,但有时候,小摩擦也会升级为零零星星的战役 齐懋生脸色冷竣:“四叔走一趟北江郡,和沈世雅谈一谈,條件不妨放宽些……打了三年仗了,我們燕地也需要修整修整了有什么事,等后年开春……” 大家心知肚明,开始讨论起這几年的行军操练起来 等大家散的时候,已是月上柳梢头 皎洁的月光象银子似的洒在院子裡头,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桂花香 齐懋生微怔 又快到秋夕节了 暾哥,就是秋夕节得的 夕颜嫁過来這几年,還真的沒有好好地過一個秋夕节 想到這裡,他不由笑着对众人道:“我們今天也来過個热闹些的秋夕节” 歌舞升平地繁华景象可以暂时冲淡一下战争所带来地紧张 众人都說好 “那我能不能等秋夕节過了再去北江郡”四叔齐炻立刻讨价還价道 龚涛等人哄笑:“可以可以您只要九月初十赶到北江郡即可” 齐炻摸了摸鼻子沮丧地道:“那我還是明天就出发” 大家就站在院子中间热烈地讨论了一会關於怎么過秋夕地事然后才各自回府 齐懋生高兴地回了梨园 顾夕颜正倚在临窗大炕的迎枕上,指挥着丫头们收拾暾哥小时候的衣物 “回来了”看见齐懋生,顾夕颜懒懒地打了一声招呼 這段時間,夕颜的精神好象很差的样子 齐懋生就有些讨好地把大家准备好好地過個秋夕的决定告诉了她,谁知道顾夕颜一听,竟然象小孩子似的在他怀裡哼哼:“怎么会這样啊?为什么我和秋夕节总是沒有缘份啊我的那條百花不落地的裙子還沒有机会穿呢……這几年還可以冒充冒充小姑娘,等過几年,拖儿带女地,只有留着给媳妇穿了” “又說什么胡话”齐懋生不满地道“還冒充小姑娘……” 顾夕颜就有些任性地抱着齐懋生:“反正我不高兴,不高 齐懋生望着她那娇憨的脸,笑道:“這都不高兴……今年我带你去买花灯,放河灯,猜灯迷……一定算数” 那年,顾夕颜诱惑他沒去成,這三年,又一直打仗,齐懋生根本就沒有回家過秋夕节,大家也沒這心情…… “你算数有什么用……”顾夕颜就嘟着嘴握着齐懋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要他答应才行” “夕颜”齐懋生满脸惊讶 顾夕颜妩媚地斜睇着齐懋生,点了点头 “那你昨天晚上還……”望着還沒有退下的春秀,齐懋生把沒有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我也是今天才确定地嘛”顾夕颜娇嗔道 齐懋生就有些紧张地摸了摸她的腹部:“那你有沒有哪裡感觉不好的” “沒有啊”顾夕颜也有些迷惑,“和怀暾哥的时候一样连晨吐也沒有……就是有点想睡……” 齐懋生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說到這裡,他象想起了什么似的俯身在顾夕颜的耳边低语:“這一次,可不能再自己哺乳了,要让乳娘养,知道了嗎?” 顾夕颜一怔 齐懋生却在她耳边低语:“你只管孩子了,我怎么办?” 顾夕颜掩嘴而笑 顾夕颜再次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燕地高层,各家的女眷都带了东西来看顾夕颜,梁掌珠本来也想去的,可上次在齐府地遭遇又让她心裡有点忐忑,而且她還有一些私学上的事急需商量顾夕颜 梁掌珠就托徐姑娘去见顾夕颜:“你去看看情况……”徐姑娘很意外:“我嗎?” 梁掌珠笑着点头:“多和少夫人接触一下,对你以后有好处而且,国公爷的意思,想让齐家来掌管私学和孤儿院,你去,也和少夫人约個時間,我想单独和她谈一谈” 徐姑娘微微有些吃惊:“齐家想掌管私学和孤儿院?那這样一来,岂不又办成了官学和义庄?” 