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新的使命 （下）
楊瑋花了整整半個小時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大概，總理沉吟良久，才饒有興趣的問。
楊瑋說：“是的，除此之外我已經找不出任何理由來解釋這一切了。”
總理用手指敲擊着桌面，說：“不可思議······真的是不可思議！用科學已經無法解釋這一切了，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楊瑋苦笑：“我們所謂的科學，在她眼裏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總理望定他：“這麼說，很多她會的東西，你也會？”
楊瑋愣了一下，說：“她在我身上裝了一塊芯片，往我腦子裏塞了一大堆千奇百怪的東西，很多東西以前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現在都會了。不過，也不能說她會的東西我都會，事實上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到底還會些什麼！”
總理有聲音有些激動：“這就夠了！”他站起來飛快的來回踱步，深深呼吸着，“你知道嗎，這個丫頭倒下，對整個國家造成的打擊，不亞於國家遭到十枚核彈襲擊！二十幾個關係着共和國前途命運的超級項目，成千上萬個子項目，都因爲她倒下而陷入癱瘓，上百萬原本磨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的科技精英陷入了迷茫······不，這比國家遭到核彈襲擊還要嚴重得多！當時我們都要絕望了，準備終止大部份項目，作技術儲備，讓子孫後代在這個基礎上繼續我們的研究，慢慢填補這一個個遺憾————是不是感覺很熟悉？對，歷史上我們就曾經歷過兩次這樣的痛苦和遺憾，但是沒有哪次有這次那麼嚴重。幸運的是，她留下了你，一個智力幾乎可以與她比肩的天才！”他望着楊瑋，露出欣慰的微笑，“不管她改造你的目的是何等的孩子氣和自私，我們都要感激她，因爲她留下了一個可以接替她的人！你不知道，當你輕輕鬆鬆的解開黃工程師給莫莉出的難題的時候，所有在場的工程師都驚呆了！黃工程師以最快的速度向中央報告，我們都以爲他在跟我們開玩笑！可是他以人格作擔保，說你肯定能接替莫莉，我就讓第九區的專家試着考驗了一下你，沒想到······你的表現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
楊瑋恍然大悟，原來第九區的專家們百般刁難和考驗，還有這麼深的背景！
總理回到座位坐下，說：“小楊同志，你的工作必須重新調整一下了。”
楊瑋說：“我服從國家的安排。”
總理說：“本來我們讓你去當這個大校，是想讓你把克岡軍團帶起來，以你的能力折服那幫桀驁不馴的兵人，讓他們融入軍隊中來，本來這樣的安排是再合理不過了，但是現在看來，再讓你當這個大校簡直就是一種犯罪。這個頭銜你繼續掛着，有空的話也可以到軍營裏轉轉，不過現在你的主要工作，是接過莫莉留下的攤子，讓那些陷入停滯的項目重新啓動起來。我們不敢苛求你能做出比莫莉更好的成績，只要你能把這個龐大的團隊帶起來，就算你大功一件！”
楊瑋有些犯難，皺起眉頭：“可是我不是科研人員啊！”
總理說：“沒有人生來就是科研人員，天才如莫莉也是經過三年學習纔開始一邊搞研究一邊深造，她把自己的大部份知識都複製給了你，你也就跳過了這段學習的過程，只要幾個月，你就能進入狀態了······小楊同志，先別急着搖頭，難道你不想知道那丫頭這些年開創了何等驚世駭俗的局面嗎？”
楊瑋下意識的點頭，他當然想知道。但是這是國家絕密，他連對第九區的瞭解都少得可憐，至於莫莉都搞了些什麼項目，更是無從得知了。他甚至敢肯定，儘管是在信息傳遞速度空前便捷的互聯網時代，知道這些機密的人也不超過十個！
總理拿過電腦，調出一個文檔打開，那是一段長達三十分鐘的視頻，當然，直接點擊播放的話，那百分之百是無法播放，得輸入長達十六位的密碼。當他輸入最後一段密碼的時候，浩瀚的星星出現在屏幕上，繁星點點，星光燦爛，美不勝收。但是一些正以第三宇宙速度在星海中飛行的探測器破壞了這種美感，卻給人一種極科幻的感覺。接着畫面一變，數以十億計的小行星出現在屏幕上，最小的就黃豆那麼大，最大的直徑幾百公里，浩浩蕩蕩的沿着軌道運行，蔚爲壯觀。飛行器你勤勞的蜜蜂，在小行星帶來回穿梭，總理解釋：“你看到的是資源探測衛星，這些年我們一共發射了三四十枚這樣的衛星，它們在木星與火星之間的小行星帶穿梭，尋找着極具開發價值的小行星。這一項目在六年前就開始實施了，耗資一千七百億元，現在還在不停的追加。”
