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變異
張醫生動動嘴巴想說話，被莫莉一個凌厲的眼神制止。莫莉說：“沒什麼大問題，不過……你是不是被伽馬射線暴襲擊過？”
楊瑋說：“對啊，在阿里卡城，一顆伽馬炸彈在兩公里外爆炸，整個天空都被刺眼之前的藍光映得纖毫畢現，好些特種兵都在無聲無息中被奪走了性命，連我的戰友也受了重傷，都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莫莉緊張的問：“當時你有什麼感覺？”
楊瑋努力回想：“當時……當時我只覺得頭有點痛，過了片刻就沒事了。”
張醫生愕然：“這……這不可能呀，距離炸點只有兩公里，伽馬炸彈的能量仍然是致命的，你怎麼可能毫髮無損？”
楊瑋說：“我當時穿着一套極爲精密的機甲，它幫我擋了一下。”
張醫生恍然大悟。這小子那套機甲一定有不錯的防護能力，把致命的伽馬射線暴能量擋住了一部份，殘餘的能量已不足於殺人，非但沒有殺傷力，還起到了興奮劑的作用，把他的潛力給激發了出來！對，一定是這樣的！他興奮的原地轉了一圈，就差沒有跳起來大聲歡呼了。但他隨後又想到，原理雖然弄懂了，但是當時楊瑋承受的伽馬射線暴能量的強度到底是多少，卻沒有任何記錄，這意味着他流水線式生產天才的大計仍然是可望而不可及，總不能拿人命去一一試驗吧？這得死多少人才能得到一個比較準確的數據？伽馬射線可不是鬧着玩的，先不說發射那種強度的伽馬射線需要消耗多少地球上每年產量不到十克的稀有金屬元素，劑量稍稍強一點點就足以致命！真要拿幾千條人命去換一個數據，那他跟七三一部隊那些畜生有什麼區別？
莫莉也在沉思，她的沉默讓楊瑋很是詫異，忍不住問：“到底怎麼啦？”
莫莉說：“沒事，只是伽馬射線殺傷力巨大，你看你的戰友們，雖然及時隱蔽，但是仍然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你現在看起來沒事，但很有可能會已經留下了後遺症，必須作最全面的檢查和治療纔行。”
楊瑋一陣暈眩：“這樣的檢查還不夠徹底啊？都折騰了好幾個小時了！”
莫莉說：“這只是常規的檢查，還遠遠不夠……跟我來。”不容楊瑋分說，硬把他拉了出來走進電梯，拿出磁卡一刷，電梯叮一聲，似乎是解除了某個程序，飛快地下落。楊瑋看了一眼顯示器，乖乖，一轉眼的功夫，電梯就到了地下十八層了，嘿嘿，如果是下地獄的話，他已經在最恐怖的一層裏面啦，可電梯還在不停的下降！
“你要帶我去哪裏？”他好奇的問。
莫莉說：“到我的實驗室去。”
楊瑋說：“你的實驗室，不是我能進去的地方！”
莫莉說：“我說你能進去，你就能進去！”
“叮”一聲，綠燈亮了，電梯門自動打開，一條金屬長廊在面前鋪開。這條金屬長廊至少佈置了九挺計算機精確控制的電磁機槍，十三道激光封鎖線，可謂銅牆鐵壁，強攻這樣一條長廊，再多的特種部隊也不夠死。如果這些武器都被擊毀了，在跑道盡頭還有一門105毫米磁暴炮，可以打出五萬伏的高壓電弧，在一秒鐘之內便將金屬長廊上的一切化爲炭柱！這些近乎科幻的防禦武器讓楊瑋背脊發涼，如果讓他帶領特種部隊強攻這樣的條長廊……還是讓他拔出手槍照腦袋來一槍吧。幸運的是莫莉有着最高權限，都沒見她輸入什麼密碼，更沒有核對指紋啊虹膜啊，卻一路暢通無阻，計算機也沒有作出任何詢問，好像她能跟計算機對話，告訴計算機她們是朋友似的。
可以抵擋反坦克火箭彈直接命中的金屬大門打開，雪白的燈光激射而來。這應該是一個醫學實驗室，一臺總重量超過一千噸，可以在電腦的精確控制下完成世界上絕大多數的高難度外科手術的機器佔去了大半空間————這是一臺複雜得讓人瞠目結舌的巨型機器。幾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醫護人員像殭屍一樣僵直的站在那裏，嚇了楊瑋一跳。莫莉拿過一個小小的遙控器按了一下，那幾個“殭屍”馬上轉過身來。這幾個傢伙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瘦得皮包骨，一雙眼睛隱隱透出電子眼纔有的紅光，告訴楊瑋：哥不是醫生，哥是機器人，仿生機器人！
“新一代仿生機器人，在它們的芯片裏儲存着五千多年來的醫學知識，哪怕是醫學博士也不及它們。它們是外科手術醫生的得力助手，可以通過遙控指揮的方式隔着萬里之遙指揮它們做心臟移植、切除腦腫瘤等等極其危險的手術。由於它們的一舉一動都是由計算機控制，每一步都做到極其精確，更不會有什麼心理壓力可言，因此它們的手術成功率極高。”莫莉介紹，“如果有必要的話，它們甚至可以給你換個腦子。”