梁掌珠也正为這事担心,她眉宇间就流露出几分郁色:“所以要和少夫人好好地商量商量……”可她上次去燕国公府的两位主人都沒有见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回避這件事“本来這事就是少夫人帮着办起来的,可我管了這么多年,哪能沒有一点感情……”說到這裡,她不由流露出几分伤感 针线班子也好,私学也好,孤儿院也好,对那些孤儿寡母的人有多大的帮助,沒有人比她的体会深了现在是齐灏当国公爷又有顾夕颜支持這件事就算是交到官衙,相信那些人也会好好的管理可十年之后百年之后呢……也许她考虑的太远了,可她真心希望這些事能薪火相传的办下去 “徐姑娘,你就帮我走這一趟這件事,其他人去,我還真地不放心” 徐姑娘温和的眸子渐渐变得笃定,她微笑着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的意思转达给少夫人的” 顾夕颜是怀孕,又不是生病,可趁着這個机会想和她接近关系的不在少数 水至清则无鱼 顾夕颜并不介意這种交际应酬但当她看到徐姑娘的时候,還是微微有点吃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徐姑娘给她請了安,笑道:“梁姐姐有事走不开,所以特意让我来看看少夫人” 顾夕颜這才放下心来,让人上了茶 徐姑娘谢了一声,接過茶来客气地饮了一口 茶到口中,她就怔了怔 顾夕颜见状,忙道:“怎么是不是不好喝?” 徐姑娘见顾夕颜很关心的样子,欠身笑道:“不是這茶很好喝,好象是江南的毫针……我很多年都沒有喝到這样的好茶了” 顾夕颜就笑道:“看样子你是個懂茶地人,难得你喜歡,我让人给你包一斤带回去喝” “一斤”徐姑娘怔了怔 顾夕颜就解释道:“宝剑赠英雄……我是個不喝茶的人,你既然喜歡多拿些去好了” 毫针一向是贡品,到了燕地,那就是千金难求了徐姑娘是個懂茶地人,自然知道這其中的珍贵,对于顾夕颜的大方,她有些不好意思:“這也太贵重了……” 贵重与否,因人而异的 顾夕颜毫不在意,让杏雨去找端娘拿茶叶 徐姑娘就趁着這机会委转地把来意說了 顾夕颜认真地考虑了一会,道:“我知道刘家少奶奶的意思了這件事,我們的确要抽個時間谈谈才好你去帮我问问,看她今天下午有沒有空能不能来一趟” 徐姑娘来地目地达到了,心也安了下来 趁着等杏雨拿茶叶地机会,两個人闲聊了几句 顾夕颜心裡暗暗有些吃惊 這位徐姑娘品味很高,而且对时事政局也有自己的见解,不象是一般地女子 两人正說着话,春秀就进来禀道:“少夫人,花生胡同的大少奶奶来看您了” 方少芹嗎? 顾夕颜微怔 两人還是今年正月十五见過一次面 “快請进来”顾夕颜笑道 徐姑娘就站起身来:“夫人有客,我就回避回避” 大家都是女的,有什么好回避的再說了這屋子只有這么一点大,回避,能回避那裡去 谁知道徐姑娘竟然准备去耳房 那可是顾夕颜的梳洗如厕地地方 顾夕颜皱了皱眉:“徐姑娘,你也是個大方的人,何必如此拘礼” 徐姑娘脸色一红,正要說什么,方少芹已撩帘而入 看见有人,她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 现在燕地只有是能拉得上一点关系的,都会往顾夕颜屋子裡跑 她并沒有在意笑道:“哎呀,還有客人啊” 顾夕颜就向方少芹介绍:“這位是我們慈心孤儿院地院长” 徐姑娘低垂着头,姿态间带着几份卑微地朝方少芹曲膝行了一個礼 方少芹淡淡地点了点头,坐到炕前笑着问了问顾夕颜的情况 寒暄了两句,杏雨带了茶叶来 徐姑娘就远远地给顾夕颜行一個礼,轻声道:“少夫人,那我就先走了” 顾夕颜点了点头,喊了杏雨送徐姑娘出去 她回過头来,准备再和方少芹說几句话却看见方少芹的脸色煞白神色惊恐,一副魂不守舍的仓皇模样 “少芹少芹,”顾夕颜喊她,“你這是怎么了?” 方少芹半晌才回過神来:“沒,沒什么?” 