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失算 作者：未知 宋慶強裝模作樣的將手中的茶杯輕放在桌上，挪了挪屁股坐直身體，老氣橫秋的說道：“要說李健和吉軍，我是看着他們到鄉里來的，這些年，兩個同志的工作都很踏實，積極性很高，爲了鄉里的發展做出了應有的貢獻。” 說到這兒後，宋慶強有意側過臉來衝着馮寶山點了點頭。見馮書記答應之後，他才步入正題：“雖說兩個同志的表現都不錯，但縣裏的組織部門只讓我們推薦一個人選，這便需要有一個捨棄的問題。” 說到這兒，宋慶強再次停下了話頭，彷彿嘴乾的不行似的，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 肖致遠將宋慶強裝腔作勢的表現看在眼裏，心裏暗想道，老貨好不容易有個表現的機會，自是要將派頭做足了，真是自以爲是，不知天高地厚。 按說以宋慶強的年齡不該給馮寶山當槍使了，但作爲人大主任，手中本就沒什麼實權，他還偏偏喜歡出風頭，如此以來，被人利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就連馮寶山看見宋慶強的表現後，心裏也很不得勁，暗想道，你先把話說完再喝茶有的死，當心一口茶嗆死你！ 宋慶強裝足了逼，這纔開口說道：“我和李健同志相處的較多，對他也比較瞭解，我覺得他更適合升任黨委副書記一職。” 由於之前做足了姿態，這句話宋慶強說的乾淨利落、一氣呵成，絲毫沒有拖泥帶水，說完之後以至於馮書記都沒反映過來。 “宋主任，你的意思是誰和相處的多，你更爲了解，便能擔任副書記了？”黨政辦主任賀凌香突然發問道。 宋慶強之前的原話是“我和李健同志相處的較多，對他也比較瞭解，我覺得他更適合升任黨委副書記一職”，賀凌香抓住他的話發問，針對性非常非常強。 漢語的語意非常豐富，不能重複，有時候重複一遍能不止一種歧義。之前宋慶強這麼說也許是爲了表達的方便，但竟賀凌香以重複便成了另外的意思了。 “賀主任，你可別亂說，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宋慶強疾聲否定道。 賀凌香自不會放過如此難得的機會，開口說道：“宋主任，我可什麼都沒說，只是重複了一下你剛纔的話。” “你……”宋慶強聽到賀凌香的話後，生氣的不行，但一下子卻找不到反駁之語，鬱悶到了極點。 “賀主任，慶強主任這麼說只不過爲了表達的需要，我相信絕沒有你說的這個意思。”馮寶山出聲打圓場道。 在說話的同時，馮寶山臉色沉了下來，一方面是因爲宋慶強的拙劣表現；另一方面則是賀凌香咄咄逼人的表現。 這段時間，若說馮書記有無什麼後悔的事，最首當其衝的便是肖致遠初到鄉里時，酒後對凌芸酒家的老闆娘下手。這看似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導致的後果卻非常嚴重，情人賀凌香因此與之反目。 賀凌香之前看似不顯山不露水的，自從站到肖致遠那隊後，頻繁給予馮寶山打擊，讓其憋屈的不行。 聽到馮寶山的話後，賀凌香並未就此罷手，沉聲說道：“書記，我覺得如果從工作能力以及工作效果方面來說的話，吉鄉長無疑是擔任副書記最爲合適的人選，這點就連你也是認可了的。” 賀凌香這話一出，馮寶山當即便愣住了，心裏暗想道，我什麼時候認可過的吉軍的，這女人不會將之前牀笫之間的私房話拿出來說事吧！ 在這之前，馮寶山和賀凌香的關係很不一般，兩人在雲雨之後往往會就鄉里的工作評頭論足一般，在此過程中，免不了談到具體的人。由於馮寶山是一把手，往往都是他在說，賀凌香在聽。馮書記擔心賀凌香將那些話拿出來說事，那他的臉可真沒地方擱了。 馮寶山急於推李健上位，硬着頭皮說道：“賀主任，你說話可要負責任，我什麼時候說吉鄉長是擔任鄉黨委副書記最爲合適的人選的？” 肖致遠由黨委副書記升任鄉長時，賀凌香已和馮寶山鬧翻了，他說這話心裏雖有幾分擔心，但還是有底的。 賀凌香見馮寶山如此慎重，當即便意識到他想歪了，心裏暗想道，你這老東西整天就知道想一些見不光的東西，姐纔沒你那麼齷蹉呢！ “書記，你在黨政一肩挑的時候，讓誰負責鄉政府工作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吉鄉長吧？怎麼，這還不能說明你對他的認可？”賀凌香兩眼直視着馮寶山，一口氣說出了三個反問句。 