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鴨子聽雷
楊瑋捏着紙條，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一蹦三尺高：“萬歲！老姐開學萬歲！終於沒有人管我了，呼呼————”看他那樣子，簡直是要樂瘋了。不過看着大鐵錘下面那隻死得慘不忍睹的烏龜，他背脊還是一陣陣發冷······看樣子還是不能太過放肆，不然死在大鐵錘下面的將會是他。嗯，還是趕緊喫飽飯然後按時去上學吧，老姐在的時候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唉，這該死的補課，真是討厭！
啃了一塊壓縮餅乾，一百克醬牛肉，喝了一碗稀粥，楊瑋習慣成自然的在小腿上綁上沙袋，騎上自行車，一路吹着口哨的出發了，當然，比老姐在家時早了二十分鐘出發。
清晨的陽光灑在地下，微風輕拂，明媚而涼快的清晨總是那樣的愜意。不過城市過早的喧囂起來，各種車輛在公路上飛跑，用噪音將每一個人從沉睡中喚醒————至少，莫莉就是這樣被吵醒的。漱洗完畢，喫過簡單的早餐，她背上書包下樓，走向學校。剛走出門口，後面就傳來吭吭吭吭的聲響，一聽就知道，昨晚載了她一程的那輛除了車鈴不響什麼都響的自行車來了。
“早上好啊，莫莉。”楊瑋笑得愉快，一口牙齒白得讓人妒忌，也許他應該去拍黑人牙膏廣告纔對。“真巧，又在這裏碰到你了。”（廢話，專門繞過來的，能不碰到嗎？）
莫莉說：“是啊，真巧。”
楊瑋拍拍自行車：“上來吧，我載你到學校。”
莫莉說：“不用了，不麻煩你了。”
楊瑋說：“沒事，就當是幫我煅練身體好了。”指了指小腿上重達五公斤的沙袋，表示自己沒有說大話。
莫莉有些驚訝：“你每天都是這樣嗎？”
楊瑋說：“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上車吧，有順風車坐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總好過走得兩條腿發軟，不是嗎？”
莫莉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上去。正如他所說，有順風車坐比靠兩條腿走上一公里強多了。楊瑋咧嘴一笑，用力蹬車，慢悠悠的朝學校前進，時間還足夠，趁這個機會聊聊天也不錯。
“你家在哪裏的？”他問。
莫莉說：“湖南，大別山山區裏。”
楊瑋說：“我看過你的中考成績，真了不起，數理化居然考了滿分，湖南省第一，全國第二！估計那些評卷老師眼鏡都碎了一地了。我的數理化很差，能不能幫我輔導一下？”
莫莉再次猶豫，過了足足一分鐘才說：“好······”
戰術成功！
楊瑋露出得意的笑容，當然，不能讓她看到。
“離學校這麼遠，你爲什麼不坐公共汽車？車費才兩塊錢，便宜得很啊。”他又找了個話題。
莫莉沒說話。聯想到她撿瓶子賣的舉動就該知道，不是她不知道憐惜自己兩條腿，是捨不得這點車費。
楊瑋忍不住問：“你家裏很困難嗎？”
莫莉還是不說話。
楊瑋自告奮勇：“要不我每天都順道送你上學好了。”
莫莉仍然不說話。
楊瑋有點苦惱，跟她在一起總有一種有話卻沒有辦法說的感覺。不過，陸軍少將的兒子是絕對不會認輸的，這不是中國陸軍的傳統！
來到教室的時候，教室仍然空無一人，他們也太早了一點。回到自己的座位，莫莉默不作聲的拿出了書本來資料，楊瑋無奈，也打開書包，先將那幾塊磚頭拿出來，再將一本跟磚頭一樣厚的書拿出來。他是不會那麼老實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學習的，雜書纔是他的最愛。不過這本書也真夠雜的，那是老媽將航天科工一些已經沒有價值的或者過了保密期限的資料總結歸納，印刷出來給他打發時間的，上面各種匪夷所思的設計、各種沒有經過實踐就被判了死刑的靈感和創意，應有盡有，從那裏面很難學到什麼有用的知識，但是航天科工科研人員那天馬行空的想像力以及對現有技術那匪夷所思的運用，還是很容易給他打開一扇窗戶，讓他看到另一個世界不一樣的風景和精彩。當然，這本絕對不可能出版發行的大部頭還有一個用處：打架打急眼了掄起來拍人殺傷力也很不錯，約等於一塊二點五公斤重的板磚。他隨手翻開幾頁，認真起來————在看這類跟考試無關的書藉時他絕對是聚精會神全神貫注的。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似乎有一道目光正盯着他，他偷偷瞄了過去，呃，竟然是莫莉，正一臉喫驚的看着他，見他的注意力從書上轉移開來了，才問：“你怎麼會有這種書？”
