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多栽花,少栽刺 作者:未知 說話之人正是肖致遠的老相識,原縣府辦科員,後被調至東溪鄉的鄭旭鬆。在這之前,肖致遠便聽說鄭旭鬆託人找關係調到了縣委辦,想不到還真是冤家路窄,今天一早在這兒竟然遇上了。 按說以肖致遠今日之身份,鄭旭鬆不該說出如此刁鑽刻薄的話語出來,但他卻一直堅定的認爲自己被貶東溪鄉就是替肖致遠背的黑鍋,這會很有幾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意思,說話什麼的自是任性而爲了。 除此以外,鄭旭鬆之所以有如此底氣,是因爲這次他搭上了一條大人物的線,否則,也不會由東溪鄉直接調進縣委辦來,說白了,他並未將肖致遠放在眼裏。 “鄭祕書,你這話我可擔當不起,這也是我的辦公室,我到這兒來,好像沒什麼不對吧?”肖致遠冷聲回道。 經過在金榮華身邊這段時間的鍛鍊,肖致遠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雖說暫未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但卻遠非鄭旭鬆這種級別的對手所能挑戰的。 鄭旭鬆被肖致遠的話噎的不輕,不甘心就此罷休,兩眼直視着對方,冷聲說道:“喲,堂堂的縣委一祕竟想要和我們同在一個屋檐下混事了,這不是孔夫子教三字經——大材小用嗎?” 鄭旭鬆說到這兒以後,停下話頭,衝着身邊衆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跟着附和兩句。 這兩天,在場的人可沒少聚在一起談論縣委第一大祕肖致遠,鄭旭鬆衝着衆人使眼色之前,心裏認定這些人是一定會幫襯他的。 誰知當鄭旭鬆的目光投射過去以後,其他人要低頭,要不將眼睛轉向別處,都裝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鄭旭鬆見狀,心裏很是不爽,便將心頭的怒氣發泄到了肖致遠的身上。“肖大祕,我們這兒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神,你還是去你的專用辦公室裏待着吧!” 鄭旭鬆說到這兒,有意衝着肖致遠做了一個請的意思,一臉的輕蔑之情。 肖致遠不是一個惹事之人,但也絕不是怕事之輩。如果鄭旭鬆只是說兩句淡話倒也罷了,他現在居然直接攆肖致遠走人,這觸及到了肖致遠的底線,自然無需再和其客氣。 “鄭旭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和我一樣,只是縣委辦的普通工作人員,請問一下,誰給你的權力攆我出去?你代表哪位領導還是代表哪級組織,請你直接回答我?”肖致遠冷聲質問道。 肖致遠這話一出,不光鄭旭鬆的臉色大變,就連站在其身後看熱鬧的三、四個祕書科的工作人員臉上的神情都變的緊張了起來,下意識的拉大了和鄭旭鬆之間的距離。 鄭旭鬆的本意只是想讓肖致遠當衆出點小丑,想不到對方竟一連兩、三頂大帽子直接砸到他的頭上,讓他有點找不着北的感覺。 當意識到身後三人下意識的和他拉開距離以後,鄭旭鬆更是心虛,怒聲說道:“姓肖的,你別亂扣帽子,我只是說祕書科不歡迎你,你去三樓……” 鄭旭鬆的話音未落,身後響起了一個冷冷的男聲,“鄭旭鬆,你什麼時候能代表祕書科了,我怎麼不知道?” 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熟悉的腔調,鄭旭鬆心裏咯噔一下,整個人都愣住了。就在他準備轉身之際,身後便傳來了同事們諂媚的問候之語—— 盧主任早! 盧主任,您早! …… 來人正是長恆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盧勁鬆,此刻,他正站在距離祕書科斜對面的綜合科門口,一臉嚴肅的看着鄭旭鬆,等其回答他的問話。 “盧主任,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這兒的辦公條件太簡陋,肖祕書應該……”鄭旭鬆低頭彎腰,語無倫次的向盧勁鬆小聲解釋道。 “行了,幹好你的本職工作,不該管的事情少管!”盧勁鬆冷聲呵斥道。 “是,是,我一定謹記盧主任的教誨!”鄭旭鬆說完這話後,連忙低着頭向自己的辦公桌走去,生怕盧勁鬆再出言收拾他。 在盧勁鬆的眼裏,鄭旭鬆只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若不是撞到槍口上,他壓根就懶得搭理對方,見其走開以後,臉上的表情一緩,衝着肖致遠道:“致遠,你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我有點事情和你說!” 