楊瑋眼皮直跳。
接着，更科幻的一幕出現了：資源衛星鎖定了一些巨大的小行星，往地面發送信號。接着，一支支巨大的運載火箭直衝蒼穹，在外太空以十幾萬公里的時速狂嘯飛行，衝向小行星帶！當它們到達小行星帶之後，馬上釋放出數量衆多的衛星，這些衛星像水蛭一樣盯在小行星身上，太陽帆一層層的展開，小行星的軌道馬上改變了，脫離了小行星帶，被太陽風推動着，衝向月球！它們撞入月球，激起遮天蔽日的浮塵，但是這無法阻止從地球飛來的飛船降落在月球表面，大批宇航員和機器人開着採礦車，螞蟻啃大象似的在它們身上開採出礦石，而遠處，一座座工廠依稀露出一絲輪廓······
“這是她一手製訂的資源開發計劃，把富含各種資源的小行星捕獲，迫降到月球上，再在月球上建立冶煉工廠進行加工提煉。你知道，很多小行星純粹就是一塊礦石，純度極高，可開採量往往比地球上同類礦產的總量還多。”總理解釋說，“可能你已經知道了，由於月球上的工業基地還沒有落成，我們只能把小行星迫降到西北無人區，從去年起，這樣的行動已經進行了五次，爲國家帶來了極豐厚的回報。”
楊瑋冷汗都冒了出來。幾十億、幾百億噸甚至上千億噸重的小行星直接降落在地球表面，那是鬧着玩的嗎？只要有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那就是世界末日了！他緊張的問：“我們都得到了些什麼？”
總理說：“第一次捕捉小行星行動，我們得到了近兩千噸氦-3。”點了一下快進，楊瑋看到，在那兩座比珠穆朗瑪峯還要高的小行星不遠的地方，很多工廠一字排開，無數採礦車來來回回的忙活着，成噸的礦土通過傳送帶輸送進去。“如果我們願意把這些資源拿出來賣的話，一噸氦-3至少能賣一百三十到一百五十億美元。此外每提取一噸氦-3，我們就能得到六千三百噸氫，七十噸氮和一千六百噸碳，這些產品同樣是珍貴的資源。”
如此誇張的數據，聽得楊瑋瞠目結舌。一噸氦-3能賣一百三十到一百五十億美元，近兩千噸······我的媽呀，那就是幾十萬億的進賬了！看來開發外太空還是個暴利行業，三年不開張，開張喫三年————不，三十年都不止！
“第二次我們捕捉了一顆直徑九千米的小行星，從中得到了我們國家緊缺的銅和鋁，這些礦石品相好得讓人難以置信，整個小行星幾乎被天然銅和鋁包裹着，按專家估計，我們至少能從那裏開採出七百七十萬噸上等的銅和一百二十萬噸鋁，還有一些副產品，比如說一種很連四千度的金屬射流都燒不穿的鋼，不過數量不多，只有幾十萬噸左右，已經被航天部門和海軍搶光了。”
“第三次，也就是前幾天，我們再次捕捉了兩顆小行星，資源衛星發現這兩顆小行星是恆星爆炸後留下的殘骸碎片，上面有很多在地球找不到的金屬，而在深入研究了樣品之後，專家認爲這些稀奇古怪的金屬再加入少量的納米材料，就能製造出抗高溫高壓能力最強的航天材料，用這種材料製造出來的飛船，哪怕是在距離太陽很近的地方飛過，或者降落在零下三百多度的冰封星球上，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以我們現在的技術，想用現有的資源製造這種材料，成本爲每噸九十萬美元，而且合全世界之力，一年也只能造出不到十噸，而在那兩顆小行星上，卻有至少四百萬噸這樣的材料！”總理激動起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這意味着有了它，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製造出數以千計的宇宙飛船甚至太空戰艦了！”
楊瑋駭然，閉上眼睛，彷彿看到一艘艘數千噸、上萬噸甚至十萬噸級的太空戰艦從地球起飛，浩浩蕩蕩的殺出太陽系，把紅旗插向每一顆他們看着順眼的星球，帶回數以萬噸計的珍稀礦物資源運回地球·····媽呀，如果真有這樣一支星際艦隊，那會是什麼樣的場面！
“大約在明年，又會有一顆長達四十公里的小行星降落在地球上，它會爲我們帶來大量固體氫————也就是大家津津樂道的金屬氫。”總理指着屏幕上一顆巨大的小行星，面帶微笑，“這顆小行星絕大部份的體積都被一層厚達三米的金屬氫包圍着，這可是一筆令全世界都眼紅不已，妒忌若狂的財富啊！”
楊瑋深深吸一口氣，狂跳的心臟卻怎麼也放鬆不下來。太駭人了，光憑這幾顆小行星帶來的財富，就足夠人類走進一個新時代了！更恐怖的是，這僅僅是莫莉所主持的其中一個項目而已！她還做了些什麼更驚天動地的大事？他看着那段只放了一小段的視頻，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今晚，他的神經怕是要飽受摧殘了！
常溫超導體研究項目，於五年前大功告成；
反重力場技術，四年前大功告成；
