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無根浮萍
柳左一拍腦門,一臉黑線,然後望着先前步來的地方開始怔怔出神。
最後扭頭問道:“仙人鬥法是短暫分出勝負,還是難捨難分很久?”
孩童老氣橫秋,搖頭道:“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分勝負很簡單,分生死就難了。”
“有人能一瞬分勝負,但分生死卻是不能用常理衡之,如果遇到個不講道理的,比如那劍修c武夫之類,往往劍落或者拳到,勝負和生死就已經分明。但這前提必須得是雙方實力差距不大,劍修和武夫在同境中是最爲棘手的兩種人,前者殺力極盛,神出鬼沒。後者體魄強橫,以力破萬法。”
“再就是練氣士與練氣士之間的較量,除了實力水平相差太大,一般來說都是難解難分,畢竟你有你的壓勝手段,我有我的制奇良策,這類往往兩者鬥法都是會層出不窮各類術法,不過比起劍修c武夫的一拳或是一劍,來的有些錦上添花,不如那兩者來的酣快。”
“拋開實力不說,就單單論觀戰,練氣士有些花哨,而劍修c武夫卻是十分簡單。”
柳左一把打斷孩童話語,再度問道:“那究竟是多久?”
孩童楞了楞,用心認真想了想,然後開口道:“不知道。”
一臉天真無邪。
柳左心間長嘆一口氣,轉過身去不在和他說話,然後微微蹲下身子將遲白芷雙手托起,瞧着不重,實則不然。因爲一些原因,從小幫工的少年比起一般人來,骨頭都來的粗壯,皮肉也是緊實,甚至有着一點點肌肉。
腳步打了下顫,然後微微適應這種重量後,柳左擡起步伐朝着小溪對岸走去。
身邊白靈一手托住遲白芷腦袋,一手牽起孩童,然後三人就這樣開始淌水而行。
步過溪水後,三人步履闌珊走在山路上,一路上的藤蔓胡亂生長在四周,周圍林木漸起,偶爾傳來聲聲鳥鳴,如果不是有一個昏迷的少年,那想必這番入山有些探險遊玩的意思。
白靈除了偶爾瞥向昏迷中的遲白芷,更多的是低頭看着孩童,有些不解。
孩童一手被少女牽起,另一隻手在空中打着轉兒,這趟入山之旅,對他來說有些興高采烈,偶爾望見一隻不知道何種品類的小鳥飛過頭頂,都是歡呼雀躍,全然忘記了此行是躲禍,而不是遊玩。
少年心性,可見一斑。
白靈突然問道:“我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孩童望着飛過頭頂的小鳥,伸手想要抓住,但卻只是一場空,笑着回道:“賀海。”
然後擡頭望向少女,問道:“你呢?”
少女青蔥手指向前點去,說出“遲白芷”和“柳左”後,然後手指指向自己,開口道:“我叫白靈。”
孩童嘴中唸叨了幾遍這些名字後,然後問道:“那我們算是朋友嗎?”
隨後低垂頭顱,望着行走不斷的腳尖,每次擡起落下都會在溼潤的土地上留下一個不深不淺的腳印,他喃喃自語道:“在家裏,那些人總是把我當小孩子,我說什麼就是什麼,雖然他們每次跟我玩的時候都笑的很開心,就連每次我們玩遊戲,我從來都是第一。但我很不喜歡這樣子,他們雖然都在笑,但其實都很怕我,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我記得有一次,我和他們玩遊戲的時候,明明是我輸了,他們卻非說是我贏了,最後我不開心了,讓他們承認自己贏了,他們竟然都跪在地下,求我饒了他們。明明我們只是在玩遊戲,爲什麼就要這樣呢?”
“打那以後,那幾個人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再跟我玩遊戲,反正我在家裏再也沒看見過他們,每天我都是一個人,在樓裏讀書c練字,晚上就被奎叔拉到那座小樓裏練習。”
“不過奎叔可好了,他是家裏那一堆老人中最好的那個,每次出門回家都給我帶一些很好玩的下東西。有倒水到杯子裏,杯子就會把水變成酒的東西,還有一個木頭人,能夠在家裏打掃,端茶遞水,哦對了,還有一個跟我指頭差不多的小人,能夠說人話,每次晚上我都和它聊天!”
說至最後,孩童語氣頹然,“可是我沒有朋友。”
白靈聽的有些心酸,望了一眼前方抱着昏迷一人的柳左,再想了想自己,有些感同身受。
她摸了摸孩童腦袋,就像是老人那樣,輕聲細語道:“那我們三個就是你的朋友了!”
賀海點了點頭,笑道:“好!”
