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目中無人 作者:未知 兩人下車以後,沂水的衆人迎了上來,肖致遠注意到走到最前面的是一個五十多歲一米七左右的黑臉漢子,在白襯衫的映襯上,他的皮膚顯得越發黝黑,讓人看了有種忍俊不住之感。 肖致遠知道這位便是沂水鄉的書記兼鄉長馮寶山了,華夏國的官場上最講究的就是位次,別說在這樣的正式場合了,就是私下喫飯的時候,誰坐哪個位置都是一點不能錯的。 肖致遠注意到在其他人離馮寶山足有兩步之遙,由此可見,這位馮書記在沂水鄉的地位異常崇高。就連擡腳移步也是以他爲尊,馮寶山有所動作了,其他人才敢跟在他後面向前走,絲毫不敢僭越。 見此情景,肖致遠的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了“土皇帝”一詞,並且大有揮之不去之意。眼前這位馮書記在沂水鄉的地位那可不是一般的高,要想順利和其共事的話,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肖致遠愣神的一瞬間,馮寶山等人已經走了過來,只見他衝着張常財說道:“張部長自從離開沂水以後,回來的可是越來越少了,上次得知你回來以後,我便讓小趙趕過去了,誰知你竟然先走一步了,真是遺憾呀!” 張常財聽到這話以後,很是不爽,心裏暗想道,你就胡編吧,老子上次回沂水,一直到天擦黑才走,壓根就沒見過你祕書的人影。 儘管心裏這樣想着,但表面上,張常財卻是一點也沒有顯露出來,他笑着說道:“馮書記黨政一肩挑,工作繁忙,張某便沒有打擾,抱歉!” 作爲土生土長的沂水人,張常財對於馮寶山的情況再熟悉不過了,儘管今天他是因爲公事而來,但也不敢怠慢對方,生怕多生事端。 一直以來,張常財對馮寶山的態度都是敬而遠之,這老傢伙從給人留面子,尤其對他這個兵敗沂水鄉的人來說,更是如此。若不是對肖致遠這個小年輕有所期待,張常財絕不會跑這一腿的。 “哈哈,常財老弟,你這樣說可就見外了,你是沂水人的驕傲,理應多回來走走看看嘛!”馮寶山笑着說道,“等中午的時候,我們兄弟倆好好喝兩杯,對了,今天你可不能再說胃不好什麼的了,我可是一概不認可呀!” 張常財聽到這話以後,笑着說道:“馮書記,喫飯的事情,一會再說,我們先辦正事。” 肖致遠聽到這話以後,下意識地挺了挺胸脯,他知道張部長這是要向衆人介紹他了,這可是他在沂水鄉的第一次亮相,一定要表現出最佳的精神狀態。這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千萬不能有絲毫大意之處。 聽到張常財的話以後,馮寶山這纔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煞有介事的開口說道:“對了,老弟,你在電話裏面說,給我送個助手過來,這人在哪兒呢?” 馮寶山在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在張常財的司機和肖致遠的身上一滑而過,顯然他下意識地把肖致遠當成了張常財的跟班,纔會有此一問。 肖致遠聽到馮寶山的話以後,差點把肺給氣炸了,尼瑪,之前直聽說過目中無人,今天可是第一次親身體會到了,真他媽的不是滋味。 儘管氣憤到了極點,但肖致遠還是忍住了,他心裏很清楚,如果初次亮相就和頂頭上司硬頂的話,對他而言,絕不是什麼好事。 肖致遠打定主意以後,就把目光投向了張常財,他想借此機會看看這位部長大人的表現,從剛纔他與馮寶山的對話中可以看出,兩人之間一定有過節。馮寶山剛纔那話雖有打他肖致遠臉的意思,何嘗不也連張常財的臉一起扇了。 張常財雖不想和馮寶山起什麼爭執,但對方這當着和尚罵禿驢的做法實在讓其忍無可忍了。他冷冷看了馮寶山一眼,臉色一沉,然後說道:“馮書記,這位就是縣裏爲你們沂水鄉新配的黨委副書記肖致遠同志,別看他年齡不大,但級別可不低,和你我一樣,都是正科。” 張常財說完這話以後,特意衝着肖致遠伸手做了一個引薦的動作。 肖致遠見此情況,連忙上前一步,衝着馮寶山和他身後的一干人等笑着點了點頭。 馮寶山聽到張常財的話以後,鼻子差點氣歪了,他剛纔故意說給他送個副手過來,就是想故意有意貶低肖致遠,想不到張常財不光正兒八經的說出對方鄉黨委副書記的職務,而且還點出對方和他一樣也是正科級,這一巴掌扇在他的老臉上,生疼生疼的。 馮寶山在沂水鄉一直說一不二,幾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子被點燃了。