楊瑋一哆嗦：“換腦就算了，我現在挺好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這些機器人，越看越覺得它們長得跟人類實在太像了，不用說，這又是莫莉的功勞。他正想問一些關於這些機器人的問題，卻被莫莉按到了手術檯上，他嚇了一跳，急急的叫：“莫莉，你想幹什麼？該不會真的想給我換個腦子吧？”
莫莉環臂抱胸，像欣賞藝術品似的打量着他，哧哧笑着：“你真是越來越聰明瞭。”
她笑容甜美，楊瑋卻汗毛倒豎：“別……別開這種玩笑好不好，這一點都不好玩！”
莫莉歪着頭，認真的問：“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不光是腦子，連你的身體我都要給你換了。”
楊瑋冷汗都要下來了。從軍這麼多年，大仗小仗也沒少打，什麼場面都見過了，他自認爲自己已經磨練出了一顆強大的心臟，但是現在莫莉讓他知道，他還差得遠。如果有得選，他寧願呆在七三一部隊的監獄裏，或者跟異形怪獸、星際魔龍什麼的關在一起，也不要跟莫莉呆在醫學實驗室裏！女科學家纔是地球上最恐怖的生物，這是他的心裏話。他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四處張望。謝天謝地，沒有荷槍實彈的警衛，只有莫莉笑吟吟的擋在他的面前，只要他願意，隨便一揮手就能將她打得飛出幾米開外，然後溜之大吉！但是，他能打她嗎？這個女孩曾經在炸彈爆炸的時候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飛向他的彈片，他能打她麼！他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說：“至少……至少你也要讓我知道，我的身體哪裏出了毛病，非做手術不可吧？”
莫莉說：“你的身體沒有出毛病，好得很，好極了，但是繼續這樣好下去，麻煩就大了。”見楊瑋一臉不信，她嘆了口氣，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塊極其堅硬的金屬遞給楊瑋：“把它捏成麻花。”
楊瑋接過來試了試硬度，說：“開什麼玩笑，這麼堅硬的東西，怎麼可能……”
莫莉說：“用力。”
楊瑋試着用力，金屬塊沒有任何反應。
莫莉說：“用盡你的全力。”
楊瑋脖子青筋暴起，低吼一聲，猛的一捏，咔的一聲，令他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現了：那塊金屬嚴重變形了！他眼睛瞪得比乒乓球還大：“這……這怎麼可能！”抱着再試試的心度再次發力，那塊金屬像麪糰似的在他的揉捏下變換着形狀，幾下子就給捏成了麻花。他使勁將這團麻花扔向鋼鐵牆壁，麻花在牆壁上撞出一大團火花，不無委屈的告訴驚駭莫名的中尉……啊，不，是中校，告訴他自己的質量是絕對信得過的，他的態度實在太過惡劣了。楊瑋駭然：“這……這不可能！一個人不可能能擁有這樣的力量！”
莫莉說：“昨天我就該看出來了。蘭色風暴旅每一名士兵都是以一擋十的精銳，一般的反恐特種部隊士兵就算四個一起上也不見得是他們的對手，可是你竟然輕輕鬆鬆就擊倒了他們一名以格鬥享譽全旅的中尉，這絕不正常。”她打開電腦，調出一個足有好幾千字的文檔打開，對楊瑋說：“三十秒鐘之內看完它，然後背出來。”
楊瑋驚疑不定的過去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好幾千字，就算是一目十行，三十秒鐘之內也很難看得完，更別提記住，但是三十秒鐘之後莫莉讓他背誦的時候，他意外的發現，每一個字每一個公式自己都記得清清楚楚，很多他根本就沒有接觸過的術語張口就來，竹筒倒豆子般輕鬆！越揹他心中越是震驚，背完最後一句，莫莉確認完全正確之後，他駭然問：“我這是怎麼啦？我到底怎麼啦？我都快不認識我自己了！”
莫莉在他身邊坐下，說：“這是伽馬射線的功勞……也許也不全是伽馬射線，當時粒子炮、量子炮、次聲炮瘋狂的開火，空氣中充斥着各種強大的能量，你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身體在不知不覺中變異了。”
楊瑋幾乎要瘋掉了：“那我是不是會變成怪物？”