邊走邊聊,白靈對於賀海這個人更加有了一個直觀的印象。
看着小,實則心細如髮。
走了小半刻,柳左突然止步,開口道:“就在這裏吧。”
白靈聞言不再和賀海言談,擡頭望向前方。前方視野遼闊,有座小山包立在前頭,山包下頭有約莫一丈左右的洞口,洞口一眼即可看到底,不深也不淺,應該可以容納五六人。外面則是有一簇野竹子生長,枝葉茂盛,青翠欲滴,在山包最右邊,一小彎溪水流過,相比先前跨越而過的那一條來的細小了一些,說是水線應該更爲貼切。
這條水線彎彎曲曲流過,在前方斷層處匯流而入,比起斷層下邊的蛇曲河,這條水線實在是清澈不過。
柳左不再遲疑,擡腳走向前方山洞,山洞內很是乾燥,在一角還有些乾枯的稻草鋪蓋在地,應該是那些來山間砍柴的人在此歇腳的地方。
柳左將遲白芷放在草鋪上邊後,然後一屁股坐在一旁,雙手交叉揉着肩膀,“這傢伙可真沉,以前我怎麼沒發現呢?”
然後頭朝外邊喊道:“趕緊給他封下穴道,待會我去看看能不能下去,去那條蛇曲河裏給你們捉幾條魚。”
賀海一聽捉魚,頓時有了興致,一手掙脫被牽起的小手,趕忙拔腿朝山洞裏邊走去,“我能跟你一起去捉魚嗎?”
柳左揉着肩頭,開口道:“等你弄完再說,弄不好別說捉魚了,我就要把你丟到河裏去當魚餌了。”
賀海不以爲意,瞥了一眼緊隨其後進入山洞的白靈,然後低頭望向依舊昏迷的遲白芷,伸了伸手示意柳左將他衣袖解開,然後雙指併攏一臉全神貫注。
柳左輕手輕腳將少年衣裳解開,除了一些個重要部位外,其餘地方皆是敞開,一眼望去少年皮膚白皙,有着些許肌肉線條,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卻增添一絲男子陽剛氣息。
柳左在瞧見少年軀體後,深吸一口氣,神色焦急道:“快點!”
軀體之上,由腳跟旁開始,絲絲縷縷黑線呈不規則路線順延而上,現在已是蔓延至少年肚臍處,而且蔓延速度雖然不快,但依舊在緩慢延伸。如果任由黑線繼續蔓延,那麼當黑線布至胸口時應該就徹底無救了。
賀海雙指併攏片刻,然後手如奔雷快速擊打在少年胸脯,腳心c小腿c膝蓋,一一按順序擊打,最後雙指重重落在肚臍處。
在雙指落在肚臍時,昏迷之中的少年發出一聲嗚咽,嘴中流出一些黑色血水。
賀海收起雙指,問道:“你什麼時候帶我去捉魚?”
柳左將手臂衣裳一把撕拉開,用被撕下的布條小心翼翼擦拭遲白芷嘴角,點點黑血印在白布之上,觸目驚心。
柳左轉頭問道:“好了?”
賀海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柳左當下緊繃的心絃放鬆一絲,但依舊爲這蛇毒而苦惱,現在是好了,那麼三天之後呢?
然後試探性問道:“你旁邊那個老人能救他嗎?”
賀海回答極快,“你是說奎叔嗎?當然能了。”
然後臉色有些紅潤,撓了撓頭開口道:“其實我也會,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救,你們不是我們練氣士,如果將靈氣灌注到你們體內,你們會因爲容納不了而身死。”
在一旁的白靈見遲白芷已是好轉,絲絲縷縷黑線最終只是停留在肚臍處,而止住了蔓延趨勢,插嘴道:“既然我們容納不了,那麼你說的那個奎叔怎麼能救呢?是別的方法嗎?比如書上說的那些仙丹?”
賀海神色不屑,“什麼仙丹,就只是一些普通的丸子,對你們來說是仙丹,能夠治百病c起死回生,但對我們來說不過是補充一些消耗的靈氣而已。不過也有你們說的那種‘仙丹’,據說能夠幫助練氣士破鏡,但價格聽說很貴,而且只有一些遺地才能收穫一二,現在已經沒人會煉製這種丹藥了,我家就準備在我五境破六境的時候幫我買一顆。”
白靈不再多言,蹲下身子拿過柳左手中帶有斑斑血跡的布條,用力一撕,將好的保留,然後細細擦拭少年臉頰。
柳左站起身,望了一眼外邊,外邊夜幕已至,明月高懸,低頭問道:“你會那種發出亮光的法術嗎?”
賀海有些不解,只是伸出手,手上陡然燃起一團火光,火苗搖曳間將衆人影子映在山洞內,山洞內頓時一片暖意。
柳左一把手拉過賀海,然後朝門外走去,背對着白靈說道:“我們去撿些柴火,順便看能不能捉幾條魚回來烤一烤,如果捉不到的話,那今晚只能捱餓了。”
白靈嗯了一聲。
隨着柳左與賀海的離開,山洞內再度一片漆黑。
火光在手中搖曳,映的四周都是一片暖意,賀海擡頭望了眼柳左,然後低頭笑了笑,有些期待捉魚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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