话虽如此,她却立刻起身道:“婶婶,我還有事,先走了”沒有等顾夕颜有什么表示,她就如被鬼追似的急匆匆地出了门 顾夕颜就朝着杏雨使了一個眼色 方少芹不顾仆妇们惊诧的目光,提着裙摆一路追了出去 当那個削瘦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时,她不由大声喊道:“徐姐姐,徐姐姐,請留步” 瘦弱却显得柔韧的身影顿了顿,然后有些无奈地转過身来:“少芹,好久不见了” 方少芹泪盈于睫:“徐姐姐,真地是你” 徐姑娘轻轻点了点头:“可不是,真的是我” 当年,徐姑娘出事的时候大家都不敢相信,后来被送到了道观,然后象所有曾经有過這种经历的女子一样,消失在了大家的视野裡,消失在了大家地心中……却沒想到,有一天会在這种情况下相遇 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又为什么会到了燕地?這些年是怎么過的…… 有很多的话要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徐姑娘淡淡地笑,为方少芹解围:“我沒有做那些事……” “那你为什么不到跟六伯母解释解释?”方少芹不解地问 徐姑娘望着她明了的笑:“方家地人知道,徐家的人也知道,何必要我這小女子出面去解释” “徐姐姐,您這是什么意思?”方少芹惊愕地道 徐姑姑却答非所问地道:“当时,我也不甘心,想知道为什么,所以从道观裡逃了出来后来我知道了一些事,准备到燕地来,找燕国公齐灏……可這一路行来却让我觉得自己地痛苦在真正的苦难面前是如此的卑微……少芹,你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有时候,人要学会退一步……” 方少芹怔怔地望着徐姑娘,眼泪如雨般地落了下来:“徐姐姐,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受的是什么罪……你要是知道,也不会說的這样轻松了……” 徐姑娘犹豫半晌,上前轻轻地搂住了方少芹:“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個……” 那和善地语气温暖地怀抱,她已经很久沒有感受到了 方少芹扑在了徐姑娘地怀裡,放声大哭起来 “我自幼就和方少卿订了亲,他却迟迟不愿意来迎娶我,总說,男子汉大丈夫,应先立业后成家我听了,只有高兴,觉得自己找到了一個有责任心地郎君可他中了状圆却不入仕,也不提成亲的事,反而到各地去游学,說是为了趁着年轻地时候增加一些见识方伯父不同意,可方少莹却每每为方少卿解释、开脱我心裡隐隐觉得不对劲,就有意地接近方少莹,希望能从她那裡得到一点点消息”徐姑娘轻轻地拍着怀裡的方少芹,面带微笑的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好象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有一天我在方少莹那裡做客,看见方少卿的小厮在少莹屋门前徘徊好象很着急的样子,而少莹见了,竟然不动声色,派了贴身的晓月去见那小厮……他们两兄妹的這番举动,是让我觉得鬼祟,我就让秋吟跟着她们……谁知道,秋吟竟然一去不返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又不知道這件事与方家有沒有关系,而我最担心地是怕父亲知道了去找方家的人理论,所以我偷偷地去找方少莹,想让她帮我打听打听方少莹不断地向我保证,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可過了几個月,秋吟的事都沒有给我一個准确的回音突然有一天,方少莹约我去徐家城外的一座别院见面,說是有了秋吟的消息我心裡虽然觉得不妥,但是自家的庭院,我還是去了,谁知道……竟然就出了那样的事” 方少芹抬头,神色游离:“你是說,你是說,是方家害了你?” 