莫莉哧地一笑，拍了拍他的臉：“想到哪裏去了呢，怎麼可能！這種變異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潛能已經被激發出來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幾乎稱得上是新一代人類……這個概念你能理解嗎？”看樣子他是很難理解了，莫莉有些頭疼，努力挑選着他能理解的詞語，“嗯……這麼跟你解釋吧，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一成不變的，人類也一樣。洪荒時代的人類剛剛完成了從原始人到真正意義上的人類的轉變，他們強悍無比，能手持簡陋的石斧追熊獵斧，但是智力十分低下，愚昧，我們把這些遠古先民劃分爲第一代人類；接下來就是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這一時期的人類的智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創造出燦爛的文明，很多造物是遠古先民做夢都想像不出來的，但是他們信手就造了出來，只是他們的體力和生存能力在明顯的倒退，遠遠不如遠古先民了，我們將這一時代的人類劃分爲第二代；第三代人類則是從工業革命開始，直到今日，這一代的人類智力提高得更快，創造力無以倫比，放在古代，你們都有資格被稱爲神人了。但是比起前兩代人類來，這一代的生存能力退化得更厲害，更多的是依靠大腦，動手的時候越來越少了，應對危機的能力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而且這一能力還將繼續倒退，一次持續數個月甚至數年的大停電對於前兩代人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但是對於你們來說，就是世界末日，整個文明都會崩潰。”她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這幾代的人類一個共同點就是智力開發效率極低，只開發了百分之三，在未來，智力開發將會大大加快。由於過度依賴腦力勞動，未來的人類的四肢有可能會萎縮，頭部卻明顯增大，爲大腦騰擴展出更大的空間來。未來的人類的肌肉也會發生巨大的改變，這些改變將有可能讓人類擁有飛翔的能力，沿着地球的磁極像鳥兒一樣飛行，我們把這些未來人稱爲新一代人類。當然，一些病毒引發基因突變而產生的變異人也在這一範疇之內。在人類進化史上，智力與體力似乎就是死對頭，智力在提高，體力卻在退化，應對危機的能力也在退化，除非遇上全球性的大災難激發人類的潛能，否則這一趨勢是不會改變的，而像你這樣智力和力量同時以幾何狀態提升的，我們稱之爲……超人。”
莫莉說得口乾舌燥，楊瑋還是一知半解，但好歹是弄懂了，自己沒有基因突變，只是在偶然之間闖進了上帝的禁區，擁有了只有上帝才能掌握的力量，目前他發揮出來的，只是一點點皮毛而已。他鬆了一口氣，不會變成怪物就好，他還真怪自己會變成個怪物呢。
莫莉說：“先別得意得太早，上帝禁區不是誰都能逾越的，一旦逾越了，必將付出慘痛的代價！這種例子實在太多了，比如說一位母親在樓下看到自己的孩子從五樓掉下來，情急之下幾秒鐘就跑完了一百多米的路程，及時接住了她的孩子，自己卻吐血而死；一個弱不經風的老婆婆像掀席子一樣將壓住小孫子的腿的拖拉機掀了起來，救出孫子，自己雙臂卻殘廢了；你的身體當然比他們強悍一些，但是也無法承受如此恐怖的力量，除非你以後時時注意不要使用這種力量，否則每使用一次，你距離死亡就近一大步，一點點的把自己的頭塞到死神的鐮刀之下！”
楊瑋冷汗又冒了出來。軍人的信條就是獅子搏兔亦盡全力，戰場上槍彈橫飛，生死一線，打起來了誰還能顧及這麼多？擁有這種力量，也許他能遇神殺神遇佛滅佛，但是付出的代價卻是透支自己的生命，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掛掉！
莫莉用指尖觸摸着他的臉龐，輕聲問：“你信得過我嗎？”
我信得過她嗎？我對她的瞭解少得可憐，她甚至可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能相信她嗎？
這樣的疑問剛剛浮出水面，就讓楊瑋給壓了下去，他脫口說：“如果連你都不能相信，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我可以相信的人了！”
莫莉說：“那好，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躺下去，好好的睡一覺，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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