肖致遠知道盧勁鬆是在幫他,當即輕嗯了一聲答應了下來,轉身便跟在其身後出了祕書科的門。 看到這一幕後,鄭旭鬆等人徹底傻眼了,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金榮華明明已被市紀委的人帶走了,盧勁鬆怎麼還會如此維護肖致遠呢,難道姓肖的是盧主任的人? 正如肖致遠事先猜想的那樣,盧勁鬆找他其實並沒有事,只是簡單閒聊了兩句便讓其離開了。 作爲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盧勁鬆的層次絕非鄭旭鬆等人能夠達到的。肖致遠作爲金榮華的祕書,能在對方倒臺以後安然無事,這不得不讓他多問一個爲什麼。 在肖致遠被鄭旭鬆這樣的貨色羞辱時出手相助,對盧勁鬆而言,只不過是舉手之勞。官場上究竟的就是多栽花,少栽刺,盧主任深蘊此道。 兩週後! 原縣委書記金榮華的祕書肖致遠將要調任南興縣的消息在長恆官場中不脛而走。不少人慨嘆這小子的運氣真是太好了,金榮華倒臺以後,他該是第一個倒黴的人,誰知人家不光什麼事沒有,竟還拿下兩縣交流的唯一一個副科級名額,讓人有種跌落一地眼睛之感。 在官場混跡兩年多的肖致遠深知槍打出頭鳥的道理,除了那次逼不得已和鄭旭鬆發生的爭執之外,他便再沒有與人發生過口角。調任西興縣的事情定下來以後,他索性請了一段時間的假,從長恆官場中消失了。 肖致遠利用這難得的假期,先是回老家待了兩天,父親的液壓機生意很紅火,正在考慮擴大經營規模。 這也讓肖致遠心裏產生一個想法,有朝一日,要是在官場上混不下去了,他就回到顧集鎮和父親一起搞液壓機,相信也能將日子過的紅紅火火的。 除了回家待了兩天以外,肖致遠又和嫂子程怡露、侄女珊珊吃了頓飯。得知肖致遠要離開長恆去西興任職後,程怡露雖什麼也沒說,但從她的表情和舉止可以看出,心裏還是很有幾分不捨的。 珊珊則當場便掉下了金豆子,肖致遠哄了好一會,便允諾,一個月回長恆一次,每次回來都帶她逛一次遊樂場,才哄的小丫頭破涕爲笑。 接下來的十多天時間,肖致遠便忙着往返於長恆和臨州之間。他和葉若曦雖說已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但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卻是屈指可數。肖致遠決定好好補償她一下,這段時間,兩人基本都膩在一起。 葉若曦本想讓肖致遠住到她的舅舅的麒麟閣大酒店去的,肖致遠說什麼也不願意,便在靠近市人醫附近找了間小旅館,既便宜,又便於兩人見面。 葉若曦見肖致遠態度堅決,只得隨他了。 這天傍晚,肖致遠在夕陽餘暉的籠罩下,由小旅館向市人醫步行而來。當他走到市人醫宿舍樓跟前時,葉若曦恰巧從樓上下來。 看見肖致遠以後,葉若曦衝其輕擺了一下手,嬌聲說道:“致遠,你來了!” 肖致遠面對微笑的輕點了一下頭,邁步走了過去。葉若曦則一臉開心的走過來,輕挽着他的手臂,一臉的微笑,說不出開心與愜意。 兩人出了市人醫以後,葉若曦在肖致遠的耳邊輕聲說道:“致遠,告訴你一件好玩的事情,今天我們科室來了一個患者,三十五、六歲左右,一個實習護士給他打點滴,一連紮了三針都沒成,嚇得臉色蒼白,差點沒暈過去……” 葉若曦開心的將着工作中的趣事,肖致遠在一邊聽的津津有味,不時還輕聲提出一、兩個小問題,兩人聊得很是開心。 往前走了一段以後,葉若曦突然低聲說道:“致遠,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說,可是……” 肖致遠知道葉若曦的性格屬於那種大大咧咧的女孩,很少有這種欲言又止的時候,這種情況說明她一定有什麼非常爲難的話要說。 “若曦,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嘛,你有什麼話儘管說。”肖致遠低聲說道。 聽到肖致遠的話後,葉若曦擡起頭來,看了其一眼。 肖致遠在對其對視之時輕點一下頭,以示鼓勵。 葉若曦見狀,低下頭來,輕聲說道:“致遠,南興太偏了一點,你如果想留在長恆或是直接到市裏來的話,我……我可以幫你的!” 葉若曦說到這以後,如做錯事的孩子,低下頭來,不敢往肖致遠那兒看。經過幾個月的接觸與交往,葉若曦知道肖致遠的自尊心很強,以至於連她父母的身份,他都不想知道。 剛纔這番話葉若曦在心裏斟酌了許久,覺得再不說出來,以後可能便沒機會了;說出來,又怕傷及肖致遠的自尊、猶豫許久之後,在肖致遠的鼓勵下,她才用低的如蚊子叫一般的聲音說出來。 從葉若曦之前的忸怩之態中,肖致遠便猜出她想要說什麼了,心裏很是感動,不過他卻絕不會接受女友的這番好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