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入山
最是喫不得虧的孫無恐原本下意識擡手想還他一拳,忽然想到這趙小子的處境,又默默地放下拳頭去了。
沒啥好跟他爭執的了。
趙徹拿出了一百二十個浮蜧,交給猴師兄,請他從後院隱祕的小門離開,到空心島爲自己買來一件暴雨梨花針匣,若是剩餘浮蜧足夠,就再買一顆解毒用的四白解煞丹和點蕩山的地圖指南,後者登時心領神會,看他一眼,匆匆離開。
趙徹接下來也沒閒着,趁這個功夫取出指環裏的一塊藍色鐵片,巴掌大小。
金月盾,上好的防禦法器,以百鍊鋼爲底質,融以少量精金,注以歸藏海寒水,二境修爲就可全力催動,使之化作圓月形狀盾牌縈繞周身,論起單次的防護能力其實並不出彩,勝在經久耐用,而且護身範圍幾乎沒有漏缺。
趙徹咬破指尖,以精血在鐵片上刻下烙印,半盞茶工夫後就算初步煉化,緊接着,他又駕馭隆昌古劍盤旋周身嗡鳴,試圖臨陣磨槍。
但這攻伐寶器需要二境修士每五日餵養一次精血,留存一絲氣機,反覆五六次,才能勉強驅使這一靈寶,不過也就是在低空盤旋幾息,時至五十餘日,才能喚它出鞘殺敵。
一次斬擊,需要耗費三分之二左右真氣,但威力莫大,全然命中的情況下有望重傷高出一境的修士。
趙徹二境小成修爲,先前怕以精血餵養會耽誤陽氣凝聚,暫時擱淺,如今危及性命,臨到頭了才用指尖精血飼養,怕是終歸效果不大。
趙徹不指望它能揮出勞什子劍罡,只求關鍵時刻能在旁策應,擾亂對方心神就行。
做完這一切,趙徹盤膝而坐,靜候夜幕低垂,以及猴師兄帶來至關重要的暗器與四白解煞丸。
不多時,後院低矮白牆上頭遙遙落下一個皮袋,趙徹默然上前撿起,吹了吹上頭的灰塵,自顧自收好。
生着潮綠細苔的圍牆上邊,去而復返的猴師兄趴在牆頭,垂目俯視,深深與雙手攏袖的趙徹對視一眼,歪着脖子做了個“一路小心的”的口型,眉眼暗沉,旋即轉身離去。
夜間將近,暮色已經模糊起來了,堆滿着晚霞的天空,也漸漸平淡下來,沒了色彩。
趙徹合上那本點蕩山的地圖概況,已然將大大小小數十處險惡的凶地記在腦海,反覆背誦三四遍後,爛熟於心。
他恍惚間聽到桃林裏蟬聲聒噪,隱隱約約,聽不真切。
事到臨頭,他反而沒有先前那般思緒翻涌,只是安安靜靜鎖好了房門,穿過山間小徑的暮色四合,如約趕到玉虛山腳。
那全副武裝的一干人等見到臉色平淡的趙徹按時到了,俱是一臉哂笑。
然後爲防此子有什麼歹毒心思,找藉口說要互相瞭解所擅長的兵刃、法寶情形,讓周狷帶到一旁,上下仔細搜尋,連同腰間荷包一起查驗過後,卻只發現了十七枚浮蜧與一柄精鐵匕首而已,再就是一張中品的春風化雨符,用以恢復氣機。
雖說剛入門幾日,但這般窮酸光景,外門中大概也就是潦倒峯弟子身上能看到了。
其餘諸峯弟子,入門後至少能在自家山門領取一件釘葉級別法器。
幾人確定這小子身上再藏不了什麼東西,都稍稍放心,畢竟打聽過此人家世尋常,沒什麼倚靠,又不曾拜過師承,要是身懷什麼上好的法寶符籙纔是怪事。
命令他騎上五匹蛇尾白駒中較瘦弱的一匹,衆人並肩緩行出了扶泉山門,趙徹左右顧盼,這才發覺,比起昨日,一行人中又多了位塌鼻子、小眼睛的高大青年,名叫齊晃,揹負鋸齒唐刀,眼角抖動瞥了一下趙徹,眉眼間都是意味深長。
期間,白乘與黃妍詩的目光一直緊盯着當中的趙徹,生怕他突然調轉方向逃入山林。
不過他倒是表現得異常配合,往南五十里路程中,跋山涉水,搬柴架火,讓幹什麼就幹什麼,表現得倒比身下的蛇駒還要溫馴。
這種寶駒腳力非凡,除了四蹄奔踏之外,蛇尾也拖在地上蜿蜒搖擺,進一步加快速度,由於身具妖族血脈,正常來說能日行三百里,只不過途中山勢陡峭,兼以地形複雜,因此耗費了兩個時辰,才堪堪見到一片掩映在黑雲惡霧之中的孤山巨峯。
點蕩山的奇崖怪石、奇妖異獸聲名遠揚,剛一靠近山下,腳底的路就變得出奇泥濘溼滑,倒像是踩在湯汁裏頭。
被無數修士硬生生踩出的一條登山野徑,擡眼望去兩側都被怪鬆惡藤盤踞,極其險惡。
不知出於什麼心態,黃妍詩走上前來,伸手搭在狐疑的趙徹肩膀,小聲寬慰了他兩句。
白乘帶頭下馬,吩咐幾人將頗有靈性的這幾匹蛇駒分別綁在樹畔。
蛇駒性弱,容易受驚嘶鳴,牽着上山不僅無益,反倒可能引來無數妖獸窺伺。
點蕩山據傳是昔年縱橫中土的天魔大盜楚柳相發跡之地,又有野史志怪記載說他自幼被生父拋棄,是由山中鶴妖“蒼青大王”撫養成人,因此學得了飄渺靈虛身法與十兇寶術,這才能在“惡人谷”與“赤城”聯合追捕剿殺下屢屢逃脫。
衣袂飄飄、走在前頭的白乘霍然擡頭,耍了手聚線成音的法門,告知除了趙徹外的衆人道:“師弟師妹,這就到了目的地了,
那性子憊懶的五足睡獅棲居在點蕩山中,白日蜷縮洞窟一動不動,尋不到蹤跡,只在夜晚出沒捕獵,此獸神通頗多,我等雖然是以四對一,但拼着折損人手也未必能贏。
唯一的萬全法子,之前也跟你們說了,就是用那趙七作爲血食餌料,引誘妖獅露出破綻,你我趁勢合攻,如此一來,大事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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