空天戰機，在莫莉的主持下於兩年前取得完滿成功————先是殲-10m，接着是殲-22和殲-23，還有轟-12；
天基量子炮，於三年前進入實戰部署；
足以將一個島國夷爲平地的震盪彈，於兩年前成功製造出三枚————做實驗的時候用掉了一枚，轟一下把一座百積達上千平米的岩礁抹平了；
電磁步槍和電磁加速槍於兩年前開始小批量生產，今年開始正式列裝；
全電動隱身直升機和地效飛機於三年前正式服役；
超級電磁炮於兩年前建成，一炮就能將一顆直徑一千米左右的巖態小行星打得四分五裂；
小型化電磁炮於三年前開始列裝，全軍的戰艦、坦克都裝換裝電磁炮；
可控核聚變技術於四年前成爲現實，低溫聚變技術於一年前研究成功；
······
視頻繼續播放，楊瑋所遭受的精神轟炸一次比一次猛烈，他幾乎要透不過氣來了。他只知道莫莉這些年取得過很多意義重大的成果，但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她的成就竟然如此驚人，很多成就甚至改變了人類的未來！
她已經完成的項目就如此駭人了，而她還沒有完成的呢？
精神轟炸，仍在繼續。
四個小時之後，已經被炸得有些精神恍惚的楊瑋晃着不大靈光了的腦袋，離開了總理的辦公室。他花了足足半個小時才清醒過來，猛然意識到，總理已經趁着他被震撼得不能自已之機，跟他簽訂了二三十條不平等條約，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接替莫莉，竟盡所能，把莫莉還沒有完成的項目繼續下去！他苦笑，明知道總理給他挖了一個大坑，他最終還是眼都不眨就跳進去了，還給自己立了一塊碑，悲催啊！
回到莫莉那個溫暖的小窩的時候，這丫頭已經上牀睡覺了，而陳娜就像個最貼心的保姆，坐在牀邊拿着一本格林童話，繪聲繪色的念給她聽。莫莉的頭枕着陳娜的大腿，閉着眼睛，呼吸均勻，已經睡着了，這麼久了，恐怕她還是頭一次睡得這麼香。見楊瑋回來了，陳娜輕輕放下書，小心翼翼的站起來，見莫莉沒有醒，她吁了一口氣，小聲說：“你總算回來了。你離開不久她就開始發脾氣，認識這麼多年了，我還是頭一回知道她脾氣居然這麼大！”
楊瑋說：“辛苦你了。她醒過來之後就這樣，看不到我就大發脾氣又哭又鬧，跟個孩子一樣。”
陳娜說：“難爲你了。”
楊瑋苦笑，坐在牀邊看着莫莉，把她沾在臉上的頭髮輕輕拂開。她睡得很香，臉上帶着甜美的笑意，顯然已經沉浸到格林童話中那神奇而美好的童話世界中去了，那純真的臉龐，像個孩子一樣。凝視着她，他目光溫柔，又不無感傷，這種目光讓陳娜的心莫名的一顫。她輕聲問：“你將來有什麼打算？我是指，關於你和她的。”
楊瑋無語。
陳娜說：“她現在連你都忘記了，對你只剩下小妹妹對哥哥的依賴，你怎麼辦？就這樣照顧她一輩子？”
楊瑋說：“總要有個人來照顧她的，不是嗎？”
陳娜說：“這對你的事業、家族的影響太大了！她會佔用你很多時間和精力的！”
楊瑋說：“無所謂了，再忙，我還是能抽得出時間來照顧她的。至於家庭······我可以等，等到她想起我或者重新接受我，再跟她組建一個家族，如果我們實在沒有緣份，那就讓我當她一輩子哥哥，用一輩子來照顧她吧。”
陳娜默然良久，說：“你是個好男人，像你這樣的好男人，現在已經很少很少了。祝福你們。”
楊瑋說：“謝謝。”
夜深了，陳娜不方便久留，她該回去了。楊瑋把她送到門口，互相道了一聲晚安。他沒有看到陳娜隱藏在眸底的那一抹失落。
送走了陳娜，楊瑋回到客廳，拿出一張行軍毯鋪在沙發上，這就是他的牀了。莫莉晚上容易做惡夢，往往會在夜深人靜之際從夢中醒過來，嚇得放聲大哭，那個時候，他必須在第一時間跑過來給她安慰，她纔不會被自己的夢境嚇壞，一連幾次的手忙腳亂之後，他學聰明瞭，乾脆就睡在她房間外面，稍有風吹草動就進去，反應神速。做完這一切，他再次輕手輕腳的走進莫莉的房間，把被她踢到一邊的被子拉過來給她蓋好，看着她純真的臉龐怔怔出神。
你的擔子我接過來了，你終於可以放鬆一下了，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把你在童年失去的快樂和童真都找回來吧······可是，你何日何時才能重新記起我，記起我們曾經走過的路，經歷過的悲歡離合？何日何時，我們才能再次緊緊擁抱在一起，大聲說，我愛你？
柔和的燈光下，無言，淚光隱現。
心裏有個洞，所以會痛
腦海裏有個你，所以會思念
因爲有你曾經駐足，所以辜負了一路旖旎好風光
我不要一片海洋，我只取一瓢飲
我不要一片森林，我只想一棵築巢的樹
無奈情深緣淺的聚散，不禁要問
主宰一切的蒼穹啊！
緣份的更迭究竟要多久？
何日何時容我們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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