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信鶴
這些名字充斥在他腦海裏盤旋翻轉,似乎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卻又被牢牢關死在枷鎖裏。
末了,趙徹還是沒想出來,沉沉嘆了口氣,轉移視線看到一座再熟悉不過的別院。
乙三院,趙七洞府。
稻禾靈谷,油菜花圃,彩蝶與綠蜓翩然飛舞,叮咚山溪從崖壁垂掛,碎出千萬朵水花,繞院而過,在竹樓邊上匯成一眼小泉。
輕輕推門而入的趙徹深吸一口油菜與稻禾夾雜的清香,壓入肺中,再到山泉邊上靠着巨石輕輕坐下,只覺得心曠神怡,連日的奔波與精神疲憊似乎也消失大半。
那個問題仍在困擾閉着眼眸的趙徹,不過很快他就不願再想,而是用頭枕着手臂,望着碧藍如洗的晴空,躁動煩悶的心漸漸安寧下來。
山風徐送,不遠處的桃林一片濤聲。
他正耷拉着腦袋享受這片難得祥和,忽然,有一隻粉紅的小箭呼嘯着從天而降,斜斜插在他身側的泥土裏。
“誒,這東西怎麼又回來了?”趙徹撓撓腦袋,捻起這東西端詳了一會兒,認出了這正是那日被他撿到的漂流箭,
似乎還是同一只,樣式顏色都沒有差別。
可這就奇怪了,漂流瓶的漂流二字就足見它的飛行方向是完全沒有規律可循的,像瓶子漂在無盡海域,哪裏說得清最後會到了哪裏?
一次漂到趙徹這間小院可以用意外來解釋,可在沒有打入烙印的情況下梅開二度,這事就顯得有點蹊蹺了。
除非,這小箭根本就是有的放矢,原先就是衝着趙徹來的。
可這也說不通啊,他初來乍到扶泉,認識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而且都是糙老爺們,誰會費這麼大功夫跟他玩這種小資情調?
不會是沈秋那丫頭進了內門學壞了吧?搞起了這些浪費銀錢的精緻玩意兒?
可這也說不通呀,沈秋的字跡他認得,因爲極少有機會舞弄筆墨,難免歪歪扭扭,遠不如那紙鶴上的娟秀。
他摸着下巴思忖了良久,爲防上頭有人下毒或者施了什麼陰損手段,先極爲貪生怕死地甩出了金月盾,覆蓋全身每個角落,仔細檢查幾番沒有遺漏,纔敢把上頭粘着的紙鶴摘下、折開。
他尚未看清裏頭寫了什麼,就在此時,那其中的一行行筆墨忽而紫色光華大綻,漂浮半空就地一旋,成了只大得誇張的螳螂,
渾身黝黑透亮,四足長滿鋸齒倒刺,一雙前肢鋒利如刀鐮,就好像扛着鐮刀的洪荒巨獸,散發着幽森冰冷的恐怖氣息。它落在地上後就不斷地扭動着巨大頭顱,綠幽幽的眼睛一閃一暗,似乎在對虎軀顫抖的趙七做着觀察。
頓時有一股涼氣從腳底竄到了趙徹的後脊樑,整座別院的溫度似乎都下降大半,他腿都凍得有些發抖。
只見它的一對鐮刀似鬼如魅地往前一探,趙徹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胸前已經被刀氣颳得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金月盾像墜地的瓷瓶一樣碎開了。
尖利的聲響和刺骨的痛點醒了這個傻眼了的少年,他怒喝一聲就握槍在手,來不及去想這是對方的報復或者“玩笑”,
他橫槍擋在胸口,槍尖上挑死死抵住撲來的螳螂鐮刀,摩擦出一連串火花後被巨力帶得節節倒退,他藉此力道槍身繞着腰間旋轉一圈後,就是一記大幅度斜撩,使其撲殺路線略微偏離原先軌跡。
攔槍法。
擦肩而過的螳螂以一個極其不可思議的速度扭身橫向揮斬,大驚之下,趙徹根本沒有時間躲閃,只能一線氣機席捲雙手,手腕一抖,木槍如山蛟滾江,在空中連連震盪,像是花團錦簇綻開。
挽花守勢。
哪想到妖螳根本無視這重重勁力,橫抹一擊沒有得手之後就身形一虛振翅閃到趙徹身後,劊子般的冰冷雙鐮夾在趙徹的脖頸上,身陷死地的年輕人腦海頓時一陣天旋地轉,恍惚間臉色呆滯得如同一隻雕塑蠟像,唯有眼神無助與絕望。
他看到了古舊戰場上如雨的青銅箭鏃潑墨而下,無數飛劍橫亙天幕組成步軍守陣,森寒泠冽的雪逆反着從大地升起,覆蓋整個丹霞天穹,
縱橫交錯在整個大地的青色刀光忽然都停滯了,似乎發覺了他,旋即一同向觀戰的年輕人惡狠狠撲來,將他擊落了山崖,轉瞬濺起了如潮的血水……
他似乎是死了,死在了這處人妖兩族交戰的墳場,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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