徐姑娘疏离地笑:“我們徐家,又何曾脱得了关系……” “徐姐姐……”方少芹满脸地震惊 “少芹,我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看得明白一些,選擇一條能活下去的路走而已”徐姑娘怜悯地望着方少芹 “能活下去的路走……”方少芹神色恍然地喃喃自语 梁掌珠那边,一接到消息就梳装打扮了一番去见了顾夕颜,而且开门见山地谈了自己的想法 顾夕颜听了,沉吟道:“如果办成民间的,以后也一样会面临很多的困难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大家合办,由我們来具体管理,依靠官家的势力……” 梁掌珠道:“我也考虑過,只是觉得可能性不大” 顾夕颜就想到了现在一些基金会的运作模式,然后换成梁掌珠能理解地方式讲给她听 两個人一直說到了太阳西下才有了一些章程 “就照少夫人地意思我再商量商量韩姐姐,到时候,少不了要請您出面帮着圆圆场”梁掌看天色不早了,就笑着结束了今天的话题 顾夕颜笑道:“瞧您說地說起来,這件事還是我给闹起来的,累了少奶奶一年四季操劳” 两人說了几句客气话顾夕颜就要送梁掌珠出门 现在這個時間,谁敢让顾夕颜随便走动,梁掌珠自然是态度坚决地推辞 两人就站在门口寒暄了几句,顾夕颜就看见红鸾带着几個小丫头走了過来 她不由地暗暗着急 這個丫头,可别這时候出什么状况才好 梁掌珠也看见了红鸾,就笑着给红鸾行了一個礼:“三姑娘,好久不见了” 红鸾神色间就有了几份拘谨,她曲膝给梁掌珠還了一個礼,客气地喊了一声“少奶奶”倒把梁掌珠吓了一大跳 顾夕颜忙把梁掌珠支走:“少奶奶還是赶快去趟龚府,說起来,這事還有些急” 梁掌珠应了一声又和红鸾打了一声招呼,這才转身离去 梁掌珠一走,红鸾就满脸期待地望着她:“刘谨的她娘是你叫来的嗎?” 顾夕颜解释道:“是啊,找她来是为了私学和孤儿院的事” 红鸾的眼神就渐渐暗淡下去 魏夫人对崔氏說地话,端娘已经委婉地告诉了她 红鸾进屋给顾夕颜請了安,就要走 顾夕颜奇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怎么人来了,却不說了呢?” 红鸾很少出晚晴轩,就谈不上和顾夕颜有什么交流了 她迟疑地道:“我听說刘谨的娘来了,還以为……” 实际上崔氏已经打听清楚了,刘谨還沒有订亲,今年十五岁,只比红鸾大一個月,梁掌珠這段時間也正为他的婚事发愁家裡稍微好一点的,嫌他们是外来户,家裡差一点的,梁掌珠又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儿子 顾夕颜头痛道:“你只见了刘谨一面,怎么就知道他的好呢?” 红鸾辩驳道:“他解题很漂亮从来不拐弯抹角,他一定是個好人” 顾夕颜就有些啼笑皆非 红鸾见顾夕颜不以为然的样子,生气地道:“真的,你不懂,他一定是個好人” 火石电光中,顾夕颜突然想到有人通過打牌交朋友,說在牌桌上可以看到一個人地人品好不好,這算不算是殊途同归……也许红鸾就有這样的认知呢? 顾夕颜很无奈地想 她就想着找個合适的话劝慰红鸾别急,门外却传来霍霍地鞋声齐懋生冷着脸进来了 红鸾就象见了猫的老鼠似的匆匆给齐懋生行了一個礼就跑了 齐懋生脸色铁青地站在屋子中间胸脯一起一伏地大口呼吸着,很象很生气却又要隐忍似的 齐懋生从来不在她面前发脾气也不把公务上的不顺心带回梨园 顾夕颜不由奇道:“你這是怎么了?” 齐懋生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半晌才道:“她又在這裡吵什么?又要什么?” 顾夕颜怔了一会,才明白齐懋生口中的“她”,指的是红鸾 她忙笑道:“沒怎样,就是和我說了一会话” “說话,”齐懋生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那是說话地口气嗎?