馮寶山沒想到賀凌香說的是這一茬，心裏先是稍稍一鬆，隨即便暗暗叫苦起來。馮寶山兼任鄉長時，鄉政府的工作都是由吉軍處理的，這點鄉里盡人皆知，他根本沒法否認。 “賀主任，這是兩回事，怎麼能將其混爲一談呢？”馮寶山一臉陰沉的說道。 賀凌香並未被馮寶山的話忽悠住，打破砂鍋問到底道：“書記，我怎麼看不出這是兩回事呢？吉軍同志既能做好代理鄉長的工作，反倒沒法升任副書記了？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賀凌香又是一連三個問號，大有將馮寶山逼至牆角之意。 聽到賀凌香的逼問後，馮寶山臉色陰沉到了極點，沉聲說道：“賀主任，你推選吉軍作爲黨委副書記的候選人，是吧？” 馮寶山意識到在這個問題上和賀凌香糾纏的話，他不但佔不到任何便宜，反倒會顏面盡失，當即便轉化了話題。 賀凌香的目的業已達到，聽到馮寶山的問話後，一臉堅定的答道：“是！” “那好，除賀主任以外，其他同志還有什麼要說的？”馮寶山在問話的同時，掃視了衆人一眼。 馮寶山此時很有幾分被賀凌香逼到牆角之意，便想着換個方法脫身，誰知並無沒人鳥他，這讓其很是不爽。 “劉部長，你怎麼看待這事？”馮寶山兩眼直視着劉大強，出聲問道。 在這之前，馮寶山可是人武部長劉大強，宣傳科長孟穎都打好招呼了，這會見兩人俱是一副無動於衷的表現，他便直接指名道姓了。 點完劉大強的名，心裏暗想道，姓劉的，其他時候你做縮頭烏龜也就算了，在這節骨眼上不站出來的話，那便是不給我馮某人面子了。 聽到馮寶山的話後，人武部長劉大強微微坐直身體，將手中的茶杯輕放在桌上，開口說道：“李部長在紀委的工作非常出色，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近年來，鄉里一直風平浪靜，這和他的紮實工作分不開。至於吉鄉長，政府工作紛繁複雜，他能處理的井井有條，能力很是出衆。兩人的表現都非常棒，正如書記剛纔所說，兩人無論誰升任副書記都能勝任。” 劉大強這番話說的煞有介事，實則卻等於什麼都沒說。他分別對兩人的工作進行了肯定，但對於關鍵問題——支持誰擔任副書記卻隻字未提。 劉大強的回答顯然不能讓馮寶山滿意，但轉念一想，他也就釋然了。肖致遠畢竟是一鄉之長，劉大強又是沒什麼實權的人武部長，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這麼說，也就在情理之中。 逼着劉大強表完態之後，馮寶山又將目光集中到了宣傳部長孟穎的身上。這個美少婦在縣裏的關係不簡單，他不敢硬逼其表態，當即便擡眼看向了陳乾強。 陳乾強號稱是他馮寶山的鐵桿，雖說在這事上，他沒給其面子，但在這關鍵時刻，該站出來的時候還是要站的。 肖致遠將馮寶山的表現看在眼中，開口說道：“書記，在座的和李書記、吉鄉長低頭不見擡頭見，你讓大家一一表態的話，無異於是在爲難諸位，我看乾脆直接投票吧，根據最終的結果來！” 黨委書記馮寶山和鄉長肖致遠之間不對付，這是全鄉幹部都知道的事，但在這事上，兩人卻想到一塊去了。馮寶山也覺得讓大家一一開口表態的話，並不是明智之舉，聽到肖致遠的話後，當即便點頭答應下來了。 “根據肖鄉長的提議，下面我們就開始直接表決。”馮寶山說到這兒，有意停下話頭，轉頭看了一眼肖致遠。 馮寶山有意將肖致遠點出來便是告訴他，這是你自找的，等結果出來之後，你可別怪我馮某人陰你。 肖致遠見狀，很是配合的衝着馮書記點了點頭，臉上掛着淺淺的笑意。 馮寶山看到肖致遠的表現後，不由得也裂開嘴笑了，輕咳一聲之後，收斂起笑容，沉聲說道：“同意鄉紀委書記李健出任黨委副書記的同志請舉手！” 說完這話後，馮寶山一臉得意的伸出右手緩緩舉了起來。 由於事先的準備工作做的非常充分，馮寶山認定除肖致遠和賀凌香之外，其他人的手都該會跟在他後面舉起來。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馮寶山的話音落了之後，除了他和人大主任宋慶強的手以外，便再不見第三個人的手在舉，甚至連副鄉長陳乾強也一臉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絲毫看不出半點舉手的意思。 看到這一幕後，馮寶山傻眼了，下意識增大音量，怒聲說道：“同意鄉紀委書記李健出任黨委副書記的同志請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