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老爺我錯了

作者:水鏽紅
對於店小二的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拎着老母雞湯的遲白芷也是不以爲意,以前在坊內幫工時,有時候店內生意太過火爆,往往少年便會被石爺給喊出門去,大手一丟,扔一條擦布給他去做那端茶遞水的店小二,少年也是不感意外,雖然疲累但是比起在後邊獨自制酒來的有意思的多,往往能看到一些個有趣的人和事,上次就有一次看見個像是喝醉了的公子哥兒,抱着身旁好友一頓亂啃,引得坊內客人啼笑皆非,最後這位公子哥兒被好友硬是活生生一拳打暈,然後給抗在肩上擡了回去,自那日起少年就是下了個決定,以後絕對不能喝醉。對於這些明面下的一些個腹誹和冷眼,已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所以少年並不感到任何奇怪和惱怒,當下摸了摸懷中銀錢,覺得自己這個舉動實在是好極了,能省則省。

  柳左搭着遲白芷肩頭,腳步緩慢行走,走了一會已是到了土壟街街口,他轉頭望向少年,踟躕片刻,最後開口道:“其實啊,對於今天所講,我並不在乎,就好像是不是君子,是不是小人,與我何干呢?”

  柳左擡了擡頭望天,然後語氣一凝,“如果是我結交的好友,我纔不管他是不是君子或者小人,只要是我柳左的朋友,這便足夠了!”

  說至最後,少年眼神飄忽,拍了拍鼓脹的肚皮,咧嘴一笑道:“我其實骨子裏根本不喜歡做這學讀一事,喫累不討好,我不願做那心懷天下的善人,也不願做那滿嘴大道理的讀書人,這些在我看來都是沒用的,你想想看啊,如果你心懷大善,處處與人講道理,但是那人比你有錢,或者是比你身板子硬,你覺得你的道理能派上用場嗎?而且我也沒有這份閒心和耐心,雖然認識一些個大字,但是大字組成的一篇篇大道理,我卻是一個都看不明白,也不想看懂。我只想做那奇義雜記裏的仗劍走天涯的劍客,或者是赤手空拳闖蕩江湖的武人,只要拳頭大,那我說的都是道理!都說事事講道理,但有時候真的是能講道理的嗎?”

  少年越說越激動,最後手舞足蹈起來,攥着個拳頭虛握,拋出一個直指人心的問題。

  遲白芷用心想了想,覺得有些沒道理,但是又有些道理,便不再多言,只是兩人搭着肩膀彼此攙扶向着巷子內走去。

  最後走到石頭坊門口前,少年一腳跨入門檻,一腳放在門外,轉過頭神色認真的說了一句:“我覺得有些事情,只要是對的,不管對方有錢沒錢,身板子硬還是不硬,它就是對的,就像花開必有果,有水必有人,是一個道理,但是之後如果他不願意和我講道理,那就比一比拳頭大小。”

  將心中一番話說完,少年腳步輕快邁入其中。

  柳左在門口隔着衣裳摸着肚皮,用心想了想,最後扶着是木門挪步。

  酒臺處的老人呵呵一笑。

  然後板着個臉繼續叭叭抽着大煙,精心撥打算盤,並未在意少年的造訪,只當是理所當然。

  遲白芷對老人道了聲好,然後將手中打包好的老母雞湯放在酒臺處,撥開幕簾朝着後方走去,走時回頭望了一眼,示意柳左快點跟上。

  約莫是喫的過多,肚子一時之間還尚未消化,柳左緩緩挪步到酒臺處,對老人點了點頭,咧嘴一笑道:“石爺,這雞湯可好喝了,您嚐嚐看。”

  然後撥開幕簾腳步扶着牆壁慢慢走了進去。

  老人依舊精心撥打算盤,抽着大煙,只是在少年身子隱入幕簾後,老人放下手中煙桿,吐了口煙,背對着幕簾開口道:“氣運即來。”

  幕簾中緩慢扶牆而行的少年腳步驟然停頓,有些弄不清楚這四個字的意思,然後搖了搖頭步伐再度擡起,慢慢朝着後邊行去。

  遲白芷輕車熟路,穿梭在後方,期間每每有人打着招呼,少年總是笑着迴應,氣氛融洽,最後腳尖挪轉,到了自己平時制酒的地方。

  少年擡頭望了望幕簾那邊,見柳左左顧右盼在酒坊後邊悠閒走路,便不再多管,依照慣例,搬過一些個制酒工具,便是開始制起酒水來。

  朝陽在酒缸旁打着盹兒,見少年步入其間後,徑直前往酒房開始制酒,便是一笑,揉了揉有些惺忪的雙眼,哈了一口氣在手上搓了搓臉頰,然後起身朝着酒房走來,最後站在酒房門口頓足,笑道:“喲,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穿上了這儒家衣裳,倒也是氣派了不少,平常怎麼沒看出來呢?”

  遲白芷見朝陽突如其來,也是不做驚慌,依舊井然有序的制酒,微微轉頭,開口道:“朝叔就別取笑我了。”

  最後故作微怒道:“難道我平時很邋遢嗎?!”