我真不知道,她怎么就不能象你几分……” 红鸾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在家裡也待不了几年了,一旦出了嫁,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和齐懋生相处的机会那就少了,這個时候,顾夕颜并不希望這些琐事使她们父女之间罅隙大 她嘟着嘴娇嗔道:“你這是在嫌我沒有把她教好咯?我已经很努力了……” 齐懋生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不要转移话题……老這样宠着她你看她现在,哪有一点规矩” 顾夕颜的神色间就有些恍惚 齐懋生微怔 夕颜是很少這样的,难道是刚才的话說的太重了 齐懋生就坐到大炕边拉了顾夕颜地手:“怎么了?是不是孩子调皮了?” 顾夕颜怔怔地摇了摇头,轻声地道:“懋生,如果我不是顾家地女儿,這样跑来跟了你你還会对我這么好,对我這么敬重嗎?” 是不是有人說了什么? 齐懋生望着有顾夕颜细细蹙着的眉头,不由亲了亲她的鬓角:“傻丫头,都在一起這么多年了,還问這些乱七八糟的問題” 顾夕颜就拉着齐懋生的手撒娇:“你說嘛我要听你說”齐懋生就笑着抱着她:“会,会对你好,会敬重你地” 顾夕颜回拥着他,把头搁在他的肩头,怅然地說:“红鸾說她想嫁给刘右诚的长子……刚才,我們正在争辩呢” “什么?”齐懋生直起身来,“看中了刘右诚的长子?什么时候?她怎么会认识人家地?到底出了什么事?” 疑问一個接着一個象连珠炮似地,神色间又是一片凛冽,让顾夕颜都有小小的畏缩了一下 她定了定神,缓了一口气,這才把那天在崔家发生地事告诉了齐懋生 齐懋生气得发抖:“不行,這件事,决对不行她就象……”尽管心裡抱怨,齐懋生還是把“叶紫苏”三個字嗯了下去,“沒长脑子……” 顾夕颜搂住了正要起身的齐懋生柔柔地道:“也有人說,我沒长脑子呢” 齐懋生愣住了 “懋生,在别人眼裡,我也是一個沒长脑子地呢” “怎么能這样說,”齐懋生急急地辩道,“夕颜,是谁說了什么?” 顾夕颜摇了摇头:“懋生,我們在各自的世界裡,都是独一无二的”她含笑地望着齐懋生轻轻去吻他鬓角地白发,“懋生对我,是最珍贵的,绝无仅有的……” 甜糯的声音裡,透着化不开的浓情 当崔氏再次踏入梁掌珠的家时,梁掌珠被她带来的消息惊呆了 梁掌珠抚着胸,喝了一大口凉茶,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国公爷家的红鸾姑娘嗎?” 崔氏就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齐灏要把女儿嫁给他们家,当然是天大地荣耀求都求不来的姻缘可那齐红鸾的孤傲在燕地的士族中也是出了名的,她可只有刘谨這一個儿子啊 想到這裡她不由喃喃地道:“是不是搞错了?我們家谨,是個书呆子,一年四季也不出趟门……会不会搞错了” 崔氏望着犹疑不定的梁掌珠,笑道:“错不错,叫了令公子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梁掌珠望着崔氏坚持的目光,只好把儿子叫了出来 刘谨一到,梁掌珠就怕他不知道情况乱說话似的解释道:“谨儿,崔家的夫人来给你提亲了,是燕国公地嫡长女……” 刘谨也很吃惊,怔了半天,才把這消息消化他红着脸,望了望梁掌珠,又望了望崔氏,脸上却露出了焦虑,嘴角微翕,低下了头 崔氏见状,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从怀裡掏出一個小匣子递给了刘谨:“這是我們家三姑娘给你的,說你要是做出来這道题,她就嫁给你” 刘谨和梁掌珠都怔了怔 梁掌珠不由抚头:果然气焰嚣张 刘谨接過匣子打开一看,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他朝着崔氏和梁掌珠作揖行礼:“我去做题了”声音裡,隐隐透着快活 崔氏就想到了顾夕颜的话:“如果那刘谨不拒绝做题,這事,到是两厢情愿……到时候,就是梁掌珠再不喜歡红鸾,有我在中间圆着,不会让红鸾做出仵逆之事的” 崔氏心裡就有了几份办成事了的高兴:“少奶奶看样子,我這杯喜喝,是喝定了” 梁掌珠望着莫名其妙高兴的刘谨,只觉得背脊发凉 等刘右诚回到家裡,梁掌珠就抱怨道:“也不知道谨儿是怎么想的……当时那個高兴劲,我可是拦都拦不住找個推脱的借口都沒有” 刘右诚在梁掌珠的服伺下换了衣裳,笑道:“這是好事,有什么好推脱地” “你知道什么啊?”