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來自外星朋友的幫助 （下）
楊瑋沉聲問：“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英離露出一絲笑意：“有哪裏我們是進不去的？”
楊瑋愣了一下，也對，這幫傢伙神通廣大，只要他們願意，進入北美防空司令部、俄羅斯太空總署、中國第二炮兵部隊總部等等這些極度神祕，而且戒備森嚴的地方跟玩似的，區區一家空軍醫院想攔住他們，不容易。
昆莫看着他，微笑：“我的朋友，看樣子這段時間你過得並不好啊，反應速度大幅下降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畢竟是曾經同生死共患難的戰友，楊瑋就算心情再差，也不能太過冷漠，趕緊請他們坐下，給每個人倒上一杯水。岑螭這個活寶對這樣的招呼不甚滿意，端着水杯咕噥：“這種飲料太乏味了，給我來一杯伏特加也好啊······在要塞裏一名熱情的俄羅斯士兵就請我品嚐了這種飲料，那味道雖然辛辣無比，但是叫人熱血沸騰回味無窮，只要能再給我一壺，我寧願拿出一年的工資來換！”
要是俄羅斯政府有幸聽到他的話，準會激動得淚流滿面，用香車豪宅狠狠的獎勵那名至今仍躺在醫院裏的特種兵······誰他媽說老子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只有能源和軍火？誰說的！？老子的伏特加同樣出名啊，連外星人都極爲喜愛，你們誰做得到？
英離瞪了這個活寶一眼，將杯裏的水一飲而盡。楊瑋又給他倒了一杯，這才問：“對了，這段時間你們跑到哪裏去了？當時你們明明上了我們的飛機的，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
英離微微一笑，那張藍白色的臉笑起來很是嚇人，旁邊要是有小孩子的話估計馬上就該哭了：“我們確實上了你們的飛機，不過，考慮到實在不宜跟你們發生更多的交集，我們趁你們不注意，離開了。”
楊瑋不大相信：“飛機是全封閉的，我們怎麼可能對你們的離開毫無察覺？”
岑螭說：“會者不難。”衝楊瑋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求我啊，拿點好東西來賄賂我啊，我一高興，沒準會向你透露一些你感興趣的東西！
英離似乎也不打算告訴楊瑋他們是怎麼離開飛機的，呷了一杯水，接着說：“在跟你們分手之後，我們回到自己的戰艦上養傷，有四名隊員因爲傷勢過重而死，對於我們來說，這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在此期間，我們的艦隊一直在追殺那個魔鬼······”
楊瑋心頭一緊：“抓到他了嗎？”
英離黯然：“沒有。我們把太陽系大大小小的星球，包括隕石都搜遍了，就是找不到他的蹤影。在進入木星核心搜索的時候，又有兩架飛行器出了意外，十幾名隊員無一倖免。我們已經無法承受更多的損失，只能暫時停止追蹤搜索，等待主力艦隊到來，再對太陽系之外的星系展開搜索······那傢伙太狡猾了，在失去身體之後，他變得更難對付，我們幾個拿他毫無辦法！”
岑螭說：“他以光速活動，跟我們抓迷藏，而且每次都能預料到我們將使用的戰術和技術手段，令我們一籌莫展。”
楊瑋激動起來：“他是你們製造出來的，你們居然拿他沒辦法？！這真是讓人無法接受！你們無法將他消滅，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在你們離開之後再次返回地球，興風作浪，到那時，我們拿什麼來跟他對抗！？”
英離說：“我們深表歉意————這個魔鬼是我們製造出來的，我們無法否認這一點，他給這個星球造成了巨大的災難，我們同樣無法否認這一點。我們會盡力消滅他，就算無法將他消滅，也會將他困在極爲遙遠的沒有任何生命的星域，讓他再也作不了惡。”
楊瑋頹然說：“但願如此。”
英離詫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我的朋友，你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記得在要塞的時候，你是何等的英勇、自信，彷彿天塌下來都能用自己的雙手將它撐起，可是現在，你卻頹喪絕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了，看到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很失望！”
岑螭說：“是啊，我還是更喜歡原來的你！”
楊瑋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目光落在莫莉蒼白的臉上。她是他生命中的太陽，失去了她，他的人生註定是黯淡無光。
英離明白了，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愛情果然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情感，它能帶給人歡欣愉悅，能帶給人無窮的力量和希望，也能讓人倍受煎熬，甚至摧毀人的信念和生存的慾望······”他揚了揚手，下了結論：“一種即美好又可怕的東西，一個黑洞般的情感漩渦，掉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你們的佛教一再強調要摒棄男女情感，清心寡慾，只有這樣才能上天堂，這種觀點無疑是正確的————你現在就算沒有掉進地獄裏，也差不多了，即使是在外太空，我們也能感受到你的悲傷和絕望！”
岑螭說：“可不是麼，你們地球人的生命本來就夠短暫了，還要把大量的時間浪費在情感問題上，甚至有不少傑出的人物因爲在情場受挫而選擇了自殺，實在是太不理智了。難怪你們的文明發展得如此緩慢，說白了，都是這個情字惹的禍。”