雖說這話出自張常財之口,但他卻不能和其撕破臉,主要因爲今天張的身份特殊。不管他馮寶山在鄉里怎麼牛叉,他也不敢輕捋縣裏欽差的鬍鬚,那樣的話,傳揚出去,他可是要受到整個南興官場的詬病的。 既然不能給張常財臉色,馮寶山就決定把氣撒到肖致遠的頭上了。他雖隱約感覺眼前的整個年青人可能有點門道,但這兒是沂水鄉,一切都是我姓馮的說了算,你有後臺又如何,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你是龍得給我盤着,是虎得給我臥着。 打定主意以後,馮寶山在和肖致遠握手的時候,裝作很隨意的樣子,說道:“小肖書記,真是年輕呀,今年有二十了吧?” 肖致遠固然年青,但不管怎麼看,也不可能只有二十歲,再說放眼整個華夏國也找不出二十歲的正科來。馮寶山顯然是想用這話掃肖致遠的臉面,藉以找回剛纔丟掉的場子。 衆人聽到這話以後,很是配合地發出一陣鬨笑。 肖致遠見此情景並不生氣,衝着馮寶山微微一笑,冷聲說道:“馮書記看上去沉穩幹練,過六十了吧?” 這話一出,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凝固了,嘴半開着,張也不是,閉也不是。 張常財看了肖致遠一眼,心裏也有幾分後悔之感。雖說他希望看到肖致遠和馮寶山鬧上一場,但絕不是今天這個場合。他不清楚眼前的這個年青人是有恃無恐,還是不知者無畏,不過不管是哪種情況,他想起馮寶山睚眥必報的性格,就有點頭大。兩人如果在今天這個場合鬧僵了的話,那他做送肖致遠上任的“欽差”也要跟在後面倒黴的。 想到這以後,張常財笑着打圓場道:“兩位還真是一見如故呀,剛見面就互開起玩笑來了,這可不是說話的地方,馮書記,我看還是進去再聊吧?” 張常財如此這般的一番話,也算幫馮寶山解了圍。儘管心裏還是很不得勁,馮書記還是衝着張常財和肖致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肖致遠當然不是愣頭青,他是找準機會有意發飆的。 從下車以後,他就仔細觀察着衆人的表現,沂水鄉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唯馮寶山馬首是瞻,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從表面上看,是這樣的。 肖致遠想到以後要想在這地方開展工作,心裏不由得涼了半截。經過一番權衡,他意識要想破局的話,必須藉機把事情鬧大。今天他要是真和馮寶山之間鬧得不可開交的話,這消息要不了明天就會傳到市裏去了。到那時候的話,縣領導極有可能會站出來說話,甚至將他重新調回招商局去都不是沒有可能。 如果像眼下這般,有人出來打圓場,或者馮某人甘心喫這個癟,那對於肖致遠來說,不光沒有任何損失,而且能借住踩馮寶山的這一腳,發出自己的聲音。 肖致遠相信,不管馮寶山如何強勢,沂水鄉黨委、政府兩邊也不見得全都是他的人。現在他旗幟鮮明地站出來挑戰對方的權威,加以時日,一定會有人過來站出來幫着搖旗吶喊的。 肖致遠正是因爲看到了其中的好處,所以纔敢於當面頂撞馮寶山的,由此,他也進一步感覺到了地方工作的不易,初來乍到的他就要面對如此強勢的上級,想想都有種讓人頭疼的感覺。 馮寶山不是不想當場發飆,一方面,張常財見機得快,沒有給他出手的機會;另一方面,他對於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敢於當面頂撞他,心裏有點沒底。俗話說,不是猛龍不過江,既然不清楚對方的底細,那還是忍忍吧,萬一要是一腳踢到鐵板上,那他可就悲劇了。 在現實生活中,有很多像馮寶山這樣的人,別看他們表面上囂張至極,但一旦遇到自認爲沒有把握擺平的人和事的時候,又會表現出另外一番模樣。這樣的人物雖爲大多數人所不齒,但也對其也無可奈何。 沂水鄉的一班人跟在張常財、馮寶山和肖致遠的後面往位於二樓的會議室走去的時候,一個個心裏唏噓不已。要是沒有親眼見到的話,他們怎麼也不會相信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後生竟讓馮書記吃了癟,這在沂水鄉近三、五年的歷史上,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肖致遠在一路往前走的過程中,雖然沒有往後面看,但他可以感覺到身後衆人的表現,如果非要一個詞來形容的話,他能想到只有“敬畏”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