梁掌珠嗔道,“這可不是做生意,這可是娶媳妇” 刘右诚捋着衣袖坐到了炕上,喝了一口梁掌珠递過来地凉茶,正色地道:“我們地谨儿是怎样地人,你還不知道啊聪明到是聪明,算起帐来不用拔算盘可你正经叫他去收收帐什么的他看着這個也可怜,看着那個也怜悯,哪裡是個做生意的料……我看不如就娶了国公爷的姑娘,早点抱個孙子,趁着我們還有這力气,好好把孙子教出来,免得临老了,连這份家产都给他败光了” 梁掌珠沉默半晌,還是有点不服气地喃语:“我們家谨儿心善,也不至于象你說的,把家产都败光了啊” 刘右诚哈哈大笑起来:“他做了国公爷家地女婿凭着那份嫁妆,估计也可以吃一辈子了……我們還省钱了” “去你的”梁掌珠失笑着拧了一下丈夫,“你就是钻到钱眼裡去了……我看,除了钱,你沒哪样东西看得上眼的” 刘右诚就捏着妻子的手暧昧地笑:“我不還看你上眼嗎?” 娶個媳妇好過年 红鸾是十二月十日嫁的 十裡红妆,羡煞旁人 可也有人窃窃私语:“怕是看中了国公府這块牌子” 梁掌珠听了气结,刘右诚却道:“看中了又咋样,又不是我們一家看中了,可這花就落到我們家了這說明我們家儿子有本事你应该高兴才是,有什么好气的” 梁掌珠啼笑皆非 红鸾进了门,除了不爱說话,不爱搭理人,梁掌珠也挑不出她其他什么毛病可這毛病,对着刘谨的时候就沒了,两個人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总有說不完的话加上红鸾一进门就怀了孩子梁掌珠就沒有什么好挑地了 顾夕颜听到這消息的时候,不由得汗颜 两人的预产期也就相差五、六個月 果然到了四月十二日,顾夕颜顺利地产下了一個男婴,红鸾地孩子则是十月二十八日生的,舅甥两個只隔了半岁 這一次,齐懋生无论如何也不同意顾夕颜亲自哺乳,顾夕颜好說歹說,使尽了手段,才为二儿子暄哥争取到了三個月的哺乳期,所以在暄哥六個月的时候,顾夕颜又怀孕了 魏夫人和端娘都很高兴,顾夕颜却整日懒懒的,也沒有多的时候去管暄哥了她心裡总是觉得对不往暄哥,沒有像照顾大儿子那样的照顾二儿子可暄哥却并不十分的粘母亲,他一开始下地走路,就喜歡跟在哥哥后面跑 暾哥却对這小不点不太感兴趣,母亲在跟前的时候,就敷衍一下,母亲不跟前了,就和晗官跑得不见踪影了,惹得暄哥扶着门槛大哭,跟着地嬷嬷婢女怎么劝都不能让他止住眼泪 顾夕颜已经显怀了,望着嚎啕大哭的暄哥,也只能摸摸他的头,然后带了他去临窗的大炕睡午觉 暄哥得到了母亲的安慰,很快就睡着了 每次怀孕,顾夕颜都沒有晨吐的现象,只是很嗜睡 迷迷糊糊间,她就听见了碎瓷声 顾夕颜惺忪地睁开眼睛,问一旁打扇的春秀:“這是怎么了?” 春秀忙放了扇子去看,不一会,她就折了回来,道:“暾哥和晗官打起来了” 顾夕颜无奈地摇了摇头 這两孩子,都跟着魏夫人习武一言不合就动手 “那又把什么东西给打碎了” 春秀有些惶恐地道:“把西屋的多宝格子给推翻了……嬷嬷们正在收拾呢” 西屋是书房,裡面有很多齐懋生的东西 顾夕颜就皱了皱眉:“让她们都出去……你把端姑姑和墨菊、红玉叫来,让她们收拾” 春秀应声而去 墨菊前年生了一個儿子,红玉则生了一個女儿因为儿子多,女儿少,红玉家地闺女就成了稀罕了就连齐懋生见了,都要停下脚步逗一会有一次,還摸着她的肚子道:“這一次,我們生個女儿” 顾夕颜听了,掩嘴而笑 二儿子暄哥,长得也象父亲,齐懋生就想生個象顾夕颜似的女儿了 两個人都盼着,对這一胎充满了期待等端娘她们的时候,顾夕颜還是有点担心西屋地东西她地起了身,趿了鞋子去了西屋 