楊瑋聳聳肩：“我媽從單位帶回來的。她是航天科工某部門的高級工程師，航天科工，航天科工你知道嗎？跟航天科技差不多，唯一的差別就是航天科技送人上藍天，航天科工送人上西天！”
莫莉藍色的眼睛裏多了一絲羨慕：“航天科工，我知道，讓我喫驚的是，你竟然······”
楊瑋把書本一合，大咧咧的說：“沒什麼啦，上面的資料對於真正要用到它的人來說早就沒有任何價值了，要不然我媽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將它帶出來啊。”
莫莉試探的問：“能不能借我看看？”
男生的慷慨指數跟女生的美麗總是成正比的，面對這麼漂亮的女生，哪怕是吝嗇鬼也會一揮金如土。楊瑋沒有揮金如土的本事，但是借一本書還是很痛快的：“喜歡就拿去看吧，愛看多久就看多久，不過千萬不要弄壞了。”眨眨眼睛，補充：“還有，你看了之後有什麼想法不妨跟我說，我媽每個月都要考我對上面的技術有什麼看法的，說對說錯沒關係，但一定要有自己的看法和領悟，搞得我頭都大了。”
莫莉哦一聲，有點喫力的將書接了過去————太重了。楊瑋拍拍手，又拿出一本足球俱樂部雜誌來看，反正他書包裏的雜書多得很。他又偷偷的看了一眼莫莉，哦，這個三好學生正專心致志的看着剛借到的書，似乎對這種枯燥無味，而且對提高成績毫無幫助的書的興趣已經壓倒了對學習的興趣。嗯，沒準她將來也會成爲一名極爲出色的女科學家，跟老媽成爲同事呢，嘿嘿。
“這個設計爲什麼沒有繼續下去？”莫莉突然開口問。楊瑋伸長脖子作長頸鹿狀看過去，原來她指的是一艘外形詭異的空天飛行器。這恐怕只是某位設計師閒得無聊，隨手畫出來的三視圖罷了，扁得似乎連只螞蟻都塞不進去的機身，弧度怪異的雙三角變形翼，怎麼看都太科幻了。
他撓着頭說：“聽我媽說，是因爲設計太過邪門，才放棄了。那個設計者提出的設想是讓這個飛行器具備接近甚至超過洲際導彈的速度，又擁有強大的機動性能，可以在大氣層外任意翱翔，甚至直接殺上近地軌道追殺敵國的衛星，這太瘋狂了，要知道以現在的金屬材料技術，別說超過洲際導彈，超過了十馬赫飛機就該燒成灰了，讓飛行員駕駛這種飛機還不如讓他們去自殺。另外還有氧氣供應問題、過載問題以及油耗問題，也是死穴······根本就飛不起來的玩意。”
莫莉沉吟着說：“其實給它裝上一組迦達羅爾發動機，再改進一下金屬材料，這些設想完全可以實現的。”
楊瑋一頭霧水：“迦達羅爾發動機？什麼東東？”
莫莉說：“就是一種具備氫氧分解槽，並且可以產生反重力場，在不啓動引擎的情況下將飛行器托出同溫層的發動機，有了它，這架飛行器進入上千公里高的太空是很輕鬆的事情。”
楊瑋目瞪口呆：“你······你科幻看多了吧！這迦什麼達什麼羅什麼發動機聽起來比這科幻色彩濃厚的飛行器還要邪門得多！”
莫莉說：“不是科幻裏的產物，真的有這種發動機。”拿出紙筆刷刷刷畫出簡單的線稿，列出一長串數據：“這就是迦達羅爾發動機，比脈衝爆震發動機更勝一籌，它的推重比爲······這樣，油耗跟傳統發動機相比降低了百分之八十，一架重型制空戰機在不經過空中加油的情況下從大氣層外進行洲際奔襲，一架遠程戰略轟炸機實施環球轟炸，都是很輕鬆的事情了。不過，它的真正舞臺是在太空，它產生的反重力場效應可以讓飛行器非常輕鬆地擺脫地球引力，氫氧分解槽可以爲飛行器源源不斷地提供氧氣······”
楊瑋已經傻巴了：“這······你確定這玩意不是外星科技？”
莫莉沒說話，拿着筆在線稿上繼續列數據。
楊瑋咕噥：“地球肯定生產不出你所說的那玩意。”
莫莉說：“對，必須在真空失重環境下才能製造出來，對每一個零件的精密程度要求都極爲苛刻，最大誤差值必須控制在零點幾微米之內。”
楊瑋聳聳肩，說：“那只有請太空工廠代工了。”咧嘴一笑：“可惜啊，全世界僅有的幾個空間站裏連把菜刀都沒有，更別提什麼車牀嘍，所以說，那玩意只是某位無良的科幻作者yy的產物！”
莫莉也咕噥了一聲：“這科技水平，真的是太差勁了，連這麼低級的東西都生產不出來！”
楊瑋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莫莉說：“沒什麼。”大海般蔚藍而深邃的明眸隱隱透出幾分焦慮和無奈，但這並不妨礙她在稿紙上奮筆疾書，煞有介事的樣子。
楊瑋看得直樂，哈哈，想不到她還是個沉迷科幻的女孩子呢，而他家裏的科幻堆起來少說有兩米高，這豈不是······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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