昆莫說：“只有拋棄情感，你們才能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科學研究上，加快文明的進程。”
楊瑋像看白癡一樣看着這三個傢伙：“人與動物的區別就在於人能愛，能恨，如果我們連情感都拋棄了，我們活着，跟一臺機器有什麼區別？”
昆莫說：“可是如果繼續糾纏於感情，你們的文明很難在短時間內躍上一個新的臺階，你們將會因爲自己的落後而遭到其他種族的嘲笑！”
楊瑋說：“遭到嘲笑也沒什麼不好的，被嘲笑之後惱羞成怒總比得到讚美後仍然面無表情好些，至少我們還會生氣，而那些嘲笑我們的傢伙卻連什麼是成功的喜悅都忘記了。”
那三名陸戰隊隊員對視一眼。
楊瑋接着說：“我們是爲了過得更舒適而去發展，去探索，而你們，恐怕是爲了發展而發展吧？如果連親情、友情、愛情都沒有了，整個世界都成了情感的沙漠，只剩下飛速發展的文明，這樣的發展又有什麼意義呢？”
英離說：“也許這就是處於初級階段的文明的特色吧，等到你們的文明達到我們那樣的高度的時候你就知道‘發展緩慢’在這個狂暴的宇宙中意味着什麼了！好了，我的朋友，這個問題留到以後慢慢探究，我來，是奉了聯邦政府的密令，給你們星球一點補償的。”
這回輪到楊瑋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了：“給我們星球一點補償？”
英離點頭：“對。那個魔鬼給你們星球帶來了巨大的災難，我們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給你們一點補償是理所應當的。”
現在，楊瑋終於確定那個一百年前曾到過奧圖星的老人沒有騙他，奧圖星人確實非常善良。他試探的問：“請問，你們能給我們什麼樣的補償？”
英離沉吟着說：“這正是我們頭疼萬分的問題所在。我們能給予你們的實在太多了，但是宇宙自有宇宙的法則，我們給你們的任何東西都極有可能將你們的文明帶上一條完全不同的發展軌道，最終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就連我們也不知道，因此在跟你們打交道的時候我們必須慎之又慎，稍不留神就會導致極其嚴重的後果。”
楊瑋茫然，他還想不透這些。
英離一言不發，用手指敲擊着桌面，似乎在等楊瑋開口。
楊瑋沉默半晌，才突然反應過來，激動的問：“你們能讓她重新睜開眼睛嗎？她對我，對我們國家都極爲重要，沒有比讓她重新睜開眼睛更好的補償了！”
這算不算是假公濟私？
英離笑了笑：“當然可以。她的身份我們也弄清楚了，對於你們來說，她確實非常重要。不過，我們雖然能讓她重新睜開眼睛，但是我們不敢保證能喚醒她腦海中已經沉睡的知識，最終，你們能得到的，極有可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對於整個文明來說毫無用處······”
楊瑋激動的叫：“我一直希望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無憂無慮的女孩子，不必去承擔對她而言太過沉重的責任，就這樣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這對她來說，何嘗不是最好的補償！”
英離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你們的思維方式跟我們完全不一樣。我們處處都要考慮整個文明的利益，而你們卻把個人的情感放在了至高無上的位置。”
楊瑋一字字說：“如果連最愛的人的利益都棄之不顧了，我又有什麼臉去爲整個文明爭取利益！”
英離點了點頭：“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好吧，我們盡力喚醒她沉睡在大腦深處的知識，對於整個地球來說，這都是最好的補償。現在，我的朋友，請你跟我們一起出去，我們的醫生將會對她進行最徹底的治療。”
楊瑋依戀的望着莫莉：“我不能在這裏看着嗎？”
英離說：“我們飛船上那位醫生是整個星系最著名的腦科手術專家，從來就沒有失手過，你放一百個心好了。不過，你最好不要留在這裏觀看手術的整個過程，醫生會很不高興的。”
岑螭說：“當然，見了我們的醫生，你恐怕也高興不起來。”
楊瑋越聽越覺得莫名其妙：“爲什麼？”
岑螭說：“因爲我們的醫生不喜歡跟生人打交道，特別是審美觀念怪異之極的地球人。”他眨了眨眼睛，附在楊瑋耳邊小聲說：“那傢伙的真正形體是一隻紫紅色的大海蜇！嘿嘿，想像一下一隻大海蜇把無數觸鬚探入病人的鼻孔和耳道中，給病人腦部作最精密的手術時的情景吧，你確定要留在這裏開開眼界嗎？”
楊瑋霍地站起來，大步流星的往外走，由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去看一眼，那叫一個堅決！英離他們哈哈一笑，也跟着走了出去。他們並不擔心自己這副尊容會被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轟動，因爲一股神祕的力量已經讓醫院裏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識，所有電子儀器都失去了作用，空軍醫院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現在他們別說只是走出病房，就算是跑到院長辦公室去喝酒都不成問題了。
莫莉的病房裏，空氣一圈圈的盪漾開來，醫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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