两個罪魁祸首早跑得不见影子了,多宝格格子被扶起来了可屋子裡到处是凌乱的物件被打碎的,是多宝格格子旁的一個大梅瓶,原来插在梅瓶裡的两枝牡丹花被甩到墙角 顾夕颜苦笑着扶腰去捡那两枝牡丹花 那可是齐懋生为了她一句话特意让人从熙照移栽過来地 硕大地花朵下面,是一本被瓶梅瓶水浸湿了的书 顾夕颜忙把书捡了起来,心裡却叨念着:可千万别是什么重要地资料才好 直起身来,顾夕颜就怔住了 竟然是那本桂官還给她的《道德经》 這也是很珍贵的孤本,被水淋的湿漉漉了,纸上的字迹都晕开了 顾夕颜顾目四望,沒有发现帕子這类的东西她就拎着书回了东屋的卧室,拿了一條棉帕子去吸书上地水渍 可帕子一拿起来,顾夕颜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些纸都象面糊似沾到了帕子上,露出晶莹剔透的莹光来 顾夕颜吃惊地把书拎了起来 阳光下,纸面中露出来的东西如钛金似地光洁,却又如绢丝似的薄软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顾夕颜背脊发凉,忙冲进了耳房,打了一脸清水,把《道德经》浸泡在了水裡 不一会纸面开始发软 顾夕颜犹豫了半晌,把手伸进盆裡,指甲轻轻地刮了刮书面,纸屑立刻一团团地脱落,露出了光洁如镜般的纸片,一页页的,在清澈的水裡荡漾出明亮的光芒,刺得顾夕颜眼睛发涩 “夕颜,夕颜……”门外传来齐懋生的呼喊 顾夕颜抓起一條帕子就盖住了面盆 她急急出门道:“怎么了?” 齐懋生神色微怔:“夕颜你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這么难看?” “哦”顾夕颜摸着自己的脸,“很难看嗎?可能是沒睡好” 齐懋生就上前扶了她:“快到炕上去躺躺” 两個孩子隔得太近了,他一直有点担心夕颜的身体 顾夕颜在齐懋生地搀扶下上了炕,齐懋生就笑着摸了摸暄哥沁着密密汗珠的头:“屋裡怎么又沒有人?” 顾夕颜笑道:“刚才暾哥和晗官玩,把西屋的多宝格格子都给推翻了,我让嬷嬷们都出去了,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齐懋生帮着顾夕颜拿了一個迎枕靠下,看她的目光中就有了几份不安敏感的顾夕颜脸色白了,急切地道:“出了什么事?” 齐懋生犹豫了一会,才道:“我可能過几天要去山南郡……” 顾夕颜一怔,道:“是不是沈世雅,又有什么动作了?” 齐懋生点了点头 這几年,沈世雅一直小动作不断 “孩子出世的时候,我尽量的赶回来” 顾夕颜担忧地望着齐懋生:“你,你有把握嗎?” 齐懋生亲昵地摸了摸顾夕颜的头,眉宇间,尽是睨视天下地自信 顾夕颜望着耳房的方向,如蝴蝶羽翼扇动般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齐懋生走后,顾夕颜在很长的一段時間内都神色恍惚,家裡的人都以为她是在为齐懋生担 当第一朵雪花飘落在雍州城头的时候,顾夕颜正和暾哥坐在炕上剥板粟子吃 暾哥接過母亲手裡的热板粟一口咬下,然后把剩下的一半塞到暄哥的嘴裡 顾夕颜忙拦住暾哥:“不能给弟弟吃,他還小” 暄哥却望着哥哥手裡的板粟嗷嗷大叫 暾哥抱起弟弟坐到炕几前,选了一個最大地板粟壳递了弟弟,暄哥急不可待地含进了嘴裡,不哭了 顾夕颜无奈地笑着夺過暄哥手中地板粟壳,若有所思地问暾哥:“暾哥,你想不想跟着姆妈学认字” 暾哥塞了一個板粟在嘴裡,含含糊糊地道:“是不是王先生的学问不行?那我還要不要跟着王先生学呢?” 顾夕颜笑着摸了摸暾哥地头:“我們教的,是不同的东西王先生教你的东西要学,姆妈教你的东西也很重要……以后,你就知道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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