  朝陽一笑,擺了擺手,摸着下巴上下細細打量了幾眼,“沒有沒有,不過今天比往常可是氣派不少,嗯有一種讀書人的意思了。”

  遲白芷咧嘴一笑,打了個哈哈,“好眼光!”

  朝陽對於少年的自吹自擂也是不做打趣,他快步走到少年身旁,圍着少年轉了幾圈,“嗯總覺得缺少了點了什麼”

  突然雙手一拍,從懷中掏出一枚木製簪子,簪子不過寸許,並無任何出奇之色,通體光滑漆黑,只是頂端鏤空,內裏放有一顆小白珠子點綴其間。

  他伸手將木簪子插入少年頭髮中,往後稍了稍,然後笑道:“成了,這下可就是名副其實的讀書人了。”

  遲白芷放下手中工具,伸手至頭頂摸了摸,然後擡頭望着漢子,一臉疑惑和驚喜。

  朝陽手託下巴輕輕摩挲,“木簪配少年,絕配。”

  然後走到少年跟前,伸手在少年頭頂摸了一摸,開口道:“這根簪子是朝叔送給你的,就當做是你此處入學的一件禮物了。”

  擺了擺手,止住了少年的拿簪之舉,神色微惱,“不貴不貴,一天工錢足以,就當朝叔心情好,送給你的你只管接着便是,再和我客套,我可要生氣了!”

  漢子故作微怒,雙眉蹙起,板着個臉兒。

  遲白芷聞言只得作罷,訕訕一笑,試探性開口道:“知道了,那我就收下了?”

  朝陽一笑,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子朝着外邊走去。

  待漢子遠走,少年再度摸了摸頭頂簪子,笑了笑之後將簪子拔出,小心翼翼用坊內一些乾淨的布條包裹起來,輕手輕腳放入懷中,就放在書籍上方,然後露着笑容開始制起酒水。

  而柳左卻是依舊如同先前,百無聊奈在坊內四處走走停停,看看一些個老工人的制酒,又一茬沒一茬的與他們搭着話兒,往往和他對話的工人都是哈哈大笑。

  又是將至傍晚,烈日尚有一絲餘光,雖晚霞遍佈天空,但卻依舊揮散不去燥熱。

  忙做完畢。

  少年拍了拍雙手,然後步出酒房,一陣四看,最後尋到柳左後兩人一前一後朝着帷幕走去。

  快至帷幕口,還尚未出去,遲白芷在裏頭藉着牆壁上的點點燭火伸了伸懶腰,對着外面喊道:“石爺,弄完了。”

  門外傳來一聲嗯,然後不見下文。

  少年笑了笑,伸手撥開帷幕,見朝陽站在石爺跟前,笑着說着些什麼,見到少年步出後便不在多語,只是雙眼盯着少年頭頂,沉聲問道:“東西呢?”

  遲白芷拍了拍胸口,“在這呢,學讀時我再戴上。”

  漢子指了指少年,揮了揮手,沒好氣道:“又不是什麼金貴物件,瞧你這個寶貝樣。”

  遲白芷一笑,撓了撓頭,隨後轉頭朝後看了一眼,一把摟過身後柳左肩膀將之拉到前面,然後單手一揮,說了句“走了”,便擡起腳步朝着外面步去。

  身旁被摟住肩膀的柳左朝二人笑了笑,然後就被少年給拉出了門外。

  酒臺前抽着大煙的老人,眼皮不擡一下,只是一手扶煙桿,一手撥打算盤,低頭道:“兩人氣運截然不同啊。”

  然後吐出一口煙,自顧自一笑,“順其自然。”

  身前站立的漢子,諂媚道:“老爺說的對。”

  老人將煙桿一把拍在桌面,然後猛然拿起看了看,生怕給摔壞了去,沒好氣道:“你懂個屁。”

  漢子雙手搓了搓手,點頭不已,“是是是。”

  老人片刻無語。

  漢子突然神色正經道:“老爺,那件東西”

  老人伸手一揮,打斷了漢子所語,嗯了一聲。

  然後站起身走到酒坊門口,站在門檻內擡頭望着前方,視線渾濁。

  山間謀劃以久,終於是要完成了,但到底是中途腰斬,身死道消,還是馬到功成,與世長存?

  一環扣一環。

  氣運之爭,實屬大勢所趨。

  爭端過後又是何種局面?

  老人眼神飄忽。

  身後漢子卻是搓着手望着身前老人諂媚笑嫣。

  良久,老人收回視線,腳尖輕輕一跺地面,頓時身形消散一空,走前不忘丟下一句話,“你去找那個姓陸的,告訴他就說差不多就行了,不會再與他說第二次,讓他自己掂量掂量。”

  漢子道了聲好,然後轉身去往酒臺,最後一屁股坐在酒臺椅子上,望着桌上大煙,漢子眼冒精光,躍躍欲試,最後試探性伸手拿起煙桿子,正準備伸嘴叭上一口,卻突然臉頰喫疼,只得快速放下煙桿,朝着空中拜了一拜,喊着:“老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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